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堂的門打開的時候,映入帝後眼簾的是姚修雅充滿殺氣的眼神,小小的身子,卻把比他大三歲的冷逸落緊緊地摟在懷裏。帝後先是驚訝,為這麽小的人兒眼神卻這麽恐怖,其次就是心疼。能讓年僅四歲的小兒子露出這樣的眼神,可見她們兩個人吃了多大苦。


    “父皇,母後。”見是皇帝跟皇後,姚修雅的心鬆了下來,直接推開懷裏的冷逸落:“不是蟑螂,也不是老鼠,是父皇跟母後。”


    姚修雅之所以變得這麽殺氣十足,是因為宮人為了嚇唬小公主在佛堂裏放了幾隻老鼠。可想而知,養尊處優的小公主直接嚇得哇哇大哭起來,姚修雅怎麽哄也哄不好。


    一聽到爹娘來了,小公主直接撲進皇帝的懷裏,委屈地哭了起來:“父皇,嗚嗚嗚,落落好害怕。”


    “別怕別怕,父皇在這呢。”


    “安安,腿痛不痛。”皇後則是這家走到姚修雅麵前,把姚修雅抱了起來。


    姚修雅搖了搖頭:“不痛,我想迴坤寧宮,我不想呆在這裏。”


    “好,我們馬上迴坤寧宮。”皇後一邊揉著小兒子的膝蓋,一邊抱著他向外麵走去。


    帝後一起出行,儀仗自然十分浩大,皇帝皇後分別抱著女兒跟兒子上了軟轎,完全沒有注意到朱紅色的柱子後麵,幾個小孩子那羨慕嫉妒恨的眼神。


    “你們雖然是皇帝的兒子跟女兒,可在你們父皇眼裏,他的兒子隻有太子跟九皇子,甚至連外甥姚修雅在他的心目中都比你們重要。你們父皇有五個公主,可也隻有冷逸落一個人是他的心尖尖。”


    “太後放心,孫兒知道該怎麽做了。”


    ——————


    小公主這一天過得真是心驚膽戰,擔驚受怕。迴到慈安宮之後才覺得沒這麽害怕。皇後十分溫柔地哄著小兒子小女兒睡著了之後這才離開去寢殿找皇帝。


    他看起來有這麽膽小?有這麽脆弱?姚修雅翻了一個身正對著冷逸落,睡夢中微笑的她,黑發鬆散地貼著精致的小臉,白淨紅潤,就像浮在湖水裏的睡蓮。右手緊緊地扯著他的衣服,他想扯開都不行。好吧,看在你這麽害怕的份上,他在母後心中的形象脆弱一點也沒有什麽。


    九皇子冷逸華滿十歲之後就要搬去皇子所,不能再住在坤寧宮,自然不知道昨晚自己的弟弟妹妹發生什麽事。知道早上宮侍跟他說了這件事他才知道。氣得火冒三丈,嚷嚷著要去找歡顏報仇,遭了姚修雅一個白眼。


    冷逸華這就不幹了,控訴道:“安安,九哥是要幫你去報仇,你不領情就算了,還瞪我。九哥心裏好苦。”


    “你一個大男人好意思為難小姑娘?”


    九皇子不以為然:“她欺負本皇子的弟弟妹妹,本皇子怎麽不能為難她了?”


    九皇子的迴答讓姚修雅心裏十分滿意,他就怕九哥太守禮而讓家人受委屈。“你怎麽為難她?打她一頓?”


    “當人不是,你九哥我堂堂男子漢,去打一個小女孩太跌份了。安安,若是你,你會不會打女人?”


    “當然會。”他在乎的人都被傷害了,他管你性別是男還是女呢。


    “安安,你不能這樣。”姚修雅的迴答讓九皇子嚇了一跳,他的弟弟貌似被人帶歪了,立即苦口婆心地教育,想要把他掰迴正道上:“欺負落落的人,咱們都要欺負迴去。可是這也是要智取的。你看,你要是打了歡顏,你是一時痛快了,可你的名聲就壞了,你讓天下人怎麽看你?”


    “我不在乎天下人怎麽看我,名聲又不能當飯吃。”再說,就算天下人不齒他,他還是身份尊貴,皇帝寵愛的養子兼親外甥,怕什麽。


    完了,安安這歪得更厲害了,不行,一定要把他的性子揪迴正道上。九皇子撓了撓頭,思考著如何把弟弟帶迴正道:“安安,沒有好名聲,你出門都會被指指點點,這樣很難受的。”


    麵對九哥的苦口婆心,姚修雅依然不急不緩的喝著茶,絲毫不以為意道:“除了父皇母後跟太後,我並不認為有人敢當著我的麵對我指指點點。”


    冷逸華:“……”怎麽辦,他竟然覺得他弟弟說得很有道理,扶額,絞盡腦汁也找不到反駁的話,隻好作罷。還是讓太子哥哥來降服這個小魔星吧。


    “是嗎?”


    突如其來的男聲讓兩個人嚇了一跳,馬車裏什麽時候多了一個人,他竟然從頭到尾都沒有察覺,姚修雅眼裏閃過一抹深邃的幽寒,再次抬頭是眼神恢複平靜。


    “小皇叔,你什麽時候進來的,嚇我一跳。”


    “剛剛進來的。”冷謙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姚修雅,上下打量他,像在審核犯人,一般人在他的眼神下早就下得直哆嗦了,可麵前年僅四歲的小男孩竟然還能穩如泰山地喝茶。冷謙勾唇深意一笑:“本王要是指著你的麵罵你,你能阻止?”


    “為什麽不能?”姚修雅放下茶杯,眼裏帶著挑釁:“你是超一品親王,我也是超一品親王。你是父皇的親弟弟,我是父皇的親外甥兼養子,我為什麽不能反抗?”


    “話是這麽說沒錯。”冷謙笑了,笑意中帶著一絲不懷好意。


    姚修雅察覺瞬間往後躲,可冷謙動作更快,直接掐住他的脖子,力氣不大,堪堪不讓他動彈:“你現在就算反抗也沒有用,因為你打不過我。”


    “小皇叔,你幹嘛?”冷逸華被這一幕嚇得魂飛魄散,連忙伸手想要掰開冷謙掐住姚修雅的手。


    冷謙&姚修雅:“不關你的事。”話音一落,兩人俱是一愣,對視一眼,俱是從對方的眼裏看出了鄙視。


    “好嘛,原來我是多管閑事了。”冷逸華沒好氣的往後退一步坐在軟墊上,但眼睛緊緊盯著冷謙的手,深怕他一個不小心把弟弟掐傷了。


    “我是打不過你?但你最多也隻敢讓我受一些皮外傷罷了?難道你還敢殺了我?”


    嗬!這小屁孩怎麽這麽欠揍呢!冷謙直接拔掉姚修雅的衣服,“本王是不敢拿皇兄親封的安逸小王爺怎麽樣,但是本王可以撓你癢癢。”冷謙外表是一個十分漂亮的少年,清秀的臉龐在紫衣的映襯下越發白淨,讓人根本想不到如此幹淨漂亮的少年性子竟然這麽惡劣。


    姚修雅微眯起深邃的雙眸,深深看了一眼冷謙:“若是我能堅持住不笑呢?”


    “說出你的條件。”


    “教我功夫。”


    “好!”冷謙不相信嬌生慣養的四歲的小男孩人忍耐度這麽好,一口應承下來。但向來無往不利的他遭遇的第一次失敗就敗在姚修雅身上。


    “你說說你臉都憋紅了,怎麽就不笑呢?”冷謙說著又撓了下冷謙的腳板底,他剛剛連癢癢穴都撓了,偏姚修雅還真忍住了,說實話,他心裏是有些佩服的。他四歲的時候還因為練劍手破皮找皇兄告狀呢。


    “因為我要贏!”姚修雅撿起軟墊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穿好,眼光深沉:“我想變強,你的武功比唐老將軍的好。”


    如此堅定的眼神,冷謙見得不少,早就免疫,但看著這張精致卻稚嫩的小臉,他心一軟終究是答應了:“好,我教你。但你要吃得了苦。”五歲那年看著皇兄差點被毒死他就立誌要成為皇兄的好幫手,短短十年,他的武功能這麽厲害,可見他吃了多少苦,可就算是這樣,皇兄依然不允許他上戰場,好煩躁。


    一旁的冷逸華被事情的發展弄懵了,兩人剛剛還勢同水火,怎麽一眨眼就拜師了呢。拜師?對拜師,反應過來的冷逸華立即拉扯住冷謙的袖子:“皇叔皇叔,那華兒呢?華兒也想跟你習武。”


    “你吃不了那樣的苦,還是先好好跟唐老將軍習武吧。”冷謙雖然不能上戰場,但皇帝把京城的情報機構交給他,姚修雅跟唐老將軍習武的事情他知道得一清二楚,進度也一清二楚。不得不承認,姚修雅習武的天分確實比華兒好,也比華兒能吃苦。


    冷逸華一臉不高興:“小皇叔,你歧視我!”


    “恩,你可以去向皇兄告狀。”冷謙睨了一眼侄子,尾稍微微翹起的桃花眼一彎,便是一幅傾城畫卷。


    冷逸華:“……”


    當天迴宮的時候,姚修雅直接把他要跟冷謙學武的事情告知了帝後,對此,帝後十分驚訝,卻沒有反對,皇弟的武功確實很好,小兒子跟他學武能學到很多東西,這是好事。


    帝後對姚修雅跟冷謙學武的事情不反對,可皇太後對此反對意見很大。好不容易把世家嫡係公子安排在她可以控製的皇子身邊,一眨眼,她的嫡親外孫就跟先皇後生的孽種學武。這個外孫從小跟她不親,沒事,她親孫子跟她親就行,這個外孫,她看著他長大娶妻生子,留下阿柔的血脈之後他是死是活她都不關心。但她決不允許皇帝把她外孫培養成第二個順親王。


    ——————


    上巳節(三月初三)宮宴,君臣盡歡,太後突然開口要為冷謙賜婚,霎時,原本熱鬧的宮宴頓時變得鴉雀無聲。


    “太後,謙兒還小,再等兩年也行。而且朕答應過父皇跟母後,謙兒的妻子一定要是他喜愛之人。”主意打到謙兒身上了?他絕對不允許。皇帝一想到母後去世前拉住他拜托他好好照顧弟弟的情景他的心就隱隱作痛,皇帝掩藏在袖擺下的手攥得指節發白,麵上的表情卻格外平靜,平靜得就像是一汪死水,讓人看不出半點情緒。


    “太後”跟“母後”,簡簡單單兩個詞就表明了她和先皇後誰在皇帝心目中分量重,太後微微一笑:“皇帝,天地乾坤,陰陽調和,男女成婚乃是天命所歸,謙兒是先帝最年幼的孩子,先帝駕崩之前最放不下的就是謙兒。哀家一想到先帝,便夜不能寐,哀家已經老了,也活不了多長時間,隻想在有生之年看著謙兒成家立業,不負先帝所托。”


    一番話說得情深義重,皇帝聽了臉色十分不好,耐著性子道:“母後定能長命百歲,這事容朕跟皇後好好商量。”這話說出來估計你自己都不信,父皇托你?父皇做害怕的就是你下毒手害了謙兒,為了達到自己目的不惜咒自己死?你死可以,但謙兒的婚事你別想插手。


    太後並不打算繞過這個話題:“陛下,謙兒就算不急著成親,至少也要先定親吧。”


    “看來太後心目中已經有了好的人選。”冷謙微微勾起嘴角,眼裏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不如說出來讓皇兄跟皇上參考參考。”


    還是謙兒懂事,太後滿意一笑:“溫家姑娘德才兼備,出身高貴,也是配得上順親王王妃之位。”怎麽樣都要給冷謙身邊塞一個溫家的姑娘,膈應膈應皇帝跟冷謙也是極好的,省得他們天天跟自己作對。


    “真是天大的笑話。”他語氣微微一頓,目光落到溫尚書身上:“若不是因為太後您,以文昌的才能,怎能這麽快就從一個小小的七品官爬到正二品的戶部尚書?”


    雖然這件事人人都知道,但是還沒有人敢當著太後和戶部尚書的麵這麽說的,這冷謙,也是夠不給太後麵子的。看來聖上跟太後要撕破臉皮了。


    “閉嘴!”太後一雙眸憤恨地瞪著冷謙,臉色氣得慘白,唿吸都變得重:“這就是你身為超一品親王的禮儀?”


    “臣說得難道有錯嗎?”冷謙看了一眼下方的戶部尚書溫昌,距離太遠看得不太清楚,但想也知道他現在的臉色肯定十分難看。


    太後一聽,臉就漲得更紅,惱羞成怒地瞪著皇帝吼道:“皇帝!你就任由他人羞辱你的親舅舅!”


    不任由謙兒羞辱溫昌,難道還讓溫昌羞辱謙兒?看著溫家被羞辱,說實話,皇帝覺得心裏還是蠻爽的,但太後的麵子還是要給的。皇帝正臉,拍了拍桌子:“謙兒!你怎麽能說實話?還不快向溫尚書賠禮道歉!”


    “臣弟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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