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聽,吵的人心煩意亂的蟲鳴鳥叫不知道什麽時候消失了,周圍隻剩下樹枝抖動的刷刷聲。


    顧白陰沉著臉,這個到處都是神神鬼鬼的世界顯然並沒有他所認為的那麽簡單。


    他不打算招惹這些東西,隻是不想白費力氣。


    他的計劃是等帶領輪迴者們找到九叔,學個一招半式的茅山法術再發布任務。


    讓工具人輪迴者們斬(殺)妖(怪)除(練)魔(級),狠狠賺上它一筆因果點數,它不香嘛。


    並不代表他怕了這些東西。


    什麽?法不可輕傳?顧白憑什麽認為九叔會教輪迴者們一招半式?


    左手子彈震懾,右手大洋開道,哪怕九叔軟硬都不吃,把九叔的弟子都綁了,總能威脅到九叔乖乖就範。


    隻要思想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


    當然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處理眼下的麻煩。


    “我需要一個人過去把那根麻繩拿在手上!”


    顧白的話音剛落,輪迴者們一個個不約而同的都低下了腦袋,仿佛鵪鶉似的,心底默念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然而逃避現實並不能改變什麽。


    “你去把那根麻繩拿在手上!”


    看著把腦袋恨不得都埋到土裏的輪迴者們,打量了一圈之後,顧白在惴惴不安的輪迴者中隨機抽取了一位幸運觀眾。


    被選中的幸運兒幾乎一下子懵了,輪迴者們全都親眼看著顧白把那根繩子燒成了灰燼。


    而現在那根詭異的繩子卻又出現了,任誰都知道那根繩子絕對是有什麽問題。


    他看向顧白的眼神裏充滿了哀求,隻要不是讓他去做這個小白鼠,他願意為對方做任何的事情!


    可顧白冷漠的眼神,卻讓他的心一點一點的陷入絕望。


    他很想大聲的質問麵前的資深者,憑什麽是自己?這裏這麽多人,每個人都想活著,為什麽這麽冒險的事情需要他去做!


    但他終究還是忍住了,成年人的世界沒有衝冠一怒這種說法,更多的是權衡利弊。


    資深者手裏有槍有手雷,形勢比人強的情況下,縱然他有心反抗,卻也是胳膊擰不過大腿。


    觸摸那根麻繩隻是可能有危險,而違抗這個資深者的命令,那隻被射殺的僵屍很可能就是自己的下場。


    他隻能把希望寄托在資深者身上,希望對方能有辦法保障自己的安全。


    而聽到不用自己去觸摸那根麻繩,其他輪迴者幾乎是不約而同的鬆了一口氣。


    “會不會有什麽危險,要不然我們還是繼續走走看?或許那繩子就不見了?”輪迴者中一個相貌老實的中年大叔似乎有些於心不忍,試探性的和其他人提議道。


    驚慌失措的女學生同樣站了出來,還處在學校這個象牙塔裏她似乎是第一次見到如此赤裸,如此真實的世界。


    她還不明白這個世界的殘酷,冬青肆意生長,就會被園丁修理,而年輕人的棱角,也終將被社會磨平。


    她所接受的教育以及自身養成的價值觀讓她無法漠視這一切的發生,她為自己剛剛低頭沉默的怯懦而感到深深的羞愧。


    每個人都害怕死亡,在這個地方誰也不會真正的安全,可為什麽資深者就非要把危險推給別人?不應該是誰能更勝任危險的任務,那就應該讓誰去完成嗎?


    在她想來,這麽危險的事情,不應該是讓資深者去做嗎?畢竟能力越大,責任也越大!


    正當她想說些什麽的時候,一隻結實有力的手卻牢牢地拉住了她,她轉過頭,發現陳贏威站在她的身旁輕輕的搖著頭,示意她不要出頭。


    人是很奇怪的動物,當危險可能降臨在自己身上的時候,他們會不顧一切的保全自己,哪怕是傷害其他人,可當危險遠離自己,降臨在其他人身上的時候,除了慶幸,又會升起一種莫名其妙的負罪感以及慈悲聖母的情緒。


    沒有人能一瞬間變成舍己為人的真聖母,也沒有人能一瞬間就舍棄良心變得殘酷冷漠。


    很正常,卻也很現實。


    中年大叔的話讓幸運兒燃起了一絲希望,但這一絲希望並沒有持續多久就變成了絕望。


    “你不讓他去!那要不然你來?”


    確認了自己安全之後,之前想要依托民意鬧事的鐵頭娃又開始冒頭了。


    當然這一次他不是作妖,而是為了討好資深者,讓他意識到了隊伍裏誰掌握著真正的話語權,誰才是隊伍裏的老大。


    要想活下去,就必須展現出自己的價值。


    他的話讓中年大叔立刻默不作聲,他隻是於心不忍,並沒有高尚到打算讓自己去替別人抗下危險。


    女學生也沉默了起來,她覺得世界不該是這個樣子的,在這個危機四伏的世界,作為夥伴的他們應該團結在一起,讓所有人都能夠盡可能的活下來,而不是任由實力強的人來壓迫實力弱的人。


    但她意識到了自己的人微言輕,甚至就連邊上那個一直幫助她的好看帥哥,也同樣沒有提出反對,所以她沉默了。


    中年大叔的退讓讓鐵頭娃越發跳脫,他站在集體利益的製高點上,揮舞著道德的大棒,努力捧著資深者的臭腳。


    “團隊的利益高於一切!我知道你覺得不公平,但我們麵對的是死亡,隊伍裏沒辦法無償的去庇護一個沒有絲毫用處的人。”


    幸運兒隻是怨毒的看了他一眼,並沒有多說什麽。


    他隻能顫顫巍巍的小心靠近了那棵歪脖子樹,將伸向了那根麻繩。


    接觸到一瞬間,幸運兒隻感覺到刺骨的冰涼,仿佛那隻接觸到麻繩的手已經不屬於自己了一樣。


    但很快冰冷的感覺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溫暖和舒爽。


    他的眼前開始出現各種各樣的幻覺。


    平日裏不苟言笑的父親朝自己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年少時就失去的母親戴著圍裙將一道道做好的菜端上了飯桌;青梅竹馬的女伴在飯桌前笑顏如花的朝自己招手。


    他下意識的就想靠過去。


    而在其他輪迴者們看來,幸運兒就像是中了邪。


    將掛在樹上的麻繩打上了一個節做成了上吊繩的磨樣,隨後就把腦袋伸向了那個繩結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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