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你能查出死因麽


    趙飛度年少的時候因為有事要辦曾去過境州待過月餘,自然一下子就聽出了小男孩的口音。境州雖然多年受災,但因為朝廷賑災及時,倒是沒有聽說過百姓逃荒一事,所以此刻他心中充滿了疑惑。


    那小男孩愣了愣,旋即點了點頭,“公子,我的確是境州人。”


    “境州離這裏路途遙遠,你跟你母親和姐姐為何會到這裏來?”


    “境州遭受災害多好,我們是逃難出來。”


    顧宛央皺了皺眉頭,“境州多年受災也沒見有百姓逃難出來,如今朝廷又派了蔣大人開鑿人工運河救災,相信過不了多久就會緩解天災,你們怎麽會選擇這個時候逃出來?”


    “就是因為要開鑿這人工運河,我們才不得不逃出來。”


    “這是為什麽?畢竟開鑿人工運河是一件好事。”


    “當初開鑿人工運河的消息傳出來以後,我們全家都很高興,原本以為天災很快就可以過去,我們很快又會過上好日子,哪知道更大的災難卻等著我們。”


    趙飛度問道,“此話怎講?”


    “公子有所不知,我父親當初聽到消息之後便求了開鑿運河的差事。不過才動工十幾日時,他跟著其他工人便一起挖出了一尊奇怪的石像。因為無人認得那石像究竟是誰,所以當時大家都沒有在意,可後來他們一起挖出石像的工人都得了怪病,一個勁兒地胡說八道,就連我們這些家人夜裏也會夢見黑白無常少來索命,實在是讓人不寒而栗。。”


    “後來有一名雲遊的道士終於點出了真相,原來他們當初挖出的是上古神仙的石像,因為擾了仙人的清修,所以才都一一受到了懲罰。”


    “那道士還說,若是想要保命的話,唯有帶著全家逃離境州才行。”


    “原本父親還沒有想帶我們離開境州,哪知道當初跟他一起的工人一個接一個的瘋了,而且有些還禍及家人。父親實在是沒有辦法,這才帶著我們逃離了境州。”


    “可我剛才隻聽到你要帶吃的給母親和姐姐,言語中並沒有提及你的父親。”趙飛度低聲問道,“離開境州之後,你父親究竟出了什麽事?”


    話音剛落,小男孩的臉色大變,眼眸裏已經水光一片,“離開境州之後沒多久,我父親就染了重疾,哪怕我們花重金求醫,他最後還是離……離開了人世,母親隻好用身上最後的錢買棺材安葬了他。”


    顧宛央忍不住問,“你們花光了所有的錢,後麵又是怎樣生活下去的?”


    “我們沒有錢,又是外鄉人,隻好棲身在城外的破廟裏。平日裏母親和姐姐到城裏替人洗衣服換一些吃食,也不至於餓死。可前幾日她們突然都生了病,昨兒個糧食都吃光了,所以我今日才想著來這裏拿一點兒剩菜剩飯。”


    顧宛央摸了摸他的腦袋,“你是個好孩子。”


    這個孩子出身或許不怎麽樣,但家教一定不錯。畢竟其他孩子在餓得不行的情況下恐怕偷搶的事情都能做出來,他隻是想著來客棧拿著剩飯剩菜。而且他一心隻想著母親和姐姐,似乎遺忘了自己,的確是一個好孩子。


    正說話間,店小二拿著包好的吃食走了過來,“公子,夫人,東西已經準備好了。”


    顧宛央點了點頭,“把東西都給這個孩子吧。”


    小男孩接過那些吃食,雖然沒有再跪,但卻深深地彎下腰鞠了個躬,“謝謝公子和夫人。”


    “你若是非要要謝我,還是等一會兒再說。”顧宛央道,“你剛才說你母親和姐姐都病得很重,我剛好是大夫,不如我跟著你一起迴去,替她們診治一番。”


    聞言,小男孩一臉欣喜,“謝夫人。”眼前的這位夫人不僅送了自己吃食,而且還主動要求替母親和姐姐看病,她實在是個好人。


    跟著小男孩迴去的路上,顧宛央這才知道他叫武嚴,今年剛好七歲,她心中未免有些心酸。若是在現代世界的話,七歲的孩子剛好上小學,恰好是無憂無慮的日子,而他卻經曆了饑餓、貧窮和死亡,這根本不是一個七歲孩童應該承受的東西。


    或許是因為做了母親的緣故,顧宛央實在是有些看不得孩子受苦,於是又摸了摸武嚴的頭,“你母親和姐姐不會有事你不要太擔心。”


    然而這個世界上偏偏有很多事與願違,當顧宛央他們跟著武嚴一起趕到破廟的時候,他的母親和姐姐已經沒有了任何氣息。


    武嚴看著躺在稻草裏一動不動的母親和姐姐,好半天都沒有說話,隻是跪在那裏宛若一座不會動的石像般。


    良久,他拿出一隻雞腿遞到了他母親的唇邊,“娘,我帶了好吃的迴來,你快起來吃啊。”然而,根本沒有任何迴音。


    他不死心,又把那雞腿放到了他姐姐嘴邊,“姐,你素日裏不是最喜歡吃雞腿的麽,怎麽還不醒過來?你要是災不起來的話,那我就把雞腿吃光了。”


    言罷,他狠狠地咬了一口雞腿,卻陡然大哭起來。


    顧宛央輕輕地拍著他的背,想要給他些許安慰。


    “武嚴,人死不能複生,節哀吧。”


    這樣的話或許對於七歲的孩子而言太過於殘忍,可卻也是不爭的事實。隻可惜大人尚且不能夠做到節哀順變,更何況一個孩子?


    武嚴哭了很久很久,直到他幾乎筋疲力盡的時候趙飛度終於開了口,“我會替你料理你母親和姐姐的後事,至於你,我也會妥善安置,絕對不會虧待你,現在你先跟我的隨從迴客棧休息。”


    待趙崇帶著武嚴離開以後,趙飛度道,“央兒,我總覺得武嚴母親和姐姐的死不太正常。”


    “我也有這樣的感覺。”顧宛央道,“無論是開鑿運河時挖出上古神仙的石像,還是工人屢屢染病,包括今日武嚴母親和姐姐的死,恐怕都是有人在幕後操作所致。”


    “你能查出她們母女的死因麽?”


    “我隻能說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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