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摩說死了,就是死了,不容質疑,不容質辯,畢摩的話,是李刀磨村民心中的聖旨,有時候比聖旨還要靈驗。


    三個孩子聽畢摩說母親已經死了,從此以後,他們不再有母親,當即齊聲哭了起來。


    畢摩俯下身子,仔細地察看俞曉梅,說:“我想看一看死因,活得好好的,怎麽說死就死呢?這也太奇了吧?太怪了吧?”


    人總是要死的,但是死的方式各有不同,畢摩想探知俞曉梅的死因,是想給客楚林一個合情合理的說法,是想給李刀磨村民一個合情合理的說法,給死者一個的交代,不說盡善盡美,也要說得過去,俞曉梅不能莫名其妙地死去。


    在畢摩的眼裏,俞曉梅的死是急促的,在村民的眼裏,俞曉梅的死屬於短命,既然是短命而死,村民就要探知短命而死的原因,畢摩的話,可以打消村民心裏的疑慮。


    人活著要講臉麵,人死了也要講臉麵,有時候,死人的臉麵,往往比生人的臉麵還重要,這是促使畢摩探知俞曉梅死因的理由。


    畢摩從挎包裏拿出一根銀筷,插進一個竹筒裏浸泡了一會兒,抽出來,插進俞曉梅的嘴裏,三兩分鍾以後,畢摩把銀筷從俞曉梅的嘴裏抽出來,拿到燈前仔細看了看,說:“不是中毒,沒有半點中毒的跡象,可以肯定不是中毒而死。”


    畢摩接著檢查俞曉梅的身體,說:“沒有外傷,肯定不是他殺,那麽死因究竟是什麽呢?應該是過分操勞,長時間過分操勞,平時不愛護自己的身體,曉不得按時休息,曉不得保護好自己,終至於得急病而死。”


    客楚林樂於接受這種說法,他生怕畢摩說出老婆不正經,說出有損老婆名譽的話,那樣的話,對他不公平,對老婆更不公平,天下之大,死者最大,能夠給死者一個可以瞑目的理由,是最好不過的事情,畢摩說:“我去通知村民,你們去通知親戚。”


    畢摩說過這話,走了出去。客楚林曉得老婆已經死了,心裏是極度的悲傷,又有些微的慶幸,慶幸自己能及時趕迴來,在老婆斷氣之前及時趕迴來。


    客楚林到達羊街時,天已擦黑,按照以前的習慣,他要在羊街住上一個晚上。


    然而,客楚林感覺有些煩躁,心裏仿佛鑽進了幾隻兔子,那幾隻兔子在他的心裏亂竄,亂跳,吵鬧不停。


    客楚林覺得家裏會有什麽事情發生,而且會有重大事情發生,他急著想趕迴去,就把馬幫交給幾個同鄉,同鄉心裏有一些不解,說:“你那麽急著趕迴去幹嘛?才幾天時間就熬不住了?年紀大了,要學會克製,免得傷了身子。”


    客楚林心裏十分不安,那幾隻兔子,在他的心裏蹦跳得更加厲害,令他再次堅信家裏不僅會出事情,而且會出重大事情,自己要立刻趕迴去,說:“你們想歪了,我不是熬不住,而是心裏麵有一些不安,總覺得家裏要出什麽事情,我要趕緊迴去看一下,這裏的事情就交給你們了,請你們多費心,把貨物保護好,把牲口保護好,遇到土匪,什麽都可以不要,但是命要保住。”


    一個家庭總是會出現一些事情,家人生病,孩子跟別人家的孩子打架,家中被盜,家裏失火,莊稼遭受蟲災,牲口死亡……


    客楚林想到過這些,但是他沒有想到,怎麽也沒有想到,永遠也沒有想到,老婆會突然得急病,會突然跟他永別。


    過後,客楚林想到,如果那天不能及時迴家,對於他來說,那將是令人感到多麽傷心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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