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瑜歎了口氣,“心茉,你知道有情之人比無情之人可怕在什麽地方嗎?無情之人對所有人都無情,所以你一見到他就會躲得他遠遠的。而有情之人隻對他愛的人有情,對其他人無情!你若不是他真正心愛的那一個人,你說他會怎麽對你?”


    白素瑜擔心的是一旦尹心茉的利用價值沒有了,蘇應南對她就不再上心了,那心茉以後要怎麽過?男人哪,愛你時,你是無價寶;棄你時,你就是顆草。就連你的唿吸都是錯的!


    尹心茉從沒想過這一層,她愣了半晌方道:“應南不是那樣的人。”


    白素瑜說道:“那你以為他是怎樣的人?他的那位未婚妻你總該知道吧?需要時就捧在掌心,不需要了就棄如敝履——”


    尹心茉聽不得這話,立即糾正道:“明明是那個女人做了對不起應南的事。”


    白素瑜見尹心茉對蘇應南如此信任,心中的憂慮更深,“她不是第一天做對不起他的事情了,以蘇應南的聰明會等到那一天才知道嗎?他之前為什麽忍?因為她還有利用價值。後麵為什麽不忍?因為她已經沒用了,而且蘇應南看上了你,所以他才會安排那一場好戲,讓你對他心生同情。”


    “不是這樣的!”尹心茉絕不相信蘇應南是這樣的人!


    “我也希望他不是這樣的人,可是——”可是白素瑜的調查結果卻顯示,蘇應南在務實這一點上和老袁很像。


    “不要再說了,您景琛的母親,為兒子說話我理解,可您這樣說應南,我不同意。”尹心茉不願意推翻一直以來對蘇應南的認知,他對別人怎麽樣她不知道,但對她對蘇婕,那是極好的。他那麽愛自己的妹妹,就衝她是蘇婕最好的朋友這一點,他也不會這樣對她的。


    “心茉,瑜姨當是你自家孩子,說幾句你不愛聽的話,希望你不要生瑜姨的氣。”白素瑜發現自己骨子裏也是一個特別現實的人,現實得有些殘酷。


    她不待心茉同意又繼續道:“我是景琛的母親不錯,可是我為什麽一定要幫他追你?就我這些年行走在歐洲的上層社會,認識多少名流小姐?我說句實話,以我的判斷標準,有太多的人比你更合適。若不是景琛對你用情太深,我都想勸他放棄,跟蘇應南相爭,對他並無任何好處!”


    尹心茉聽了又是一愣!那些話真的非常刺耳,卻又是在提醒她,她不過是仗著權景琛對她的寵愛罷了。其實在很多人的眼裏,她根本配不上權景琛!


    她並沒有生氣,所有的情緒隻是唇邊的一抹淺笑,“那您大可以這麽做!以您的智慧,可以不動聲色地勸動他吧?”


    白素瑜非常真誠地看著心茉的眼睛,“確實可以一試,雖然沒有太大的把握。”


    心茉正想說“如此最好,大家都省掉了麻煩”,白素瑜就接著道:“可我不會這麽做!我虧欠景琛太多,沒有資格再幹涉他的生活,阻撓他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再說我也不是權家的老妖婆,即使我有再合適的人選,但景琛愛上了你,我就要尊重他的選擇。”


    “那您為什麽還——”還管這麽多閑事?乖乖閉嘴,做個安靜的美婦人不就好了嗎?


    “因為我心疼你!”白素瑜道,“若按我現在的標準,我也是配不上景琛的爸爸的,可是我們卻相愛了一輩子。所以我心疼你,不想你和景琛再走我們的老路。還有一點就是,蘇應南並沒有你所以為的那麽愛你。孩子,聽瑜姨一句勸。如果你要還他人情,大可以幫他報仇,但請不要賠上你一生的幸福。感情,不應該拿來做償還的工具。”


    心茉萬料不到白素瑜會跟她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心裏頓時翻江倒海。


    “小事可以很理智,但大事一定要走心。景琛和應南,你到底愛哪一個,你心裏最清楚。你之所以那麽恨景琛,也是因為對他用情太深的緣故。景琛是個聰明孩子,絕不會在同一個地方摔倒兩次。現在在他的心裏,你這個妻子比我這個母親還要重要!你才是那個陪伴他走完一生的人,而父母隻能陪他一程。”


    白素瑜對兒子充滿了愧疚,可是她也盡了全力。她能給兒子最大的保障,也隻能是這樣了。現在她隻希望兒子以後的日子能過得幸福。


    “瑜姨,謝謝您跟我說這麽多。我會慎重考慮的。”尹心茉終於相信白素瑜是為了她好,才會對她說這些話的。因為白素瑜是個特別善於自我保護的人,除非不得已,否則絕不會自暴其短。


    “既然說了這麽多,那我再囉嗦一句吧。”白素瑜說了一個小故事,“以前有個男人,是個做官的,公務繁忙。可是他侄子生病的時候,他每天夜起好多次去看望侄子,而他自己兒子生命的時候,他夜裏卻連一次都沒有起來過。於是就有人說他偏心,愛兄弟的孩子勝過自己的親生兒子。”


    “可不是嗎?”尹心茉知道她就是故事裏的這個“親兒子”,權景琛當年本來就無比偏心。


    “可是那個男人就說了,‘你們都不了解我,才會這麽說。侄子是我兄弟唯一的兒子,所以他來我家生了病,我必須照顧好他,這是我的責任。可是我雖然每次都夜起去看他,但每次看完之後我就能安然入睡。兒子病了,我雖然一次沒去看過他,卻一夜都沒有睡著。”這便是出於責任關心一個人,和真正愛一個人的區別。


    權景琛當年偏袒權老太太,有父親的囑托,有他身為晚輩的責任,有他身為一家之主的難處,可是他的心裏隻有尹心茉。他從來沒想過放棄他們的感情!


    “心茉,想想景琛為你做的,再想想蘇應南為你做的,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你把他們放到同一個位置進行比較,對景琛太不公平。他為你可以放棄權氏的一切,而你竟要嫁給別人迴報他嗎?”白素瑜說到這裏便不再繼續下去了,說得太多反而不好。


    所以她放尹心茉迴去休息了。當年但凡她還有一絲選擇的餘地,她也不會離開景琛的爸爸。而如今心茉有選擇的餘地,又怎能為了報恩就嫁給一個她不愛的人?那樣真的太傻了。


    晚上躺在床上,尹心茉怎麽都睡不著。她一直在逃避選擇,就是不想承認她還愛著權景琛。恨得那樣深,就因為曾經付出了全部的感情!所以她傷了,她累了,她怕再一次受到傷害,她已經不敢再全心投入。


    所以她更傾向蘇應南,一是報恩,更重要的是不用心便可不傷心。縱是有一天蘇應南背叛了她,她也不會那麽難過。可這真的是她想要的生活嗎?


    尹心茉不知道,也不知該如何選。誠然她和權景琛在一起再也沒有什麽障礙了,可是她卻有了心障!


    夜裏,心茉不知翻了多少次身,每一次都迷迷糊糊要睡過去,又糊裏糊塗地醒過來。一閉上眼睛就看到權景琛在她眼前晃來晃去,她想起了他對她的好,想起了他死皮賴臉的模樣,想起了他背上紋的那朵茉莉.花,想起了他要為了她放棄整個權氏,想起了他為她把權老太太送進監獄!


    不錯,這些都是蘇應南做不到也不會去做的。如果她與蘇家的二老發生激烈的矛盾,蘇應南一定會舍棄她……


    她知道,她全都知道,可是欠了的人情債要怎麽還?中間還夾著一個蘇婕,她不想讓最好的朋友失望,更害怕就此失去她。她的親友本就不多了,她不想用她的整個世界去換一個權景琛!


    她賭不起了!


    再一次迷迷糊糊地睡去,突然覺得腰間一沉,有溫熱的唿吸噴在她的耳邊。心茉全身一個激靈,就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特別不要臉的說道:“老婆別怕,是我。”


    原來是權景琛大關夜賊兮兮爬上了她的床。


    “你是怎麽進來的?”尹心茉說著就想從床上蹦起來,要堅決與那無賴劃清距離。誰知那家夥把她摟得更緊,還壞壞地警告道:“老婆別亂動,萬一誘惑老公犯了什麽錯誤就不好了。”


    “去死!”尹心茉盡她所能的又掐又踹,可是權景琛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我死了,你可怎麽辦?嘶——”


    聽到權景琛喊疼,尹心茉意識到她好像掐到了對方的痛苦,於是雙手齊上毫不客氣!可權景琛就是死都不鬆手,“你弄死我好了,反正我整個人都是你的!你想怎麽弄就怎麽弄!”


    尹心茉真是哭笑不得,最後隻能無奈地鬆了手。權大少要耍起無賴來,世間無人能敵!


    “你到底想幹什麽?”尹心茉氣狠狠地問。


    “幹男人都想幹的事,摟著自家老婆睡覺。”權景琛答得特別自然,還特別不要臉地問心茉,“茉茉,這兩天有沒有想我?我想你想得都睡不著覺。”


    “想你幹什麽?你不在我眼前,我不知道有多開心!”尹心茉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不在你眼前,那就是在你心裏了。茉茉,我就知道你愛著我。”權景琛的話讓尹心茉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你想多了!我給你兩條路,一是馬上滾,二是我喊人,讓人把你踹出去!你自己選!”尹心茉覺得不能再跟這貨客氣了,不然不知會鬧出什麽事情來。他背著蘇應南來找她,這本就很不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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