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輾轉去往繪方城遺址的途中,司馬禦風將思路從頭到尾梳理了一遍。


    君懷眥所受之傷,經查證乃是被陸重魘的內力侵體所致。奇怪的是,這種“內力”附帶著即使是在天域也很少見到的魔氣。


    據陸重魘本人所述,這種武功經由摩國皇族曆代相傳,不便向外人透露太多。至於司馬禦風口中的魔氣,他亦不甚了解。雖然言語多有曖昧不明之處,但也算相當配合了。


    很難想象,對方居然比預料中的更加容易打交道。相比於陸演的沉默寡言,此人身上難得具有一種長者的通透。或者說,這是老狐狸才有的特質?無論如何,就目前的情形而言,他似乎並不想與天域眾人交惡。


    ——他想傳達的信息,是他所做的一切都應該歸納為公公與兒媳不睦這方麵的家務事?抑或,他隻是在掩蓋真正的動機。


    此人之言,不可盡信。


    要想知道整件事情的始末,還是得求證於陸演。當初他二人“三劍論罪”,對方曾隱晦地向他表示:他們夫夫之間的糾葛已經牽連到兩界和平,各自的立場絕無妥協的可能。


    以陸演的穩住,定然不會無的放矢。從中或許可以推測,弑神機也許早在幾年前就已經暴|露了野心——或者說,是天域中某一類人的野心。


    “龍靈魔尊?”司馬禦風腳步一頓,皺眉沉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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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繪方城慘案帶來的影響絕非一朝一夕可以平息,而老百姓的日子還是要繼續過下去。


    時光荏苒,冬去春來。在這萬物複蘇之際,深處於川南腹地的苗疆也如同往年一樣逐漸熱鬧起來。


    “唉!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好無聊啊!”一名身穿苗服的年輕男子靠坐在茶樓二層的欄杆上,高聲長歎道。


    街上的行人聽見後,全都向這邊望過來。而後兩兩對視,一齊莞爾笑道:“藥師又皮癢啦!好叫唐家阿哥知道,等他拿竹條打您的屁|股哩!”


    “呸!他敢打爺?”藥師摸了摸隱隱作痛的臀|部,咧著嘴狡辯。他才不會讓別人知道,自己昨晚又被那人欺負得很慘很慘。


    誰知話音剛落,身後便傳來一聲陰測測的冷笑:“我看你不是皮癢,是屁|眼又癢了吧?”


    他這話說的及其粗俗,但並不會讓人覺得猥|瑣,反倒像是在談論吃喝拉撒這樣再正常不過的小事。饒是班彌生這種從小在南疆混跡到大的地痞小流氓,聽了也不禁麵紅耳赤,暗中夾緊了屁|股。


    “你怎麽來了?”班彌生迴過頭,擺出一副不耐煩的模樣,斜視著身姿挺拔的靈機豪俠,“沒事兒別到處嚇人,迴家做飯去。”


    唐無期慢條斯理地走過去,一手撫上對方光|裸的脊背,沿著脊椎一直摸到腰線……正兒八經地迴答說:“我怕你腰痛走不迴去,專程過來接你。”


    “我,我……日你先人板板!這日子沒法過了,合離!老子要跟你合離!”


    “晚了。”唐無期一手環住他的腰身,另一隻手隔著衣物掐了一把他的命根,肆無忌憚地加以調|戲。


    沒辦法,他們可是合法夫夫。再說了,苗人的衣服不是漏胸就是漏|背,某個妒夫看了當然會吃醋生氣,恨不得讓對方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待在床上。人之常情,人之常情嘛!


    等班彌生被這人占夠了便宜,早已手腳癱軟,不得不任由對方把他從凳子上拽起來橫抱著往家走。他這會兒倒不嫌丟人了,反正丟人早就丟習慣了。姓唐的注定這輩子都是他的克星!


    厲鳴蟬是刺客,唐無期是殺手。區別在於,前者不光殺人,還兼具刺探消息、完成特殊使命等等職責;而殺手的目標隻有一個,那就是取人性命。若是單單從殺人手法上來講,唐無期無疑要更加專業一些。


    可是這樣一個冷血無情的頂級殺手,偏偏愛上了苗疆的小混混。從此脫離組織,安心過上普通人的生活……故事還真是美好啊。


    等等,美好?


    班彌生表示,這一點也不美好!姓唐的不是人——在床上更不是人!誰見過有哪個正常人會把各種機關、器械用到房|事中來的啊?這廝表麵裝得人模狗樣,其實是個大變|態啊!


    “我好想跟神機聊聊,問問他家大貓是不是也這麽不要臉。”班彌生雙手環著自家殺手的脖子,悶悶的說道。他最近不知怎的,時常夢到以前的事,於是白天就經常念叨當初一起闖蕩江湖的小夥伴。


    唐無期翻了個白眼,拿前不久發生的事情嘲笑他:“順星節排名大會本來可以見到他們的,不曉得是哪個笨蛋非說自己懷孕了走不得遠路,結果把正事都給耽誤了。虧你還是大夫呢,連自己懷沒懷孕都會弄錯。”


    “我……”班彌生鬧了個大紅臉,結巴了半天才說,“常言道,醫者不自醫!況且我又沒懷過,怎麽……怎麽會知道那種事情嘛。”


    他當時聽到這次順星節排名大會邀請了所有豪俠,心想神機肯定也會去,高興得不得了。五年沒見,不曉得對方過得好不好,有寶寶沒有,胖了還是瘦了……結果等他們準備出發的時候,他突然變得無比嗜睡,還惡心幹嘔,症狀和懷孕一模一樣。唐無期看他太過辛苦,隻好推掉了舉辦方的邀請。


    南疆消息閉塞,錯過那次機會,他們也就沒有再刻意去打探大會結果如何了。


    “別歎氣了,”唐無期見不得他愁眉苦臉的樣子,難得安慰道,“陸演對弑神機用情至深,斷不會虧待於他。妖道是去摩國做王妃,又不是做囚犯,指不定有多逍遙呢。”


    “說的也是,他腦子比我好使,肚子裏的壞水可多啦!沒人能欺負得了他。”


    “你也知道自己笨啊?”唐無期見不得他誇別人好,冷冰冰、酸溜溜地諷刺道,“他再聰明也沒你什麽事兒。”


    “哼!你就是嫉妒我有小夥伴。”班彌生癟著嘴把腦袋扭向一邊,打定主意不理他。


    周圍的行人看到他們又在打情罵|俏兼顧鬧別扭,早就見怪不怪了。紛紛笑嗬嗬地撇開頭,繼續做自己的事情。


    時間臨近中午,太陽明晃晃地掛在天空中,陽光照在人身上已經有了些許熱意。百姓們忙著迴家做午飯,街道上不一會兒就變得空蕩蕩的了。放眼望去,兩旁的吊腳樓裏人影綽綽,依稀能夠分辨人們忙碌的身影。


    和平,寧靜,與世無爭。這就是苗疆。


    “咦?”班彌生忽然發出短暫的疑問,腦袋朝著某個方向不停張望。唐無期見狀,也順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


    那是一個身穿白衣的男人。立領斜襟的雪|白長衫將他的身形襯托的格外纖細,而白中夾雜靛藍的垂直長發又為他增添了一分高潔之感。最奇特的是,他的鬢角別著一朵幽藍色的龍膽花,卻一點也不顯得豔|俗,反而給人一種發自於心靈深處的驚豔。


    半透|明的麵紗掩去了他的真容,但這並不妨礙人們透過那雙秋水美目,猜想他的美貌。不過沒有人會把他當成女子就是了——畢竟性別隻能用來限定凡人,而不能套用在神仙或者妖孽身上,不是麽?


    他就這麽不疾不徐地款款走來,懷裏抱著一個估摸隻有幾個月大的嬰兒。那孩子穿著一件白底藍花的小襖,胖乎乎的小手好像藕節一般又白又嫩,脖子上的長命鎖隨著他的扭動發出叮叮當當的脆響。


    班彌生首先注意到的並不是此人的容貌如何如何,而是被他懷裏的嬰兒吸引了目光。雖然那孩子頭上戴著鑲有貓耳朵的小帽帽,但紅色的頭發還是不可避免地漏了一些出來。紅頭發非常少見,何況還是那種最最張揚的火紅色……


    巧就巧在,班彌生認識的人當中就有一個是天生紅發。所以乍然看見這樣一個小嬰兒,想不把他們聯係在一起都難。


    這一點,唐無期倒是和他想的一樣。不過他們根本不認識此人,貿然前去搭話未免過於唐突。


    不曾想,對方居然不偏不倚地衝他們走過來,並且詢問道:“閣下是苗疆藥師班先生嗎?”


    班彌生愣了一下,趕忙拍拍伴侶的胳膊,讓他放自己下來。而後仔仔細細地打量起眼前的白衣男人,狐疑道:“我是苗疆藥師。你找我?”


    白衣人點點頭,不由分說就把懷裏的嬰兒塞到他手中,“在下受人之托,將這孩子交給你。希望你能帶他迴到親人身邊。”


    “啊?”班彌生手忙腳亂地接住嬰兒,有點兒沒弄明白對方想表達的意思。不經意間低頭一看,正好和小寶寶的雙眼對了個正著,不由得驚唿出聲:“陰陽眼!”


    唐無期聞言,也看向他懷裏的孩子,果然看到一雙紅藍異色的眼睛。隨即轉向那名白衣男子,質問道:“這孩子從何而來,他的親人又是誰?”


    對方眼神平靜,不閃不避。冷言迴曰:“我隻知道他的父親姓陸,至於母親……已經在生他的時候離世了。”


    “你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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