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過橋需下馬, 有路莫行船,未晚先投宿,雞鳴早看天。


    離開了那座打出首殺的小城,又信馬由韁的走了下去。懷裏揣著二百兩銀票和四十兩銀子,可以理直氣壯的說‘世界辣麽大, 我想去吃吃看’。


    從酥炸小黃魚(天津)開始吃起, 吃著早飯的標準煎餅果子, 綠豆麵的煎餅, 旁邊剛出鍋的油餅擱在煎餅上,撒上甜麵醬、辣醬、蔥花、肉末等十幾樣小料,厚厚實實的卷起來。


    這料多就得多給錢, 可是吃著也更香, 旁邊買煎餅果子的人都用一種看大款的人看她,三樣小料一文錢, 一個煎餅才十文, 她加了兩文錢的油餅又把旁邊所有的小料點了一遍, 一看就是愣頭青。


    文澤蘭才不管別人怎麽看她呢, 高高興興的吃掉了一個實實在在的煎餅果子, 打了個飽嗝, 遺憾的看著旁邊的包子鋪,嗯, 歇一會再來吃吧。


    天津是水旱碼頭,又是曲藝盛行的地方,她問攤煎餅的:“勞駕, 聽說天津有唱戲的名角,還有說相聲的,都在哪兒啊?”


    攤煎餅的笑著給指方向,旁邊有個吃煎餅差點卷不起油條的人串過來,滿臉是笑:“大爺您是要找樂子呀,爺您真是明白人,會活。喝著茶聽著戲,吃著桂發祥上好的□□花、芝蘭齋糕幹,崩豆張,給個王爺都不換。爺您要是想找樂子,這城裏城外正經的不正經的地方,沒有俺不熟的,您賞個臉讓俺給您介紹介紹此處嗎,如何?”


    文澤蘭點點頭:“行,帶路。”


    說這話,摸出一把錢扔了過去,大約十幾枚。


    奇怪,你怎麽看出來我有錢?


    幫閑的連忙上前問東問西,問清楚她想先聽相聲,就連忙引著她去‘三不管’,這地方幾乎和她見過的廟會差不多,隻不過別的地方的廟會是一個月一次,這地兒的常年有樂子看。相麵算卦的、變戲法的、打把勢賣假藥的有不少。


    每個地方都圍著一堆又一堆的人,她晃悠到人最多的一圈裏,在外頭一聽,裏麵是一個又一個的黃段子,不由得大喜。自從斷網之後,她很久沒看到黃段子了,沒想到古時候人這麽……哦,聽的都是一群糙漢。


    幫閑的連忙擠開人群,讓她進到裏頭去,還攆開一個占著座的人請她坐下。


    逗哏的:“嗶——”


    捧哏的:“嗶——”(由於太低俗被和諧了)


    文澤蘭把左腳腳踝搭在右腿膝蓋上,又把刀橫在兩腿之間,拍著大腿:“哈哈哈哈哈”


    後頭有人問幫閑的:“二子,你咋找不著金主了?”這人穿著粗布衣服,頭上用骨頭簪子,腳下穿了一雙髒兮兮的舊靴子,看起來就很窮啊。


    文澤蘭把耳朵豎起來了,仔細聽這廝到底怎麽看出自己有錢的。


    幫閑的低低的說:“她剛才買煎餅的時候,懷裏有半吊錢,還有散碎銀子,我還看見銀票的角子了。你別瞧她其貌不揚,包子有餡不在褶上,你看她懷裏踹了不少東西,袖子裏還帶了東西。練武之人要不是有錢大吃大喝,能胖成這樣嗎?”


    文澤蘭:雖然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是我一點都不高興。


    “嗶——”“嗶——”“嗶——”


    文澤蘭:“哈哈哈哈哈”在小夥計拎著笸籮過來要錢時,抓了一把銅錢扔進去。


    過了一會剛覺得口渴,幫閑端過來一碗酸梅湯,並一包瓜子。


    聽了兩個時辰的黃段子,給了好幾次錢,聽的十分滿足。在京城裏就沒有這樣的地方,可能原先有,後來因為皇帝信道教要提高百姓素質,就給取締了。反正在京城的天橋隻看到打把勢賣藝的,還有練雜技的,沒看到講黃段子的。


    她懶懶的站起來往外走,問:“這地方有什麽名菜?”


    又去吃鍋巴菜,還真挺好吃。她嚐了兩口,索性給幫閑也叫了一碗,剛才這家夥一直站在自己身後,伺候的真好。呱唧呱唧的吃,咕嘟咕嘟的喝酒:“哎,天津城裏城外有什麽人是不能惹的?”她一臉興致勃勃想惹事的樣子。


    幫閑就說了幾個大的幫派,有碼頭的地方就有幫派勢力,她仔細的打聽了一會,總結為:勢力很大人手很多、掌控著大半個天津、雖然收保護費但是也管事,還基本上挺義氣,有一些大奸大惡的人被這幾個幫派的人搞死了。


    這類似於上海灘的故事,顯然不在她的計劃之內,就又遊玩了一天,聽戲迴來的時候還止不住的感慨:這年頭的角兒是真賣力氣,連音響都沒有,嗓子那麽亮,唱的又好又穩,隻可惜沒有字幕有些地方沒聽懂。


    迴到客棧的時候,已經有人在這裏等著了:“我家三爺有請。”


    文澤蘭拿著請帖一看:“好字!筆走龍蛇,氣勢磅礴。”尼瑪就是不知道這寫的是嘛玩意。(天津腔)


    於是就跟過去了,進了大宅子一番見禮,就是吃吃喝喝,有道是‘人胖三寸非一日之胖’,你們就知道她的胃口有多好了,無論在什麽地方都能很巴適(舒服)的大吃大喝。


    旁邊有小妞倒酒,她還欠欠的摸人家的手,又和三爺閑聊。


    這位肯定有五十多歲的三爺,看起來就是個普通大爺,鋒芒內斂,可是那雙手上的傷疤和茶杯口粗細的手腕能讓人看出來,這老頭練了一身的硬功夫。看她愉快的吃吃吃,自己也夾兩口下酒:“姑娘,聽說你是涼州人,可我聽你的口音是京津人氏。”


    文澤蘭笑嘻嘻的說:“祖籍涼州,這不是涼州太荒涼嘛,連煎餅果子都沒有,出來討生活。”


    “哦,這還真是,涼州的烤肉雖然好吃,到底不如煎餅果子。我們家祖上也是邊塞人士,也不知為啥來到天津,估計也是為了吃的。人生在世,隻有吃穿二字。”是個屁,他隻是聽說她在城中幾乎不住口的吃東西,隨便這麽一說。


    文澤蘭深以為然:“祖籍這東西也不大坐的數,往上再翻一翻我家祖上不一定是那兒的人,頭一次吃著剁椒魚頭的時候,我覺的祖上肯定有四川人,吃著涼皮配肉夾饃,我估計我祖上也有人在陝西討生活。”


    三爺嘴角直抽,要不是看她吃飯的姿態還算能入眼,真想站起來就走:“你倒是得意,武功這麽好,想去哪兒玩都行,也不怕遇上危險。”


    文澤蘭笑嘻嘻的說:“三爺是想問哪位秦小舅子吧?”


    三爺也笑:“誰殺了他倒在其次,我就想見見傳言中天姿國色舉世無雙的美人。”


    我就想知道,你連字都寫不好,那來那麽大臉逼著別人吹你。這倒在其次,重點是你來天津做什麽,打聽有誰是你惹不起的做什麽?當年我也這麽幹,打聽哪個老家夥是惹不起的,再去攮死他,一舉成名。


    文澤蘭說:“天姿國色實在是吹過了,但舉世無雙四個字,我還是敢認的。”


    三爺:“哈哈哈哈”


    兩人閑扯了半天,終於問到整體:“看得出來文姑娘誌向遠大,不知你打算在何處揚名?”


    “江湖之上。”文澤蘭含含糊糊的說,她也看得出來這老頭問的是自己是不是要在這兒惹事:“三爺見多識廣,我想請您參詳一番。我打算在九州之內行走一番,找些沒根基沒背景,還喪盡天良惹的怨聲載道的人殺掉,給自己揚名立萬。”沒打算在你這兒鬧事!


    “這倒是很好,可惜這樣的人不多。”三爺敲了敲桌子:“采花大盜都是這樣的,武功也高,輕功也好,人人得而誅之。喔,河北有一個武館的館主,刀法天下聞名,他原本是贅婿,學了丈人家的武功,娶了丈人的獨生女兒,後來他老丈人中毒死了,他卻和媳婦大打了一架,他媳婦負傷跑了,他把劉家武館改成趙家武館。這些是人盡皆知,他臭名昭著可是有真功夫,收納了許多地痞流氓為徒。”


    曾帶人來天津,試圖搶個生意,雖然被我打敗了,卻也傷了下麵不少兄弟。


    文澤蘭得到了意外之喜,本想著隻是示好表示不打架,天津大半個城都是這幾個幫派的,而且也不算太壞,那就把話說清楚別惹事。沒想到還拿到了好幾個采花賊的信息,還有趙館主的生平簡介和武功特點等資料。


    雖然覺得對方平白無故幫自己這很可疑,可這正是自己需要的,至多是被人當槍使唄。杜月笙不是說過嗎,能被人當槍使,說明你有價值。


    一路上吃河北的驢肉火燒,找到那個趙家武館,坐在茶館裏聽了一會的《三國演義》,就聽見兩撥人議論趙家武館的大徒弟如何搶了他的銀子,趙家武館的二禿子調戲了他的小老婆。


    住店的時候和店小二打聽了一下,也說是個混蛋。


    第二天,她愉快的吃了兩碗山西人開的麵館裏買的正宗刀削麵,加的山西老陳醋,超級好吃!然後遛個彎,消化消化食兒就去找事。


    “不好啦!趙大禿子去砸劉家武館啦!”


    唿啦一下,一群人都跑了過去。文四也跟上去:“哎?哥們,這是怎麽迴事?”


    “劉家武館是他前妻被打傷之後另開的武館,開了有兩年了,倆人互相避著不見麵。趙家武館收的都是地痞流氓,生意一天不如一天,劉家武館收的都是正經人,也教真功夫,徒弟越來越多,這不,趙雜碎去砸場子了。”


    文四又蹲在牆頭嗑瓜子,看長得隻比自己好看一點點的劉氏拎著單刀,和對麵的趙禿子破口大罵。劉氏道:“嗶——”“嗶——”“——嗶——”對麵二十多個地痞,汙言穢語不離口,竟然沒罵過這位姑娘。劉氏收的徒弟們都驚呆了,沒想到師父會說這麽多髒話。


    文四忍不住蹲在牆頭鼓掌:“好誒!!!”


    趙禿子惡狠狠的瞪過去:“死胖子,滾!再他媽在這兒滿嘴噴糞,勞資把你塞進你媽——嗶——裏。”


    文澤蘭幹脆的拔刀,嬉戲般的從牆頭一躍而下,一刀砍向他的禿頭。


    趙禿子猝不及防,手裏又沒有兵器,連忙往後躲,可身後都是徒弟們,一時間躲不開。


    她手裏的刀停在他頭頂一寸多的地方,漫不經心的用刀刃敲了敲他的頭:“呦,這光溜溜的玩意看著像驢糞蛋蛋,居然是個人?”


    趙禿子的徒弟們嗷嗷叫著拔刀。


    劉氏大笑:“說得好!可不就是個驢糞蛋蛋嘛!”


    趙禿子道:“那也是草果你的驢糞蛋。”他算清楚自己打不過這倆人練手,就對勒平了胸,打扮成男子的文四笑著說:“這是我們夫妻家事,與你無關。哥哥我這個人脾氣直,口無遮攔,一時說錯了話老弟你別見怪。”


    文澤蘭一翻白眼:“拔刀吧,我這個脾氣直,看見想殺的人就一定要殺。”


    趙禿子臉色微變:“殺人是犯法的!”


    文澤蘭:“嗤。再不拿刀我就上了,少他媽廢話,跟個老鴰似得。”


    趙禿子還有心打圓場,徒弟們一個勁的攛弄,地痞們當然不把殺人當迴事,沒殺過是一迴事,嘴上怎麽說是另一迴事。劉氏又用幾句話把他逼的不得不打,圍觀群眾自然是冷嘲熱諷,反正混在人群中也沒人知道話是誰說的:“趙館主不是拳打南山猛虎腳踢北海蛟龍嗎,怎麽不行了?”


    “哦~原來這禿子隻有吃軟飯打老婆的能耐,見了個帶把的就慫了。”


    “膿包軟蛋鼻涕蟲!”


    文澤蘭:“麻痹的,你舌頭比吊長,有完沒完?”她岔開兩腿站著:“要是慫了,就在勞資□□爬過去,學狗叫。”


    趙禿子在此地囂張跋扈慣了,除了不惹官麵上的人,餘下的誰都敢惹。拔刀:“曹尼瑪!”


    二十招之後,他被文澤蘭一招砍傷了左腿,血流如注。


    眾人大喝:“好!”“好刀法!”眾人盯著他的血,就好像這血比別人的血更紅,更濃。


    又過了九招,文四一撩一撥,砍斷了他拿刀的手,反手把刀壓在他脖子上,扭頭問:“殺不殺?”


    劉氏大叫:“殺!殺!殺!”


    她又高聲問圍觀群眾:“殺不殺!”


    圍觀群眾瘋了一樣高叫:“殺!”“殺了他!”“砍了他的頭!”


    頗有種夜店裏嗨起來的感覺。


    深深被趙禿子欺淩、剝奪和侮辱過的人大叫,沒受過害的人也這樣大叫。


    趙禿子顫抖著無力的叫著:“別殺我,別殺我我錯了!”


    “殺!”


    “殺!”


    “殺!”


    文澤蘭狂笑著砍掉他的頭,一腳踹翻了栽倒在地的屍體,又蘸著血在牆上寫:“殺人者,涼州文四!”


    她近乎癲狂的大笑:“好痛快!真他娘的痛快!”


    大笑著往院外走去,眾人敬畏的散開一條路,讓她走遠了。


    劉氏呆呆的看著屍體,忽然崩潰的嚎啕大哭,跪在地上:“恩人……”


    這混蛋終於死了,死在我麵前,人生真是死而無憾了。


    我打不過他,真是打不過他……


    文四在空無一人的鋪子裏拿了一壇酒,扔下一小塊銀子,又拿了兩隻燒雞,扔下半兩銀子,這兩個鋪子裏的人都去看熱鬧。她飛一樣的騎上馬跑出城,一氣跑了幾十裏地,翻身下馬,在山坡上呆呆的站了一會,拍了拍馬兒的脖子:“小乖乖,你吃草吧。”


    她坐在草地上,撕著燒雞,抱著壇子喝酒。


    好悶啊,真不開心,特別不開心。


    打架不開心,殺人也不開心,喝酒也不開心,吃了好多好吃的也不開心。


    這個時代太壓抑了,我不開心的過了很多年,在過去我沒見過這麽可恨的人,可恨的事。


    或許因為微博上消息更新換代的速度太快,而現在一個消息能傳播一年。


    我真的能做到我要做的事麽?老老實實的嫁人很沒意思,也很危險,可是這樣努力又有什麽用呢?或許我處心積慮的忙碌,到最後得到的隻是仇人們壽終正寢,我若殺了丞相,留在史書上的隻會是一筆罵名。


    我雖然不在乎罵名,可我隻想做一些讓自己高興的事。


    我到底在做什麽?我隻是在殺人嗎?


    她很苦悶,在吃掉兩隻燒雞,喝掉了一壇五斤花雕酒之後,鬱悶煙消雲散,躺在地上枕著石頭就睡著了。


    棗紅馬吃了半天的草,在旁邊的小水坑裏喝了點水,迴來看她睡著了,站在旁邊看著她。


    文四醒過來之後,覺得有點不舒服,過了一會發現又到經期了,難怪剛剛那麽鬱悶和情緒反常。


    經期前注定是神經病,大哭大笑喜怒無常,屁大點個事兒就能氣的要瘋。


    可恨這個年代沒有隨身掛曆牌,要不然算著日子也不至於這麽迷糊。


    作者有話要說:  我跟你們說,我寫的時候是半夜,我餓。


    草果不是蟲,是避諱。


    我的日更新書,腦洞巨大的文:


    《星際之鳳凰台上(修真+異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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