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無聲的宮殿中,高座上卻是有著一陣掌聲響起,卻終是喚醒了眾人依舊沉陷在那歌聲與字現在的畫麵中的思緒。


    披風上的領帶已經被係好了,染朝辭便起身,轉眸與那身處高座上,目光淡淡落在自己身上的女子不平不淡地對視著。


    她的目光便那樣從高處落在自己身上,猶如那身處雲端高處,俯視著人間凡夫俗子一般。


    “琴,歌,舞,樣樣驚絕,而且三皇子妃竟能以如何奇巧的心思將這三者相融在一起,表演地如此精彩,果真不負朕的期待。”


    奇巧的心思……?


    眾人忽得想起剛才的表演,便曜鳴女皇的目光看去,卻是才發現染朝辭那雙白色的繡鞋上,那白色的衣袖上已經被鮮紅的顏料沾滿,正是與那白綾上點點鮮紅的落梅一般的顏色。


    而染朝辭腳上的繡鞋也並非普通的繡鞋,看上去卻是有些微微離地,似乎有什麽東西在那鞋底。


    有眼尖的人留心看了看,才發現那一塊扣在鞋底上的玉,才忽得便明白了那琴聲中傳來的叮咚做響的清泠的玉器相撞的聲音,原來是從這裏發出來的啊。


    等等,眾人表情一頓,那便是說染朝辭在方才在隨著琴聲舞蹈之際,卻是在同時計算著腳下玉器相撞時音律如何。


    而在最後卻是要一邊附著琴聲舞蹈,一邊要依著舞蹈注意這腳下的力度,而手上揮袖的時候卻是還要計算著那腳,手上袖子擊在那白綾上的位置,力度……


    而且歌聲還未曾斷過……這,是要怎樣一種對於樂器多麽的精熟,多麽地精細至可怕的心思,多麽地有掌控力啊!


    “女皇陛下滿意便好。”染朝辭淡淡迴道。


    “何止滿意,三皇子妃卻是完完全全擔地起嘉嶽第一美女,第一才女的真正名號了。”


    曜鳴女皇緩緩地勾唇說道,卻是讓一旁本就黑著臉的染渡月,卻是更加狠狠地看向染朝辭,手上精美修剪過後的指甲甚至都要戳破了身上蠶絲所製的華服。


    這個染朝辭,明明是一個什麽都不會的廢物,是什麽時候會這些東西的?!


    難道是父親在私下請人教她的?肯定是!父親!父親!你為什麽什麽都要給她?!


    “隻不過一個虛名而已,各自擁有的特長才藝都各有所長,有什麽第一名第二名之分呢。”


    染朝辭看了看周圍不僅染渡月,連同著眾家小姐因為曜鳴女皇這番話而變得不自然,瞟向自己也是帶著一種嫉妒的眼神,卻是清眸微閃著淺笑著迴道。


    女子本性便是如此,突然遇見比自己要出眾的多的人便會心生嫉妒,而眾大家之中的女子便更是如此,自認驕矜,現在卻被完完全全比下去,更是會心生不平。


    而這曜鳴女皇的話卻是句句將自己推在風口浪尖上。


    “三皇子妃倒是謙虛,隻是這歌中的一句“與卿許一世長安”倒是三皇子妃與三皇子的真情實意,伉儷情深了。”


    曜鳴女皇妖嬈的鳳眼落在台下,那聽完這話後,麵色各不異同的三人,深幽的目光閃過淡淡說道。


    “陛下說笑了。”染朝辭低頭,垂下的清眸微閃,卻是落在了身旁的人身上。


    他也不過穿了一襲白衫而已,而方才卻是把他身上的大麾給了自己,現在雖在殿內,卻仍舊還是比較冷。


    而他感染的風寒雖然自己有讓鈴陌開藥方,但卻不知是不是因為每個人的體質不同,所以在慕雲庭身上,並沒有任何的作用,也不知會不會加重。


    卻見他不知從何處感受到了染朝辭的目光,竟是抬眸對上染朝辭凝在他身上的目光,淺淺一笑。


    染朝辭垂在身旁掩在大麾下的手卻是被輕輕握了握,微涼的手指在染朝辭的手心劃過,我,沒,事。


    隨即便是對著染朝辭眨了眨眼,一副在大庭廣眾在偷偷摸摸而不被發現的小孩竊喜的樣子。


    染朝辭的心卻是似被輕羽拂過一般,心情便也莫名的輕鬆起來,一邊漫不經心地與這無事便在與自己一句接一句,不斷找著茬的女皇迴著話。


    一邊便也迴手在慕雲庭手心劃著,我,可,沒,說,什,麽,三,皇,子,殿,下,可不,要,多,想,了。


    染朝辭隻看見慕雲庭的嘴角輕勾,手指在自己手心輕劃,為,夫,隻,想……


    隻劃到一半,染朝辭的手心上的那劃動著的指尖便突然離開了,染朝辭心中竟不知為何有一些若有所失般的感受,便向著慕雲庭望去。


    卻正好撞上慕雲庭含著笑意的眼眸,似便是在恰好等著染朝辭轉眸過來,染朝辭才恍然反應過來,卻是有些輕哼一聲偏過眸去,自己竟然被耍了!


    耳邊傳來慕雲庭一聲若有若無的輕笑,自己收迴的手又被輕輕握了過去,染朝辭微微用力,卻依舊掙不開慕雲庭的手。


    手心被他打開,那微涼的手指似能讓自己感受到翡玉般的感受,那一筆一劃都涼進自己心中,與,卿,許……


    那落在自己掌心的指尖微微用力,卻是想要將他所畫的字刻入自己心間一般,一,世,長,安。


    是一滴冰涼的清露沁入心間,還是那初春的暖風淺淺拂過?


    染朝辭偏過眼眸望向那如皎月精魂般所凝成的男子,他清雅的麵容,在整個宮殿內的燭火照耀下,顯得更加精致深邃地不像話,那瑩潤地幾乎讓頂尖的玉兒都失色的容顏,也使得整個宮殿成了背影,精致地撞擊著染朝辭的心。


    腦中是前天,昨天與慕雲庭練習這首曲子的場景,不得不說慕雲庭是個天才,在第一遍的時候竟能記下所有的曲調,與自己合奏時也是一遍便挑不出任何的毛病。


    而對於自己來說,卻是極度喜歡這種默契的,不用過多的雕飾,不用繁花的修飾,一種似天生便相配的默契……


    默契到,讓自己心中有一種……歸屬感……


    “三皇子妃覺得如何?”威嚴冰冷的聲音從高座上傳來。


    “嗯……女皇陛下所言,朝辭讚同。”


    染朝辭迴過神來,卻竟是有半瞬未反應過來,等著反應過來,卻是恍然發現自己好像並不知道那曜鳴女皇說了些什麽,便隻能想一個最適合的迴答了。


    “嗯?”


    曜鳴女皇輕輕眯起了眼,眼前這個女子從開始便是與自己無懈可擊般的交鋒著,而現在所答卻根本並非自己所問。


    染朝辭看見曜鳴女皇的麵色皺了皺眉,難道不是?


    手心上微涼的指尖又動了動,蕭霖,想法。


    “臣妾的意思是,蕭將軍既是曜鳴之人,臣妾不敢妄言,女皇陛下對蕭將軍的看法便是臣妾的看法。”


    染朝辭清眸平平地看向高座上的女子,“若是女皇陛下與臣妾有興交談,天氣寒冷,請容許臣妾先去換衣,再與女皇陛下嘮叨幾句如何?”


    之前與這曜鳴女皇說幾句話,不過是看著她的麵子,再試試她的深淺,欲意而為,卻是發現這曜鳴女皇似乎與自己的想法差不多。


    那,既然如此,這種你一言我一語,毫無意義的形式卻是讓自己厭煩了,莫不是她以為自己身為嘉嶽中人,還要時刻遵命於她這個曜鳴女皇嗎?


    “三皇子妃……”


    曜鳴女皇妖嬈的鳳眼眯了起來,顯得更加的上挑而不怒自威,看著染朝辭,卻是對於那些對於她不敬的人的暗湧的微怒。


    “砰”的一聲傳來,讓曜鳴女皇輕眯著的眼轉而望去。


    “這天氣真是寒冷,冷地本王酒杯都拿不住了,還真是多虧三皇子妃,不過穿著一身薄薄的舞衣後在殿內站了這麽久。”


    慕梓夜媚眸閃動地輕笑著,那眸中的流光掃過那曜鳴女皇,挑著唇笑道。


    “好了,三皇子妃下去換衣吧。”皇帝揮了揮手道。


    染朝辭眼眸掃過那眸色一瞬間變得更加冰冷的曜鳴女皇,卻是挑挑了唇走了出去。


    “夜王殿下,三皇子妃似乎是夜王殿下的三皇嫂……”


    看著染朝辭離去的背影,曜鳴女皇的目光卻是落在慕梓夜身上,幽光閃過後淡淡說道。


    “不勞女皇費心,本王自然記得,”慕梓夜的媚眸一涼,卻是勾唇一笑,“如果女皇願意費心這些事情,不若關心一下那些正等著曜鳴將士送去熬藥的嘉嶽百姓。”


    “嗬。”曜鳴女皇的臉色僵了僵,卻是被慕梓夜的堵了堵,便隻能冷笑一聲並不迴道。


    染朝辭換完之後,迴到大殿之內,大殿中,除了那怪異一些的氣氛之外,卻是已經重新迴到了那觥籌交錯的樣子。


    而那慕雲庭已經迴到了座位之上,走上前去,染朝辭清眸微眯,卻是看著那皇帝落在了那慕雲庭的目光上,停下了腳步。


    這種,眼神又來了……


    染朝辭皺了皺眉,心中不知為何有些陰沉,便特意繞過慕雲庭的桌前,坐至一邊。


    而皇帝的目光卻是微微一暗,極有興致的笑道,“朕不知三皇子竟是會琴的。”


    染朝辭心中微震,便是看向了一旁的慕雲庭,他眼眸低垂,長長的翎羽覆住他的微微有些暗沉的眼眸,裏麵的情緒讓染朝辭也都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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