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慈恩倉惶的離開了,她想他們之間真的是一切到盡頭了。


    她沒有再迴醫院,而是拖著疲乏的身子在齊明輝的盡心盡力幫助下,安排著隔天父母的葬禮。


    第二天的開庭,她沒有出庭,公訴方以及辯方這一塊甚至都沒有要她出庭的必要了。


    沈謙將自己第一次強暴她的過程嫁接到了這一次,他說他的強奸動機是因為關慈恩說她要離開他。


    而關慈恩亦是在供詞中描述了這一點,但是她的供詞中對於她為什麽要離開他的描述很簡單,就是一開始以為找到了終身伴侶,卻不想臨到結了婚才發覺對方不是自己所愛。


    這個理由雖然有點牽強,但是現代很多的速成愛情和婚姻,因此審判長他們亦是覺得沒什麽大破綻了。


    沈謙聽聞公訴人講這些的時候,神色一直冷凜。


    但是他也真的是要如了她所想了,他把細節和他的真實情感講的很全麵,庭上的人除了齊明輝,其餘的人並不知道他第一次的暴力。


    遂,當聽聞他爆出來的這些,滿是不可思議之色,特別是他的二姨和二姨父,徹底懵了,紀如瑾甚至因為情緒過於激動被請到了庭外。


    沈謙也拒絕了辯護律師的幫助,他完全陳述了過程,這讓公訴機關逮著機會狠狠的質問,步步攻破,這樣的情景令他完全陷入不利。


    辯護律師連連搖頭,甚至連提問都有些散漫了。


    判決前的陳述環節,沈謙站在被告席那裏,迴望了一眼二姨一家人,又看了看齊明輝和他身旁那個空位。


    他想若是關慈恩來了定是坐在那裏的吧。


    他轉迴頭,沉聲說:“我認罪,我也有確實有罪,我該被判刑。”


    所有人都在看著他,他說得卻是那樣從容不迫,無欲無求。


    判決很快來臨,沈謙因為強奸罪被判處有期徒刑三年零四個月,且因為關慈恩的附帶離婚訴求,遂以感情不和且夫妻感情破裂為由判決離婚。


    沈謙被押解出庭,齊明輝遠遠的看著他,心裏說不出的複雜,他感到唏噓的同時又感無限淒涼以及夾雜的那麽一丟丟……輕鬆。


    沈宏成亦是來了,他看著自己的孫子,老淚縱橫,他不顧法警的阻攔,大聲叱問:“關慈恩究竟給你灌了什麽迷魂藥,你連爺爺都顧不上非要往這牢裏鑽?”


    沈謙搖搖頭,沉了聲道:“爺爺,您已經害了她的父母,就算阿謙求您,這一次,您別找慈恩的麻煩!”


    沈宏成連連擺手,恨鐵不成鋼,“阿謙,她懷著你的孩子呀,你怎麽能就去坐牢了?”


    沈謙這才驚覺沈宏成竟是知道的,遂大聲道:“爺爺,您既是知道,就一定不要找她麻煩!”


    沈宏成在盧百昌的攙扶下,重重的跺著拐杖,氣急敗壞,“造孽啊,我沈家造了什麽孽要受這份罪……”


    沈謙沒有過多勸慰,他看看已經哭成淚人兒的二姨和高勝寒他們,心裏五味雜陳。


    緊接著他透過人群看向齊明輝,他的眸光沉沉的,一瞬不眨的看著齊明輝說:“齊明輝,你開導開導她,讓她好好的。”


    齊明輝走近兩步,平和說道:“你放心吧。”


    然而,臨上警車前,沈謙倏地停下,法警亦是再一次網開一麵。


    沈謙又是盯著齊明輝,開口,聲音儼然陰戾:“齊明輝,她是我的女人,你敢打她主意,老子出獄饒不了你。”


    齊明輝沉默幾秒後倏爾冷冷一笑,“沈謙,你們已經離婚了!”


    “你帶給她太多傷害了,何必糾纏不放?”


    說完,他衝法警擺了擺手。


    法警意會上前押解沈謙,沈謙冷寒的臉色很是滲人,他死死的定在那裏不動,眼睛亦是直勾勾盯著齊明輝,陰冷一笑,“齊明輝,你要是越線,咱們就走著瞧。”


    齊明輝似乎早有預料,他又是冷冷的睨一眼沈謙,淡聲道:“沈謙,我對她的感情從來都不比你的少,也許比你的更多!”


    親耳聽聞情敵直言不諱的表達,沈謙被手銬銬著的兩手緊緊的攥成了拳頭,他的眸光似刀子一般一直刮在齊明輝身上直至被塞進了警車。


    齊明輝沒有再作停留,他迅疾的飛車去了關慈恩父母的葬禮現場,他看著身穿孝服頭帶孝帕,跪立在那裏的關慈恩,心間又一次泛了心疼。


    葬禮結束,關慈恩將父母的骨灰盒安放在了同一個墓穴,她記得關仲清出事前那一晚在病房中說過,他原本答應過沈雲新會死後與她同穴,但是他已經負了秦玉惠太多太多,蹉跎半生,若然有一天閻羅收了他,他就負沈雲新,與秦玉惠同穴吧。


    關慈恩憶起母親當時同聞這話之時那令人永久難忘的溫柔笑臉,那是一張幸福滿足的笑臉,她永遠都會記得,也無限感慨母親耗費近三十年的感情於父親一身,終是在最後等到了這個結果。


    她想,這世間的經曆體驗何其複雜,然而終究一個“情”字圈環了所有。


    不可避免的,她想到了沈謙。


    明明已經離婚,明明一切都結束,為什麽她還那麽輕易的就想起他?


    *


    關慈恩又搬迴了關家洋樓,盡管關氏易了主,但是關仲華在葬禮那日將關家洋樓的地契給了她,她說話仍舊語帶譏諷,“堂堂的關家獨千金,再怎麽也不能給人看扁了,地契我給你,你也不用新買房子了,自己住那兒吧,那破房子我也不要了,就當做姑姑給你補先前結婚時的禮物。”


    關慈恩整個人尚有些恍惚,她沒有反駁什麽,隻是捏著地契淡淡道了一句“謝謝”,關仲華不在乎關家的這棟小洋樓,但是她在乎,在這裏,她覺得自己和父母才更近了。


    關慈恩是在沈謙入獄兩周後知曉自己已經懷孕約莫兩個多月的,彼時,她一直就呆家裏休整著,關仲華在關氏給她安了一個閑得可有可無的職位,而且很直白的對她講不用坐班一樣給她月薪。


    她嘲諷關慈恩之時,後者正和瞌睡蟲天人交戰。


    關慈恩覺得自己越來越墮落了,不僅是心理上很多都無欲無求了,而且身體更是疲乏得不像話了,天天打瞌睡,從來不覺得睡飽了。


    而且她的心情也不算好,但是看著吃的就特別餓,還很能吃得下,她都覺得自己在發福了。


    同時,她也在心裏罵了自己一萬遍不孝女,父母就這樣離去了,她竟然還吃得下睡得著!


    然,罵過之後,當吃的她還在吃著,實在沒辦法,太餓了,上頓不接下頓似的,而且一餓起來,頭昏眼花,額前金星圍繞。


    她再也不想因為低血糖去醫院了,所以,就吃吧。


    秋高氣爽,萬物果實豐碩。


    那天晚飯,傭人孫媽給蒸了大閘蟹,開飯前五分鍾,齊明輝來了。


    關慈恩邀請他一同吃飯,當他見著大閘蟹之時,驀然大驚失色,“慈恩,你不可以吃這個!”


    關慈恩覺得莫名其妙,“現在正是吃這個的時節,為什麽我不可以吃了?”


    她說完又咽了下口水,真的是嘴饞得難受。


    齊明輝定定的盯了她好一會兒才幽幽開口:“慈恩,你,沒有覺得你自己有什麽變化嗎?”


    “嗯?”她有些不解,又垂頭看看自己,驀然發覺坐著的自己,竟然有些凸肚了!


    天!


    吸氣,收腹!


    再吸氣,再收腹!


    無用……


    竟然無用了!


    她徹底懵了。


    齊明輝看著她的動作,又瞅瞅她的神情,他把握了下措辭才開口,“慈恩,我有一樣東西給你看看。”


    關慈恩此刻真的是又餓又煩躁。


    怎麽就能長這麽胖了呢?竟然凸肚了?還收不了?


    她全然沒有聽到齊明輝說什麽,“明輝,我是不是現在就像個自暴自棄的深閨怨婦?”


    不等齊明輝說什麽,她又說道:“我的人生被我過成什麽樣了?你看看我,我發體,我自甘墮落得每天在家睡大覺,大吃大喝,我,我怎麽會變成這樣?”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她真的好難受,不就是一個沈謙,怎麽可以就這樣毀了她的人生呢?


    她的兩個食指死死的絞著飯桌的桌布,她覺得自己真的糟糕透了!


    她在想他,她竟然又再想到沈謙了!


    這是今天第幾次?第三次還是第四次?


    為什麽總是要去想到沈謙?


    煩躁,特別煩躁了!


    她的手指越絞越快,情緒醞釀得亦是要爆發了一般,她實在快受不了這樣的自己了。


    “慈恩……”齊明輝及時輕聲叫她,但是他的聲音有一點發顫。


    他又抿了抿嘴唇,似乎有些猶疑。


    “慈恩,你沒有自甘墮落,你沒有自暴自棄,”他說得很慢,聲線也應經慢慢平緩,“你懷孕了。”


    關慈恩垂著的頭霍然抬起,滿臉驚愕的盯著齊明輝,“你,你說什麽?”


    “慈恩,你懷孕了,已經兩個多月了。”他說著將公文包裏的那份檢查資料給拿了出來放到她的麵前。


    關慈恩絞著桌布邊的手指驀然顫抖的絞快一下,桌邊上的小飯碗順勢跌落地上,與大理石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她沒有去理會那些,而是顫著書快速翻看了那些報告。


    沈謙居然給她種了一對雙胞胎!


    她說不出此刻什麽感覺,她覺得需要清醒下腦子,可是又覺得什麽都是亂的,連從哪裏開始都不知道。


    真是孽緣孽根,以後要糾纏不清麽?


    “我懷孕了!”關慈恩的神色已然嚴肅,“我懷上了沈謙的孩子!”


    嗬嗬,嗬嗬……


    “明輝,你說是不是很好笑?”她其實問得很輕鬆,然而當她的這話摞下之後,她才驚覺一個事情。


    她看向齊明輝,秀眉微挑,她淡聲問他:“兩個多月了?沈謙知不知道?”


    “還有,齊明輝,你告訴我,你是多久知道我懷了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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