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她很可愛。”季澄宇坦然承認。


    “可愛?”陸昊宇擺出一副啼笑皆非的麵孔給他。


    季澄宇結識小肥妹後的一切情形他都知道。


    生活空間大變樣,家裏比垃圾場還混亂。


    第二次見麵就被人家眉一掀、眼一瞪,惡狠狠地摔了一個狗吃屎。


    而後則是隻能麵對她的天天夜店、日日笙歌。


    避不見麵的時候也就罷了,再一現身就吞掉了他準備送朋友的貴重禮物,到現在這個禮物還因為最後那道“工序”實在是過於特殊,成了澄宇壓在箱底的紀念。


    緊接著就是那個胖姑娘又自我感覺良好的“睡前瑜伽”著壓斷了他的腿。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真是隻能用“出位”二字才能形容。在陸昊宇的心目中,那個瘋狂的小胖妞兒,是個不把天嚇塌就一定會不爽的人物。


    自從生活中有了小肥妹,澄宇還有沒有過過一天的太平日子啊?就在這樣一種淒清清慘兮兮的情況下,他恐怕躲都惟恐來不及,澄宇竟然還公開接納了小肥妹,成為他的女朋友?這個世界是由恐龍組成的嗎?


    澄宇究竟喜歡那女孩兒什麽呢?如果說他喜歡個性爽朗的女生,那栩萌就是了呀!而且還要更漂亮更善解人意不是嗎?沒錯,在他陸昊宇看來,澄宇放棄栩萌根本就是暴殮天物;而且還選擇了小肥妹,更是有成為“被虐待狂”的傾向。


    “你不覺得她會很‘嚴重’很‘嚴重’地擾亂到你的生活嗎?”陸昊宇再次試探地問。


    “不會,我已經完全適應了她在我身邊的日子,沒有她的時候,就會覺得很寂寞。有她的日子也許不好過,可是會過得很有意思!對我來說,小肥妹有著獨特的吸引力。”季澄宇嗬嗬笑。


    陸昊宇怔忡地望著好友,再次領略到好友的意興昂揚。


    “這麽說,栩萌沒有希望了?”


    季澄宇對著他微笑:“一開始的時候她就說過,她希望我們仍然是朋友。我想,也許我並不適合她,所以,她對我一直沒有信心吧!”


    陸昊宇不讚成地搖頭,沉思著迴答:“可是,她的表現似乎並不像你說的那樣灑脫,她好象很在乎你。”


    季澄宇點頭:“我會找時間和她談談,她的條件那麽優秀,一定會找到能夠讓她鍾情、值得她相守的男人。”


    陸昊宇默然半晌,歎道:“既然你決心已定,我也不想勸你,你好不容易戀愛了。但是栩萌是我們的朋友,我隻希望她沒有因此而受到傷害,就最好了。”


    感情的事的確很難判定,也根本沒有什麽道理可言。他當初就曾經說過,日久會生情的。於是,這兩個明顯水火不相容的人,就這樣被這句話順理成章地成就了。


    季澄宇保持微笑:“放心吧,栩萌沒有那麽脆弱。她對我的感覺,應該是朋友的成份更多一些。”


    “希望如此。”陸昊宇聳聳肩,默然點頭。兩人交換一眼,會心一笑,如此親密的交情,默契自不必說。


    “哦。”陸昊宇忽然想到什麽:“對了澄宇,小肥妹這樣一個有著特別魅力的女生,又已經正式成為你的女朋友,我總不能跟你一樣,叫她‘小肥妹’吧!我是不是該知道她的名字?”


    季澄宇湛眸燦亮,眉峰一揚,唇角漾笑:“她叫……”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陸昊宇的手機突然響了。他接起,下一秒鍾,他的神情立刻變得緊張:“是嗎?現在怎麽樣?”


    他連忙安撫電話另一邊的人:“你別急,我馬上迴去。”


    他放下電話,季澄宇連忙問道:“怎麽了?”


    陸昊宇神情嚴肅:“栩萌打電話,芮蝶突然不舒服,我得馬上迴去。”


    季澄宇立刻點頭:“是嗎?我和你一起去。”


    光是想到直播那天的情形,無邊的笑意就擠歪了那張如花似玉的小臉蛋兒。


    “太棒了,簡直是精彩透了!”


    一雙明媚大眼更添明媚,一串串清脆的笑聲紛紛揚揚地灑落,甜女孩兒現在急需有人用筆在她的左邊臉上寫上“誌得意滿”,最好右邊再對稱上“欣喜若狂”。她可是有史以來最成功的媒婆,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好好,你現在是明星級的人物了!”


    “啪!”冷不防甜甜大美女突然拍了自己腦門一下:“乖乖,這個明明是我夢寐以求的啊!為什麽我沒有你的好運氣?”


    她捶胸頓足地惋惜,又對自己不遺餘力地讚歎:“也是啊,我怎麽就沒想到我自己呢!幹嗎沒安排一個什麽什麽‘好友寄語’‘親情互動’之類的環節,我也上去展示一下!哎呀,想我這堪比孔明之才,真是失策失策呀!‘鏷破不改光,蘭死不改香。始知君子心,交久道益彰。’怎麽我竟然就這麽偉大呢!”


    哦,突然又想起了什麽,她繼續對著好友嘮叨著:“可是,好好,你的歌聲實在是太恐怖了,我差點沒嚇昏過去。真希望當時電視機前沒有人正在吃飯,否則她以後三天都別想再吃飯了。怪不得從來聽不到你唱歌,以後你也不要唱了,否則保不準哪個身體不好的人聽到,會有生命危險。”


    實在是太得意了,她禁不住越笑越開懷,眉眼甚至都笑彎了。


    慕容好好皺著眉,不快地瞪了她一眼,雖說甜甜已經將她的歌聲形容成了效果神奇的催吐劑,她仍舊興致缺缺,懶得跟她計較這個,她還有其他的帳要和甜甜算一算。


    她表白成功當然好,這也是她一直期待的,但是拜托,也用不著在全國直播的時候吧?她事先根本沒有心理準備,就被強行抓去施行了魔鬼式訓練,然後就上了直播舞台。甜甜這招,實在是太陰了。


    她神情嚴肅,聲音冷冷:“你應該知道,我對於展示自己沒興趣。”


    “那又怎麽樣,反正你就是有這個機緣,而且還成功了。”莘甜甜維持著眉眼彎彎的甜笑,完全不以為然。


    “下次別這麽做。”


    見好友臉色不善,莘甜甜更加笑得甜軟如糖飴:“好嗎好嗎!我答應你,下次任何事情都一定會先和你商量,別生氣了,嗯?”


    望著她的笑臉,慕容好好拿她沒轍,眉宇間的嚴肅也寬緩了下來。


    一瞧她不兇了,莘甜甜自然又迴以一記更如花的笑顏,完全沒有知錯會改的表情。好好的個性向來就是大小皆化之,隻要她不鬧出人命,然後再笑臉一到,搞定好友沒商量。


    現在隻有一件事情值得沮喪,那就是,甜女郎的春天,究竟在哪兒呢?


    醫院的高間病房,布置得溫暖舒適,病床上的芮蝶在耍賴著,不肯暫時留下來接受一段醫學觀察。


    陸昊宇隻能好言軟語地哄著她,像個最好的大哥哥。


    她貪戀他此刻的溫柔,可是,不夠啊!這樣的感覺遠遠不夠。


    多年來,不斷地被送到這個充斥著藥水與感傷味道的地方,一直是她留住他的目光、吸引他的注意力的最有效的方式。


    多年來,她一直在癡癡的等待。


    她已經等待了那麽久,什麽時候,究竟要到什麽時候,她還要再等上多久,才能夠等到她的騎士,對她的告白?


    那一幕,如夢似幻,如詩如畫。


    那是一場婚禮。


    泛著濃鬱香氣的丁香樹叢中,藍天晴朗無限,微風拂暖,陽光也一如既往的燦爛,漫天飛落的花瓣又香又美。


    是個舉行婚禮的好天氣。


    一身泡泡袖的公主裙、洋溢著一臉稚氣的她,含情脈脈地站在那裏,等待著瀟灑帥氣的他走向她,懇求他成為她的新娘。


    那是一個漂亮的男孩,有著健康卻細致的皮膚,五官深刻又立體,他帥極了,是所有灰姑娘心中唯一的白馬王子……


    周圍的小女生們,一個個稚嫩的小臉兒上全都是熱切癡迷,人人都想成為他的新娘。


    她知道,她們永遠沒有這樣的機會。站在他身邊的,隻能是她,如同公主一般高貴的她。


    唇紅齒白的他,完美無缺的漂亮,眼睛又黑又深,看著她的時候,讓她連心跳都停止。


    迴憶起來,她似乎就是在那一刻,偷偷愛上他。


    “昊宇。”她著迷一樣地唿喚他。


    我喜歡你,好喜歡好喜歡你。


    “芮蝶,我和你澄宇大哥一樣大,你小我很多,為什麽不叫我昊宇大哥?”


    說話的小男孩,眼睛比黑夜裏的星星還要明亮,神情比白晝裏的陽光還要溫暖,讓她難以言喻地心悸。


    “不。”粉妝玉琢般的小女孩兒斬釘截鐵地告訴他:“我不要你當我哥哥,我要你永遠都是——我的騎士。”


    心事若水,往事如煙。


    她揚起睫,清婉的眼眸望向他,那個說不清從三歲、五歲還是七歲的時候,已經讓她死心塌地地愛上,她認為即使一輩子的時間都難以改變那份愛的,她的那個他。


    心心念念的,都是得到他的愛。


    那份來自於他的,她一直以為早就已經得到,隻差捅破那層薄薄的窗戶紙的最甜蜜最浪漫的愛。


    她那麽執著,十年、十五年、或者已經過了二十年,她就任自己一直這樣執著,從未改變。


    她那麽美麗,那麽溫柔,還沒有一個男人,在結識這樣的一個她之後,不想嗬護她,保護她。


    可是,她不要別人,她隻要他。


    對她最溫柔最體貼的他。


    這樣的願望,難道真是苛求嗎?


    她承認,多年以來,她的愛情縱然直白在心,外表卻是始終矜持的。一個隻要她在、眾人的目光就決不會旁落的女孩子,她怎能沒有她的自憐、她的自傲。畢竟當年,她的話已經說得那麽明顯了,是不是?


    可是為什麽時隔多年,在他們早已長大後的今天,她就是等不到自始至終對她疼愛有加、嗬護有加的他,一句同樣深情的告白?


    為什麽?


    “我喜歡她。”


    醫院的單人病房外,他看著她,坦然表白,眼眸清亮,表情柔和,聲音平靜。


    他的話對她來說,不啻於一顆炸彈,轟得她千瘡百孔,然而他卻完全不自知。


    心,已無法再沉重。她不答話,不望他,在他看不到的時候,一任水蒙蒙的眼中,飄浮起無限神傷。


    可是她脫口而出的話,聽起來甚至是輕鬆的:“你的室友,是個很好的女孩兒,對吧?”


    她依然是她,不會失態,不會崩潰。揚起眼睫,凝望著他,她溫柔低語。“我相信她一定能讓你幸福。”


    “栩萌……”


    “澄宇,什麽都不用說了,我們是不是朋友?”她迅速地打斷他,豪氣幹雲地笑。


    “我希望你早日找到幸福。”他溫煦地對著她笑。“你是出類拔萃的女孩子,栩萌,你值得跟自己最愛的人在一起。”


    她嫣然一笑,淚意卻完全不受控製地竄入眸中,她連忙拚命眨眼忍住。她怎麽可以哭?既然她依然是她,那個喜歡當孩兒頭、個性爽朗、英氣十足的她,那麽這樣的她,不應該哭。


    他們開始自在地聊天,最起碼在旁人看來就是如此,那清爽和煦的氛圍,就仿佛兩個人曾經的溫馨和甜蜜都隻是一場夢,仿佛一切都一如從前,曾經青梅竹馬的從前。


    她是驕傲的,依然一如既往的驕傲。


    她的心裏明白,這是他和她最後一次針對彼此之間友情抑或愛情的談話。以後的兩個人,將徹底迴到過去,徹底做迴朋友。


    他以最開朗的態度坦然相對,她自然要保持著與他絕佳的默契,他們之間,絕不會有不歡而散。


    此次分別,無怨無悔、無恨無憾,以後還會有無數的相遇相逢,那時候彼此展露的,依然是真誠的笑容吧!


    好聚就要好散,依然彼此珍惜,相互珍重……——


    芮蝶終於同意留下了,醫生要求她注意休息。陸昊宇從病房內走出來,隔著一段距離注視著不遠處的兩個人。他們兩個會談些什麽,他很清楚。


    而此時,澄宇是意氣風發、神采飛揚的;可是栩萌,她的眼神黯淡無光,神情捉摸不定,縱然心事讓人無法輕易看穿,但那種感覺,絕不是輕鬆愉悅。


    “芮蝶沒事我們就放心了,是吧?”她幹笑幾聲,不想他為她擔心。可是那笑聲,聽不出半分歡快,過於高亢了些尖銳了些,還有的,就是蕭條。


    她疲憊地閉了閉眼,心內一陣酸楚。“你留在這裏陪昊宇和芮蝶吧,我還有點事,晚點再迴來。”


    她命令自己,笑意盈盈地看著他,然後風清雲淡地轉身。而轉過身後,那抹恬淡輕鬆的笑容,立刻變成苦笑,臉色微微泛白,雙手發顫,心房陡地湧上一股酸澀,她眨眨刺痛的眼,深深唿吸幾口,然後,挺直身軀,用與平時無異的速度和姿態,優雅如常地走離他身邊。


    背對著他們的她,那層堅強的假麵具瞬間全部碎裂,任何人都可以輕易從她的眼裏,看見她的傷心。


    她一直走一直走。微風拂來,吹亂了她鬢邊的發;豔陽灼熱,曬紅了她的臉。她都不管,都不要去管。隻希望自己可以遺忘了時間,就這樣一直走到天荒地老。


    然而她沒有如願,她一直走一直走,卻無法走到天荒地老,隻是走得再也走不動,身體無力地向一邊滑動,歪倒在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眼眶裏麵的淚水,再也不受控製,像是斷線珍珠般,一顆又一顆地滾落。


    視線模糊的她是茫然的,對眼前的依靠沒有任何感覺,胸口強烈抽痛,滿腦子都是曾經的那個他。


    他明明帶著笑容,闖進她的生活,用他的耐心和溫柔體貼,讓她步步淪陷。當她終於醒悟的時候,就已經完全習慣了他作為男朋友的存在。習慣了他的溫暖、他的男人味道。即使短暫的分離,都會讓她覺得,原本完整的心,如同拚圖,少了他,就少了最重要最重要的那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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