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正陽說了閉嘴,之後就真的再沒說過一句話。


    直到宴會散席,打道迴府,他都那麽一副苦大仇深的臉,活像別人欠了他好多錢。


    他意會他的,對沐羽來說反倒是最好的。至於他意會之後會做出如何選擇——比如告訴齊候或者幹脆就什麽都不說,那就不關他的事情了。


    畢竟皇後死得早,齊候又不頂事。他就算讓他爹知道了這件事兒,想來也是要藏著掖著不敢讓外人知道的。不然別說太子反應如何,首先就得被幸王拿去用來搞秦初。


    這結果肯定是他們所不願意看到的。


    至於幸王那邊,秦初之前的表現尚可算中規中矩。他們這幫人跟著秦初那麽久了,也就一個齊正陽看出了些苗頭,祁安則連苗頭都看不出來。幸王便是再聰穎敏銳,也很難從僅僅一兩句交鋒中看出什麽端倪來。


    反倒是秦初,實在是讓沐羽頭疼。


    之前跪了足足兩日才換來他爹服軟的機會,他巴巴地跑到秦初麵前,還沒苦口婆心開勸,結果這家夥就來了一句“成敗是非皆為天命,我不會違抗父皇的意思”把他給頂迴去了。沐羽被梗的說不出話,又不能出來賣慘,隻能一肚子氣地滾迴了沐府。


    根本不想理這貨了。


    係統跳出來對他表示不滿,指責他辦事不利,並委婉的表示他在掰歪劇情的路上又走遠了一步。


    沐羽頭疼道:“這……沒有機會啊?”


    係統痛心疾首:“沒有機會,你要創造機會嘛。機會都是人給的,你要努力爭取懂不懂?”


    沐羽誠實道:“不懂。”


    係統怒了:“你再這樣下去,馬上就要肉償了你信不信!我不騙你,我很誠實的!”


    沐羽大驚失色:“說好的命償怎麽變肉償了??你耍我呢?”


    “不不不,拿肉抵命……不是,”係統惱怒道,“你拿身體擋刀也叫肉償的好不好!死狀會很慘的,你不怕疼嗎?”


    “……咱們能不能和諧點。”沐羽鬱悶道,“上個世界都熬過來了,你拿這個威脅我沒用啊!”


    “你會後悔的!不信我真的會後悔!”係統很氣,“算了,我給你個提示……抓住一切機會趕緊送死啊,不然我也幫不了你了。”


    沐羽囧:隻聽過瘋狂壓榨打工仔的係統,哪聽過讓打工仔主動送死的係統啊?難不成還有什麽內情嗎?


    他忍不住問:“我知道秦初當不了皇帝的話劇情會崩……但是至於這麽可怕?”


    係統冷漠道:“你還記得我的名字嗎?”


    “拯救世人澤被萬物的……”沐羽艱難道,“……萬人迷係統。”


    “對,重點是拯救世人好嗎?”係統說,“他雖然是一個盡職盡責的渣攻,但是我們不能因為這個歧視他。畢竟他皇帝這工作做得還算是有聲有色。那個幸王……哎呀你看他披著一副好人皮囊,隻可惜內鬥是一把好手,拖出去就變成縮頭烏龜啦!南燕朝到了他手裏,被柳丞相給奪走改朝換代都算是好事好不好!”


    沐羽這下算是明白了,合著重點根本不是劇情對不對,而是秦初必須得當上皇帝這條線不能歪。而且還不能去當個聲色犬馬、荒淫無度的昏君,至少對外絕對不能慫。


    他仿佛懂了什麽。


    沐羽便迴係統道:“好,我答應你。”


    係統又說:“哎,你別怪我囉嗦呀,你時間不多了。這世界裏的‘沐羽’就活了那麽些年歲,我沒辦法幫你逆天改命多活幾天的。要是到了時間你還沒完成任務,這之後的後果是要你自己承擔的。至於是什麽後果……我也說過了,你是懂的吧?”


    “我明白。”沐羽道,“我本質還是一個好人,心沒那麽寬。”


    “你明白就好。”係統滿意道。


    話都說到這一步上了,沐羽自然是不可能再繼續裝傻下去。他原本還對係統的目的不甚明確,如今看來可能是對方覺得沒有說出來的這個必要,又或是以為他懂了。現在眼看著任務快要失敗了,才肯跳出來提醒他這些細枝末節。


    ……不過話又說迴來,要是這家夥肯早點說,哪還會有這麽多事兒???突然告訴他任務其實是有時間限製這種事,很讓人驚恐的好不好!


    隻是事到如今,事情的發展是在所非沐羽能掌控的了。


    正如係統所言,幸王果真是內鬥的一把好手,長袖善舞,為人親善,又與柳相交好,很快便借著柳氏的勢力在朝中站穩了腳跟。以往他身為皇上異母弟弟,無這種與眾臣結交的機會。現在機會來了,當真是如魚得水。秦初雖然也坐了這麽多年的太子位置,但是為人比起幸王真是半分沒得提。而且他現在還找到了新的人生目標,整日消極怠工,簡直是被擠兌得毫無競爭力。


    ……不,確切來說,是有點腦子的人怕都不會想要立這種人為儲君。


    ——除非是像柳顏那種墜入愛河瞎了眼的。


    果然,就在這一日日中,當今聖上也終於覺得太子靠不住了,頻繁召見近臣入宮,商議廢太子的事宜。


    係統急得要死,沐羽也很頭疼。但他現在別說幫秦初了,連見秦初的麵都很難——皇帝覺得太子行為不端,又把他罰去麵壁思過了。


    好在上天終究還是眷顧他的。就在皇帝準備廢太子的前夕,宮裏突然傳來了消息,說油盡燈枯的柳妃終於沒挨過來,薨了。皇帝因為柳妃猝死悲痛不已,一下子沒抗住,也昏倒了。現在柳丞相匆忙出來主持大局,請太子出來代管朝事。


    一時間南燕朝手掌重權的人倒了倆,尚且還沒讓出太子之位的秦初就撿了個大便宜。雖說柳丞相說的這個代管朝事隻是托詞,並非讓他真正接管這些。但這種時候讓他站出來頂住天下悠悠之口,就難免要讓出一些東西來。


    而這些東西,正是尚且名不副實的幸王最渴求的——


    這太子,一時半會兒是廢不掉了。否則貴妃薨了,皇帝又病倒,再把坐在太子椅子上的多年的秦初給廢掉,不說朝內眾臣的反應如何可否能彈壓的下來。總之關外那幫如狼似虎的外族人,就要先提起牛刀磨刀霍霍地殺進關來劫掠了,說不好就是要改朝換代的節奏。


    柳丞相可擔不起這後果帶來的口誅筆伐,畢竟文人最愛麵子。


    對於這個結果,實在是叫一幫□□又欣喜又憂愁。喜的是哪怕飲鴆止渴,好歹秦初這邊怎麽說也能再拖上那一時半會兒,不至於顏麵盡失了。悲的卻是這段時間當真叫人覺得痛苦無比,就仿佛行刑前的晚上,滿懷著對前途未卜的憂懼,又恐懼又想快些結束掉這煎熬。


    皇帝一連昏了數日,朝中上下亂作一團。雖然有柳丞相盡力彈壓,卻還是不免有流言蜚語散布了出來。倒是秦初這個太子當得是真悠閑,每天例行公事地去朝上看上一看,然後迴去當他的傀儡就好。


    反正沐羽是沒看出他有一星半點的焦急之色,甚至興致勃勃地和他還談論起了何處山水景色最好,以後得了空定要與他一同遊覽。沐羽勸他不要消極怠工好好幹活,這貨還要給他擺臉色。


    皇帝不急太監急,作為那個太監,沐羽覺得尤為蛋疼。他甚至覺得大抵任務可能真的要失敗了,心中十分愧疚。


    就在這時,皇帝亦是“恰到好處”地從昏迷中蘇醒了過來。


    ——仿佛連上天都要拋棄秦初了。


    皇帝醒來這日,柳丞相夜半被急召入宮,二人密談了整整一晚。次日就傳來了將柳妃加封為皇後,與先皇後並列同葬入皇陵的消息。


    消息一出,舉朝震驚。


    而出格的並不止此,柳妃棺槨在皇帝昏迷期間停靈已久,祭祀事宜已由太子幫著一並主持過,理應是時候該入土下葬了。原本按貴妃品級,再高也不會高到哪兒去。然而如今柳妃被加封為皇後,規格就大不一樣了。


    也不知道是皇帝腦子抽筋還是昏迷久了神誌不清,一拍腦袋,就下了讓太子為柳妃送葬的決定。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沐羽簡直覺得皇帝肯定是昏著的時候伺候的人偷懶,讓驢把他腦子踢了,才會做下如此不靠譜的決定。


    不說繼後與元後同葬這種事情,也不探討讓太子給妃子送靈這種決定。單純就秦初與柳氏的關係而言,這皇帝簡直成心是想讓太子在半路就和柳妃的棺槨鬧出事情來,好理所當然地借著這個理由把太子給廢了。


    這真的是真愛不是真恨?


    ……簡直有毒。


    果不其然,聽說秦初一聽這個消息就炸了,砸了不少東西。不過可能是考慮到將來的生活幸福,好歹是止住了自己的怒火,沒衝出去給皇帝下麵子。忍了半天還是捏著鼻子接了下來,隻提了一個條件,說今年災害頗多,雖然皇後下葬理應隆重,但為民考慮,還是不宜過為奢侈為好。


    沐羽覺得他學聰明了,學會旁側敲擊地惡心人了。


    ——你讓我送靈,想刺激我?行啊,我也刺激迴去,大家來互相傷害啊!


    他覺得秦初可能是這麽想的。


    倒是柳相的反應很出人意料,他像是未察覺出秦初話後的惡意似的,竟然複議了太子的請求。表示儀式太過隆重確實勞民傷財,想必柳皇後九泉之下亦不願如此,提議輕裝簡行。


    皇帝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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