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子豫思考了許久這個問題,最後也沒思考明白,隻能委屈地看著賀衍,問他。


    “我可以因為這兩件事一起難過嗎?”


    賀衍心裏歎息,嘴裏說,“那隻是一個夢,並不是真實的你。”


    蔣子豫愣愣的,看看賀衍的臉,又看看他手裏的毛巾,忽然說。


    “不,現在的我才不是真實的我,現在才是一個夢。”


    賀衍覺得自己有些虛脫,他告訴自己不要生氣,不要同她計較,可心裏還是忍不住地難過。


    是的,他也難過。


    他還沒歎息,那邊流著淚的蔣子豫先行歎息了一聲。


    “賀衍,我有時候好怕,好怕現在這麽美的夢,忽然哪一天就被戳破了。害怕假的就是假的,永遠都真不了,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該怎麽辦?”


    賀衍擰著眉看她,蔣也豫也似乎並不期待他的迴答,自己又接著自己的話說。


    “我以前總想著,我現在日子每一天都是偷來的,我該知足了,可是等那些事都做完了,所有事情都塵埃落定後我又覺得空虛。


    你們越是對我好,我就會越矛盾,我想留下來呢。


    做蔣子豫多好,有爸爸媽媽疼,有哥哥疼,還有你這樣的很紳士的臭流氓。”


    賀衍幫她順了順擦著她頰邊的領子,告訴自己不要跟個醉貓計較,但嘴上還是忍不住地說,“你這兩個詞自相矛盾呢,臭流氓可一點都不紳士。”


    蔣子豫拍拍他,眼睛裏全是控訴,似乎責怪他打斷自己的話。


    賀衍隻好道歉,“ok,我道歉,你說的對,我很紳士,也很臭流氓。”


    蔣子豫這才滿意地放下手,她接著說。


    “賀衍,如果有一天我的夢醒了,我可不可以把你帶走?”


    賀衍沉默不說話,怕哪裏又說錯惹來她的不高興。


    但蔣子豫見他不說話,誤以為他不同意,不禁悲從中來,大聲哭了起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什麽都是講的,全是說的好聽的,你們都是騙人的,大騙子,你們都是大騙子!”


    賀衍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繼紳士與臭流氓後又多了個騙子的稱唿。


    他說,“我沒有欺騙你。”


    但蔣子豫壓根聽不進去,她完全沉寂在自己的悲傷中不能自拔,她邊哭邊說,“你個騙子,既然那麽不願意,那我也不要你,我把我媽帶走,讓我媽陪著我。”


    說著說著她又高聲哭了起來,“我哥一定不會同意的,他一定會打斷我的腿的。”


    賀衍表情扭曲,想著自己是不是該一記手刀把人打暈得好,她這都胡言亂語地說些什麽?


    他看著她小聲地說,“說了這麽久這麽多,除了我的名字是對的,其他的全都是假的。”


    蔣子豫壓根沒聽清他在說什麽,她隻知道她得保住自己的腿。


    “我不要被打斷腿啊,但我也很想跟我媽在一起啊。”


    他安撫她,“你想太多了,你哥又不是暴力份子,哪裏動不動的就打斷你的腿。”


    蔣子豫搖搖頭,“他一定會這麽做的,一定會的。”


    賀衍震驚於她對此事的堅持,蔣子豫見他呆著不動,主動把腿往他手中的毛巾上湊,示意他給自己擦眼淚。


    賀衍這才迴過神來,給她擦好臉之後發現毛巾已經完全涼了,打算起身再去洗手間用熱水重新擰下毛巾。


    但蔣子豫卻扯著他不讓他離開,“賀衍,你說,我長的這麽漂亮,要是沒了腿了,那得多難看。我媽還想讓我給她生小孫呢,我要是沒腿了,還怎麽給她生小外孫啊。”


    賀衍深吸口氣,抑製住想把人往樓下扔的衝動。


    他扯開蔣子豫的手,頭也不迴地進了浴室。


    蔣子豫愣愣地看著他的背影,更加難過了。


    “賀衍,你個大騙子,你個花心大蘿卜,你沒事長那麽好看幹什麽,害我整天提心吊膽的。我還以為是自己貌美如花跟風情萬種勾引到了你呢,結果到頭來你隻是因為我哥托你照顧我才跟我在一起的。虧我還跟你生孩子,你不知道生孩子有多疼,我可害怕呢。”


    賀衍擦著洗手台,聽著外間蔣子豫喋喋不休的哭叫,抬眼看著鏡中的自己,平時冷靜自製的人,此時此刻,臉上眼睛裏,全是惶然。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才控製住自己,不讓自己顫抖。


    蔣子豫說的對,那些真實全是痛苦,全是難過。他也痛苦,他也難過。


    好一會他才深吸口氣打開熱水,把毛巾放在水下衝著。


    等他擰完毛巾出來,本來剛剛已經有些收勢的蔣子豫又嚎上了。


    “我要不是因為太喜歡你,我才不生孩子呢,孩子有什麽好啊,一點都不可愛,哭起來還沒完沒了,我抱著他的感覺簡直就像抱個炸彈。”


    說著蔣子豫扁扁嘴,“你不在的時候,他可不聽話了,吃奶的時候還咬我呢。”


    賀衍控製住自己顫抖的手,上前輕輕地給蔣子豫擦了擦臉。


    蔣子豫皺著眉看他,忽然伸手捧住他的臉,認真的問。


    “你說,我會不會胸下垂啊。”


    說著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前,比方才更加難過了。


    “賀衍,我不要胸下垂啊,胸下垂比沒腿還難看呢。我好不容易用美色勾引到的你,要是胸下垂了我可要怎麽辦?”


    賀衍簡直都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搭話了。


    搭話吧,她那些胡言亂語他都不知道該怎麽接話,不搭話吧,任由她說下去,一會他都不知道她該說到哪了。


    蔣子豫的眼睛又迴到他留上,摟著他的脖子搖晃,問他,“賀衍,你說啊,我要是胸下垂了你是不是就跑了?”


    賀衍閉閉眼,臉上全是無奈。


    “放心,你就算胸垂到地上,我也隻喜歡你一個。”


    哪知這話不僅沒安慰到人,反而讓蔣子豫感覺更加委屈了。


    “我就知道你嫌我胸下垂了。”說著她不禁又哭上了,“我就說了嘛,我不生孩子啊,你偏讓我生,生了又嫌棄我。他很吵的好嗎?我一點都不喜歡他。”


    聽著她的胡言亂語,賀衍覺得前所未有的悲傷。


    他摟住她輕拍著她的背,轉聲安慰。


    “不垂不垂,一點都不垂呢,你的腿還在發,胸也沒下垂,身材仍舊是少女的身材。而且,當然你的美色還不如我呢,我哪裏是被你的美色勾引到的。”


    賀衍在她耳邊輕聲說著話,蔣子豫把那些話一字不落地聽進耳朵,她覺得耳朵有些癢,有些燙,不禁在賀衍懷裏動了動。


    但賀衍卻沒放開。


    於是蔣子豫便沒再動了,任由他抱著她。


    她也沒再哭了,嘴角不覺地彎起。


    “那你是因為什麽跟我在一起的?”


    賀衍道,“因為你整個人,你的笑是你,你的哭是你,你的無理取鬧是你,還有你那些拙劣的表演,還有總是對我生澀的討好,每一個都是你,那全是你,因為全部的你,是我喜歡的全部。”


    蔣子豫終於安靜下來,不哭也不鬧了,也不再像方才那些喋喋不休,不過還是執著地問賀衍。


    “你說的是真的嗎?”


    賀衍放開她,與她拉開些距離,然後看著她認真的說,“是真的!如果我有半句假話,就讓我這輩子都不能再得到你。”


    蔣子豫看著他半晌沒動,像是在消化他的話。


    等到過了好一會她才說,“可是你這是在懲罰你還是在懲罰我?”


    賀衍輕輕撫了撫她的臉頰,嗯下難過與悲傷,輕聲說,“在懲罰我,沒有你,是老天對我最大的懲罰。”


    這不是賀衍第一次見蔣子豫喝醉,卻是最難哄的一次。


    以前蔣子豫喝醉隻會纏著她做一件事,並且強詞奪理地說。


    “酒後不亂性,酒都沒有了意義。你對得起酒,對得起千萬年來的釀酒師嗎?”


    每每她說完這句就會手腳並用地纏上他,然後手忙腳亂地剝自己的衣服再剝他的衣服。


    不過通常等她剝完自己衣服後,賀衍的自製力就會宣告滅亡。


    他在洛杉磯的朋友曾經問過他,他這是在養女朋友還是在養女兒。


    他那時候隻是笑,覺得她雖然煩人,但還在他尚可忍受的範圍呢。


    是的,那時候他腦子裏想的是煩人這兩個字。


    後來,蔣子豫不再煩人了,他才追悔莫及。


    有人說過,這世上沒有誰是離不開誰的,幾十億的人,每天都有人離開,但每天地球都在轉,從來沒有因為誰而停下來過。


    他曾經覺得這是句廢話,因為事實也是這樣。


    後來他才覺得自己錯了,大錯特錯,沒有蔣子豫的日子,他的地球真的不再轉了。


    那些日子太痛苦,他現在迴想起來都心疼起來。


    那種心疼無法言表。


    思及此,賀衍不禁伸手掐了掐蔣子豫的臉頰,後者吃痛,大叫一聲。


    “賀衍,你又欺負我!”


    但他卻笑的很開心,“你害我難過那麽久,我討點小小的利息迴來而已。”


    蔣子豫不明白他難過什麽,不過她這會也沒那個腦子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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