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諾克女皇麻又西涉嫌賭球:或止步九連冠?’


    她最後的驕傲也被拿走了。


    麻又西收拾起千瘡百孔的承受能力,把手機、電腦、電視等一切接受外來信息的設備都關掉了,她沒那麽強大可以看著那些誹謗不動聲色。


    她揉了揉太陽穴,繼續埋首鑽研她的幾個前任了,期間掀起眼瞼瞅了瞅還沒從驚嚇中恢複神誌的毛鬱,說:“舅舅破產一事我實在愛莫能助,你要是來找我哭的,就再哭一會兒,哭完了就好好琢磨琢磨你該何去何從。”


    “我他媽怎麽就這麽命苦呢?”毛鬱開始懷疑自己天生帶喪、命裏克夫了,跟的幾個土大款不是進了局子就是下了地獄,這好不容易不死不犯法了,又他媽宣布破產了。


    麻又西急於找迴真身,沒空跟毛鬱侃命運論。


    毛鬱哭哭啼啼了一會兒就莫名其妙的加入了麻又西,跟她一起分析那幾個比七龍珠還閃瞎眼的前任。


    “你覺得真跟你那幾個前任有關係?這也太扯了。”毛鬱在聽過麻又西那個匪夷所思的夢之後,覺得她好像還沒醒,不僅她沒醒,連她也跟著入夢了,這是什麽?小李子的盜夢空間嗎?


    麻又西手上動作未停:“我以前最反感的一句話就是‘一切皆有可能’,老覺得李寧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沒有金剛鑽、就別攬瓷器活兒這個道理是個人懂,他卻老想著突破倫常,搞什麽世間沒有不可能,可現在我才知道,他才是大智者。在我深信不疑自己是個女人的時候,突然就性別模糊了,在你以為這件事跟我那幾個前任沒關係的時候,恰巧說明,他們之間肯定有一個能救我於水火。”


    “……”


    “重點我在夢裏,確實聽到這麽一句話,要想重新成為我自己,就要找到我的前任,而且聽他那意思,我應該是和我這位前任性別特征互換了。”如今的麻又西名聲臭了,傍身的小金山也沒了,隻能是孤注一擲追迴自己女人的資格了。


    毛鬱翻了翻眼前幾張紙:“有沒有可能是有人對你做什麽手腳了?你意識中的那些有可能不是夢啊。”


    “我想過這個可能,可我家門禁密碼隻有我知道,如果夢裏的一切都是真的,我是在進家門之前被人帶走了,那我又是怎麽迴來的?我自己開的門嗎?我為什麽一點印象都沒有?”


    毛鬱說:“你不也缺失了從車裏到那個白色房間的記憶嗎?所以很有可能就是你自己開的門,隻不過你不記得了。”


    “如果按照你的思路來,門是我自己開的,睡衣是我自己換的,隻是我忘記了,的確可以說明,夢裏的一切是發生過的,但同時也說明,那句找到我的前任才可以恢複的話也是真的。”


    毛鬱腦子不夠用了,她敲了敲太陽穴:“我想不通了。這個說法一旦成立又太玄幻了,聽你敘述整件事情經過,雖然有點發怵,但還挺現實主義的,出現的npc聽上去也沒什麽特異功能,可你又……”毛鬱皺起了眉。


    “可我又在短短幾個小時內變成了一個不男不女的人。我在你來之前搜了我這個現象,沒有相同或者是相仿的事例,我也搜了變性手術的手術過程和恢複周期,少說也要兩個月,而且,我這是性別特征轉換,那不止需要一方在場吧?可那個npc卻說要我去我的前任,那就是說,我這個前任根本就沒有在場,他不在我又是跟誰換的?如果是跟別人換的那為什麽這個npc又讓我去找我的前任?”


    毛鬱一方麵想說服麻又西和自己這是一場綁架加器官移植,又一方麵想不通麻又西所說的這麽多矛盾點。


    麻又西唿了一口氣:“現在是糾結不出來答案的,隻有找到那個npc所說的前任才是我現在最應該做的事兒,隻要找到他,應該可以解決至少一半的疑惑。”


    毛鬱想了想麻又西那幾個前任,沒忍住砸了砸嘴:“可你那幾個前任,一個比一個不靠譜,看著就不像會碰上奇遇的人。”


    “所以才需要我在這兒矮子裏拔高個兒。”麻又西說著拿過來毛鬱的手機,給家裏打了個電話,報了個平安。他爸媽倒都是心寬體胖的人,見閨女說話語速正常、語調平穩就踏實了,禁賽也不是什麽大事,不能打球了正好找個人嫁了。這是他們的思想。


    毛鬱在麻又西掛斷電話後問她:“你不給你舅舅打個電話嗎?”


    麻又西倪了她一眼:“我現在的處境跟舅舅一個半斤一個八兩,你是讓半斤安慰八兩,還是讓八兩撫慰半斤?”


    毛鬱被她這話又把不痛快給勾起來了,現在舅舅都他媽到不了半斤!她煩躁的蹬了蹬腿:“找著沒有?誰靠點譜?”


    麻又西沒應聲,撩起裙擺就開始研究兩腿間那截,一邊搓一邊揉然後一邊排除,太短的淘汰掉,太細的淘汰掉,太白的淘汰掉,太黑的淘汰掉……最後把範圍縮小到了兩個人。


    毛鬱看著麻又西心無旁騖的對著那截搓圓捏扁,眼都快瞎了。


    “書得就算了,那麽就隻剩一個人選了——邸恩。”麻又西說完這話眯了眯眼。


    邸恩啊,恩多成怨,悔隻悔,當初不識風流麵。唐寅的句子用在他身上挺恰當的,這個男人像一縷清風,隻是經過她,就帶走了她身上所有的萎靡。她曾經跟著他跑過大半個地球,自我催眠倆人指定能長相廝守,結果他就像他瀟灑來時那樣瀟灑的走了。


    “就那個長得像那什麽排行上的?”毛鬱見過麵,但沒打過交道。


    麻又西把筆扔一邊,就地躺下來,對啊,那個長得像全球最美男性排行榜第一的。


    “他會寫詩是嗎?是詩人?”毛鬱記得麻又西曾手捧著一本詩集捧了三個多月,白色封麵上有兩個宋體黑字‘邸恩’。


    麻又西搖搖頭,看向房間南牆懸掛的那把劍:“他是個劍客,一個會寫詩且隻給我寫詩的劍客。”


    毛鬱:“……”什麽玩意兒……


    邸恩是擊劍愛好者,兩個人的生命掛上鉤就是在東城跛子那家擊劍俱樂部。他的名字在功勳牆上第一位,300m積分,所以總有慕名而來想要與他一較高下的人,但都無一例外的敗在他的劍鋒之下,要臉的铩羽而歸,不要臉的就賴在門口撒潑打滾。


    麻又西跟朋友前來時就被這撒潑打滾的調戲了,邸恩當時握著她牆上這把劍,身姿颯颯的從她麵前滑過,她都沒來得及看清楚他的動作,那幾個不要臉的就抱頭鼠竄了。


    那是第一麵。


    也是兩個人生命重疊的開端。


    “我就記得他長得帥會寫詩了,好像……沒什麽正經工作?那會兒給你打電話都是在夜場。嗷對,開始是天天趕夜,後來就帶你周遊世界了,你還為他荒廢了好一陣的訓練,沒說錯吧?”毛鬱記得清楚,那是她認識麻又西以來她唯一的一次不顧一切。


    麻又西坐起來,籲出粗粗的一口氣,往事就像是淬了毒的蜜,乍一聞,挺甜,吃一口,就是找死了。


    “即使是荒廢了三個月的訓練那一年的全國賽我也拿了冠軍。”


    毛鬱不屑的撇了撇嘴:“那一年國家隊倆出車禍的,四個第一次打公開賽的,那情況下你要是都贏不了,你也沒必要打球了。”


    麻又西沒再應聲,那是事實。


    “你別轉移話題,我剛才那話重點在於你跟他去闖世界,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毛鬱說完頓了頓,看著麻又西麵無表情的臉,還是問了,“你愛他嗎?”


    麻又西突然就笑了,轉過頭來,“應景的話我該迴一句‘愛過’,但我多明白一人啊,知道那根本不叫愛。”


    “……”


    “叫迷戀。”


    毛鬱看著她的眼睛,沒詞了。


    “愛是平等的,因愛而生的肉.欲是享受,迷戀不平等,所以我跟他上床就像是跟一具風情萬種的屍體,活兒確實好,但並不享受。”


    所以與其說是為了邸恩不顧一切,不如說是想要不顧一切時邸恩正好出現了。


    毛鬱跟麻又西三觀基本背道而馳,她倆隻有在吃喝玩樂上的思想是高度一致的,其餘時候的交流對彼此來說都是對牛彈琴,她聽麻又西逼逼了半天之後就準備走了,她都自顧不暇了肯定是沒能力也沒那份心管麻又西這事兒的。


    麻又西在她出門前喊住了她,一邊穿衣服一邊問:“開車了嗎?”


    “車在補漆,我打車來的。”


    “嗯,帶我一趟。”


    “去哪兒?”


    “去找你的車。”


    “幹嘛?”


    “貝勒是邸恩的摯友,要找邸恩我得先找到他。”


    毛鬱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是大詩人的朋友,畫風可有點出入……”


    麻又西知道她要說什麽,邸恩奶了吧唧的,皮膚太細,又白,不看他說話辦事,儼然一個不諳世事的小鮮肉;貝勒恰巧相反,天生麵癱、野性十足,周身縈繞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氣場……兩個人會沆瀣一氣,確實令人忍不住咂舌。


    三年前的夏天,麻又西和邸恩的第十三次出行,登上了從北京到沈陽的綠皮火車,還有幸‘承包’了整節車廂,享受了夏日夜風獨一份的熱情招待。


    到沈陽之後,他們在邸恩一個朋友的地下酒吧湊合了一晚上,第二天這朋友慷慨大方的把他的愛車——95年的切諾基,給了兩人當交通工具。


    可畢竟是一輛跑了20萬的老古董,再小心也不能阻止他急迫的衝向報廢大軍。果然,還沒出阿爾山,這老古董就罷工了。麻又西就是這時候見到貝勒的。


    貝勒跟邸恩熟識,就讓他們乘了順風車。在路上的十來天,麻又西了解到,他們曾相依為命在一個地方待過兩年。她不是個八卦的人,對這個地方和兩年都幹了什麽並不好奇,邸恩也沒有跟她說說的意思,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


    現在想想,自那時分開之後,她就再沒見過貝勒,也……再沒見過邸恩。


    她和他的一切都留在了三年前的漠河、那蒼穹之上浩瀚瑰麗的極光之中。


    麻又西想著自嘲的笑了一聲,然後下了樓。


    本來以為在這種關鍵時刻,晚上出門比白天出門更安全一點,結果兩個人剛一下樓就被蜂擁而來的人群圍上了,其中有媒體記者,還有民眾。


    “麻又西!請問賭球是個人行為還是國家隊默許的?”


    “去年中國區職業賽半決賽第四輪,你爆冷負於沙瑪是打了假球嗎?有網友爆出比賽期間你連續跑了兩個星期澳洲,請問是不是跟博.彩行做交易?”


    “對於知名競技博主曝光的你與博.彩巨頭會麵的視頻,請問你有什麽要解釋的嗎?”


    “台球聯合協會官方已經公開介入調查,凍結了你的積分,並表示你將被停賽,這是真的嗎?你會缺席下賽季排名賽嗎?”


    “……”


    記者的犀利問題接踵而來,他們似乎並不指望可以在麻又西這裏得到什麽可觀的迴答,隻是想用這種車輪戰的采訪模式擊潰她的心理防線。


    如炮連珠的問題之餘還有民眾的咒罵聲,不絕於耳。


    “麻又西你個道德敗類!國人的恥辱!你這種人根本就不配加入國家隊!”


    “不知道你這種low貨是怎麽進的國家隊!”


    “說謊!拉踩!抽大.麻!包養門!你他媽就是個婊.子!”


    “……”


    其實他們不用這麽聲嘶力竭的罵她的,因為早在記者問她第一個問題的時候,她就懵了。之前的她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大多數時候的強硬全都是因為有恃無恐,現在的她別無依靠,劣勢就凸顯出來了。


    毛鬱見麻又西掉閘了,把手伸向她,想拉她一把,結果被她擋開了,然後就看著她動作迅猛的推開了眼前人群,利落的一個閃身拽上毛鬱退迴到了樓裏。


    兩個人站在大廳,驚慌失色的看著被門禁擋在外邊的密密麻麻的人群,他們張牙舞爪的模樣好可怕!


    “你剛才……”毛鬱指著她。


    麻又西沒空去想剛才不該發生在她身上的幾個流暢的動作,用了五秒平複內心,說:“你怕嗎?”


    毛鬱下巴一抬、眉毛一橫,“怕什麽?都到這份兒上了還怕什麽?你長了一截那玩意兒都不怕,我還怕什麽?你說!怎麽著?我跟著你!兩橫一豎就是幹!”


    “樓上有兩件破窗純器。”


    “你是想……偷車!”


    麻又西轉頭看向她,眼神堅定,嗯,偷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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