小饕餮眨眨眼,用一種茫然又無辜的眼神望著她。


    這樣的眼神很幹淨很清澈。


    可這個世界上,太過幹淨的眼神都活不長。


    宿舍阿姨垂了垂眼,她參加過戰爭,見慣了死亡,見慣了爾虞我詐,也見慣了那些渾濁的瞳孔。


    這也是為什麽,她對於年幼的孩子特別包容的原因之一,因為他們的演技太幹淨太清澈。


    望著那一雙雙懵懂無辜,清澈幹淨的眼睛,仿若能洗滌心底最深的汙濁。


    她對於這些眼睛清澈的孩子,總是寬容和溫柔的,對一些眼睛裏藏著太多東西的孩子,才會比較嚴厲。


    當年懲罰那個女生,用的手法的確比較嚴格,那孩子經過一百天的懲罰,瘦得脫形了,很多人都指責她,覺得她太鐵麵無私。


    甚至暗戀那女生的一些小男孩,還會給宿舍阿姨使絆子。


    但她從未後悔那樣做。


    因為那孩子的眼神中有太多的東西,對權力的欲望,對金錢的貪婪,對世俗偏見的仇恨……


    抄經書,是想讓她心靜。


    跑步,是讓她將身上多餘的“活力”用掉。


    不讓她吃,是讓她減少對生活的欲望。


    一個人對於生活太過有欲望,就會做出很多為了得到而去犧牲的事情。


    宿舍阿姨將粉色盒子又往小饕餮麵前推了推,“拿迴去吧。”


    小饕餮把手藏在口袋裏不肯拿出來。


    盒子是開著的。


    她擔心自己一碰到盒子,盒子在宿舍阿姨麵前突然就變出糖果來了。


    “其實你可以有很多借口,但你都沒用,你用了最笨的方式:此地無銀三百兩。”


    宿舍阿姨歎口氣,語重心長:“你漏了怯,就會讓人猜到,這個盒子不簡單。”


    “我……有借口?”小饕餮覺得自己早就被看穿了,根本沒有借口。


    宿舍阿姨笑道:“你可以說這個盒子裏有東西,但是有一個機關,隻有觸碰機關才能見到低下一層的東西。”


    小饕餮:“……可是沒有機關。”


    “所以,要學會說謊。”


    “你在教壞我。”小饕餮氣唿唿,大眼睛盯著宿舍阿姨的頭頂瞧。


    宿舍阿姨頭頂是開著一朵花朵的。


    這是小饕餮沒見過的花束。


    像是熱情的紅色玫瑰,但又不太像,因為玫瑰緊閉著,像是薔薇,又比薔薇多出很多很多刺。


    像是薔薇、玫瑰、睡蓮的結合,又像是藤蔓伸展著很長的根莖,有著很多倒刺。


    是一朵花,是代表喜歡的。


    但是又不像是完完全全喜歡自己,像是帶著防備的喜歡,又像是收斂著那份喜歡。


    小饕餮歪著頭,瞳孔中閃爍著迷茫。


    “教壞你?”宿舍阿姨好笑搖頭:“那些告訴你不要說謊的人才是教壞你,這是人類的世界,不是神明的世界,神明的世界是什麽樣子我不知道,但我覺得也不可能是純粹光明友善的。”


    “我不懂。”小饕餮眼中的迷茫更甚。


    宿舍阿姨將粉色水晶蓋子蓋上:“我看出來,不蓋蓋子你不會拿,現在蓋上了蓋子,你可以拿走了。”


    小饕餮伸手去拿。


    宿舍阿姨立刻將盒子收迴去。


    小饕餮疑惑:“你不是說可以拿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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