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墨千這樣的眼神袁英已經十年沒見過了,這樣情真意切的眼神,一雙眼睛裏滿滿當當裝的全是自己的倒影。就是這個眼神,袁英在心裏珍藏了十年,每每難受得受不了了,自己悄悄拿出來迴味一番,生活才算又有了點盼頭。


    “阿英,你說說,我是不是在撒謊?”何墨千又笑著親了親她的嘴角,上身小心翼翼地伏在袁英身上,手肘撐著床板,注意著不壓了袁英的傷口。


    何墨千多久沒有這樣主動靠近自己了?袁英摸摸何墨千的頭發,心都融化成了一汪水,隻想抱抱何墨千,親吻何墨千,哪還有心思考慮別的。


    她呆愣愣的不說話,何墨千又道:“再說了,你的腿還能不能重新有點用,你還能不能重新站起來,連醫生都還沒有定論,你怎麽就知道自己站不起來了?莫非你開了天眼了比醫生還有本事?”


    袁英才剛醒過來,醒來先是被何墨千親昵地態度弄得雲裏霧裏,又被自己的傷勢嚇了一跳,灰心喪氣的時候,腦子裏隻剩一團不會思考的漿糊了,半天想不出反駁的話,“我……”


    何墨千伸出食指抵在袁英的嘴唇上,貼著她的耳朵笑得曖昧,“阿英,不說別的,為了咱倆以後生活和諧,你也得趕快好起來,不然床上隻有我一個人爽,你多吃虧不是?”


    這樣的何墨千,好像一下子迴到了十年前,她還是那個張揚放肆什麽都敢說什麽都敢做的小姑娘。袁英心裏湧出莫名的暖洋洋的情緒,用自己唯一能活動的右手牢牢抱住何墨千的後背。太不真實了,這樣的何墨千,自己在夢裏都不敢想象。


    袁英不知道的是何墨千貼著她的耳朵,悄悄紅了整張臉。


    她這些年已經收了性子,沒年輕的時候那麽大膽,壯著膽子說出這樣直白露骨的話,說完之後心跳的像打鼓,臉像被蒸熟了似的往外冒熱氣。她怕袁英看出端倪,下巴抵著袁英的肩膀不敢抬頭,兩人就這麽保持著擁抱的姿勢,直到醫生帶著小護士來給袁英換藥,兩人才慌裏慌張地分開。


    不過仍舊被醫生和小護士看到了,醫生在她們倆身上輪流掃了一圈,嘴角揚起玩味的笑容,小護士也捂著嘴了然地笑了一下。


    “咳咳……”何墨千尷尬地站起來,“我……我先迴去了,阿英你好好休息。”說完逃也似的出了門。


    醫生是個頗為年輕的女人,問了袁英身上哪裏痛不舒服之類的常規問題,點著頭在本子上記錄著什麽,不像是主治醫生。


    她還要再問,看到袁英疑惑警惕的眼神,略帶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是新來的實習醫生,你的情況正好和我正在寫的某個論文很像,所以想多了解一些,打擾了。”


    袁英皺眉道:“抱歉,我不希望我的病情出現在你的案例裏,希望你能理解。”


    小護士訕笑著出來解圍,把年輕的實習醫生攆出去,一個勁地跟袁英道歉,袁英心情抑鬱,低垂著眼不說話,任她給自己換藥。


    何墨千沒什麽大礙,第二天就出院了,小地方的醫院到底不讓人放心,又過了幾天,袁英情況穩定了,把手上的東西陸續移交給了可靠的下屬,轉迴了s市中心醫院進行後續治療,何墨千也跟著一道迴去了。


    迴了s市,何墨千先迴去跟家人報了平安,簡單吃了頓飯,又去學校看了沈思薇,跟她說自己最近比較忙,可能沒工夫照顧她,拜托了歐初白幫忙照應著點沈思薇,之後的時間幾乎都在醫院裏陪袁英。


    何墨千跟她老板提了辭職,老板念著上次一起共過患難的交情,又想著何墨千和袁英多少有點關係,打著哈哈敷衍過去,隻說暫時給她放個長假,她想迴來就隨時迴來。


    袁英的腿一直沒什麽好轉的跡象,她整個人也由此消沉了不少,雖然每天對著何墨千還有點笑模樣,可何墨千不在地時候永遠陰著一張臉不說話,整個人都像結了一層冰。


    “袁小姐,你又在發呆了。”護士推著小推車走進來,看到袁英坐在病床上一個人默默無語地看窗外,歎氣道:“何小姐知道您這樣,肯定又要難過了。”


    袁英轉來中心醫院幾天,一直是這個護士在照料,護士觀察了袁英和何墨千幾次,總覺得兩人的相處模式有點怪,哪裏怪她說不上來,隻覺得她們倆在一起相處時有說有笑其樂融融的,分開之後在各自看不到的地方又都很憂愁,小護士作為局外人看著都有點累。


    “袁小姐,今天天氣不錯,我推著您出去走走吧?”小護士換完藥提議。


    “不必。”袁英看看牆上的掛鍾,算算時間何墨千也快到了。她支起耳朵聽,過了一會兒,聽到門外一陣腳步聲,眼睛亮了。果不其然,何墨千在下一刻推門而入。


    “阿英,我給你燉了蓮藕排骨湯!”何墨千走進來,對護士點頭微笑,“張護士也在啊,辛苦你了。”


    “何小姐客氣了,這都是我的分內事。”張護士收拾好換下來的紗布廢品,推著車道,“那我不打擾你們,先走了,有事隨時叫我。”


    “好嘞,謝謝您了!”


    張護士走後,何墨千打開自己帶來的保溫飯盒,蓮藕排骨的香氣四溢,彌漫了整間病房。袁英聳著鼻尖聞了聞,打起精神笑道:“好香啊。”


    “廢話,你也不看是誰燉的。”何墨千盛了一小碗,用白瓷湯匙慢慢舀著喂袁英喝湯,一碗湯喂完,她又從另一個飯盒裏端了熱氣騰騰的飯菜出來。


    何墨千支起病床上的小桌,把飯菜擺上去,塞了雙筷子進袁英手裏,揶揄道:“比不上你袁大廚的手藝,湊合吃吧。”


    吃完飯,何墨千陪著袁英聊了會兒天,過了一個多小時,她問袁英:“困麽?要不要睡一會兒?”


    “不困。”袁英躺在房裏成天沒事幹,不是發呆就是睡覺,是真的不困。


    何墨千又問:“上午李大夫有沒有來給你按摩?”


    李大夫是國內有名的中醫,一手的推拿功夫了得,據說給不少達官顯貴做過治療,要不是看在王家的麵子上,袁英的腿還真不一定能請得動他。


    “來了,沒什麽效果。”


    “慢慢來吧,反正日子長著呢。”


    何墨千已經做好了準備,袁英的腿急不得,慢慢治療,總能恢複,就算恢複不了也沒什麽,自己還照顧不了她麽?


    “阿千,如果……”袁英欲言又止,而後自己先笑了,搖搖頭,“算了,沒什麽。”


    何墨千知道她要說什麽,假裝沒聽到,把病床邊放著的輪椅推過來,故作輕鬆地拍拍輪椅,“走吧,今天天氣不錯,不冷不熱的還有點涼風,咱倆出去走走。”


    說完把輪椅放在病床邊,自己坐在床邊,一隻手從袁英腋下穿過,扶穩了她的背,另一隻手放在身前撐住了袁英的兩隻手,費了半天勁把她弄到輪椅上,又把輪椅上的袁英挪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氣喘籲籲地笑了,“走著老佛爺,起駕。”


    何墨千說的沒錯,今天的天氣的確好,七月份難得有二十多度的氣溫,天上的太陽也隱匿在雲層之中,花園中的花開得嬌豔,出來散步的病人和家屬都很多。何墨千推著袁英走了一會兒,找了個樹蔭底下的長凳坐著休息,旁邊有兩個穿著病號服的孩子正在打羽毛球,袁英看著他們出神。


    “渴了嗎?要不要喝水?”


    袁英沒聽到,視線仍然在打羽毛球的小朋友身上。


    “阿英?阿英?”何墨千五個手指在袁英眼前晃了晃,袁英才迴神,“怎麽了?”


    “我問你喝不喝水。”何墨千搖搖手上的水壺無奈道。


    “不喝。”袁英轉過視線,低頭看著自己毫無知覺的雙腿。


    “那我喝了啊?渴死了。”


    何墨千是真渴了,仰著頭咕咚咕咚喝了好幾口水,擦擦嘴,發現袁英還看著她的雙腿。何墨千眼珠轉了轉,又含了一口水在嘴裏,猛不丁掰過袁英的頭,對著她的嘴喂了下去。


    “咳咳咳……”袁英沒有準備,水嗆進嗓子眼,咳嗽好幾聲,病號服的衣領都弄濕了,抬頭看何墨千,隻見何墨千眯著眼睛像個偷了腥的貓兒,咂咂嘴,趴在袁英的肩頭愜意地笑了,“今天的白開水是不是加了蜂蜜了?怎麽這麽甜。”


    袁英順過氣來,又好氣又好笑,幹脆迴頭捏著何墨千的下巴,在她嘴唇上啄了一下,“不是水甜,是這裏甜。”


    “那你喜不喜歡?”何墨千得寸進尺地把自己的臉湊過去。


    “豈止喜歡,簡直愛死了。”袁英張開嘴接住何墨千主動獻上來的粉色的嘴唇,她們的長凳旁邊正好有一叢山茶花,開得茂盛,擋去了兩人在角落裏的旖旎,也擋去了外人的視線。


    一吻結束,何墨千臉頰微微泛起紅光,連眼角都帶上了胭脂色,和那一叢紅豔豔的山茶交相輝映,袁英覺得就連開得最盛的那一朵茶花比眼前這個人也失了一分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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