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休隨手變出一把劍來,給她喂了喂以刀克劍的招式。


    “咦?好孩子,學的真快!”蚩休大師兄看她聰明靈動,一點就透,就開心的把這些年自己作戰的經驗挑最實在最穩妥最能出奇製勝的告訴她:“即便是刀劍相搏,也不一定隻能用刀。”


    黛玉抽空說道:“我知道!打之前含口水,突然噴對方一臉。很唬人~”


    “嘁!”蚩休道:“就不怕喘氣兒的時候把自己嗆住?”


    黛玉眨眨眼:“我沒試過,我師父可以含著水說話,然後想噴水的時候就能噴水。”


    旁邊滿懷怨念的紫述說:“她那是被人打噦了。”


    黛玉白了他一眼,就這一閃神的功夫,被蚩休在額頭上敲了個腦瓜崩:“即便是我手下留情,對敵的時候你也要專心致誌,眼中除了你的對手,看不見別人的行動,聽不見別人說話。”


    黛玉連忙加倍認真:“謹受教。”


    蚩休滿意的微微頷首,看旁邊的蠢師弟們正在賭局之後的分贓,碧盧拿出柿子來依依不舍的一個個數著放進筐裏,紫述抱著自己的大紅通袖麒麟袍大哭,宛童到是很痛快的拿出朱果,反正不算什麽好東西~又是在路邊摘的。


    蚩休微微歎息:“你昨晚上吃的什麽?”


    “啊?”


    “吃螃蟹沒?”蚩休一邊說著,一邊輕飄飄的繞到她身後去拎黛玉的領子。


    黛玉感覺大師兄的速度越來越快,也有可能是自己累了,慌忙往前一躍,躲過他的手,持刀橫在胸前,轉身反攻:“沒吃,嚐了嚐辟穀丸就飽了。”


    蚩休一掌自上而下拍過去:“你用刀用的太斯文,罷了,你畢竟是個女孩子。□□和刀可以配合著用。”


    黛玉聽了這話,心裏一動,抬手一個□□直奔他麵門而去,同時抬刀便撩。


    蚩休手稍稍一停,笑道:“我說你太斯文,你卻沒聽懂。好孩子,再想想。”


    黛玉的眼神往他下三路一晃,想起了師父講過的‘葉低偷桃’、‘斷子絕孫腳’,抬手又要再來一個,卻不好意思,嬌聲道:“我知道啦!師兄放心,真遇上敵人的時候,我會用的。”


    蚩休仰頭大笑:“好好好!到時候你想的起來,用的出就好。”


    “你身量小,吃虧,上下兩端都不好防備,尤其怕‘烏雲蓋頂’‘力劈華山這樣的招式’。我有一門法身天地的神通,你迴去好好修煉,禦敵的時候能長到一丈左右,就更容易進攻。”


    “好的!謝謝師兄!”


    旁邊輸掉的那群人酸溜溜的說:“哎呀呀,叫的這麽甜,還不是你正經師兄呢~”


    姚三郎也酸溜溜的說:“哎呀呀,林妹妹真是人見人愛,可憐我一個人孤孤單單冷冷清清苦苦勞勞淒淒涼涼……”


    紫述酸溜溜的說:“呸!見色忘友的人還有臉說這話?”


    姚三郎不服:“什麽叫見色忘友?沒遇上黛玉的時候,我少坑你們了?”


    “我屮艸芔茻!”


    “我竟無言以對!”


    “厲害了我的弟!”


    黛玉笑的都要提不動刀了,仰頭笑道:“我不行了,師兄今天到此為止行嗎?”


    蚩休看她的法力都供應不上了,就收了手:“迴去立刻打坐恢複法力,接下來十二格時辰內修煉,好處會翻倍,用藥浴泡一個時辰,。雲旗會給你準備。”


    黛玉香汗點點,嬌喘微微,隨手把刀插在土裏,雙手交疊萬福:“多謝賜教。”


    蚩休點點頭:“雲旗,幹活去。三年前配的藥浴配方,一包包放在藥房裏左手邊第一個櫃子裏,大概還有幾包,你拿兩包,在加一兩葛根,二兩杜仲,五錢牛黃,三錢龍腦香,打三桶水來煮半個時辰。”


    葛根補肝,杜仲補骨,牛黃通竅,這是再好不過的。


    姚三郎一想到去給女神煮洗澡水,興奮的兩眼放光:“我這就去。”


    黛玉停下來才覺得渾身脫力,幾乎動彈不得了,一身是汗,勉強彎腰拾起剛剛丟在地上的刀鞘,又拔了三次才將刀□□。雙手控製不住的微微發顫,發絲粘在滿是汗水的額頭上,眼角臉頰紅潤如朝霞,這迴到是不用裝了,真的柔弱無力。


    紫述悶悶的問:“林姑娘,你功夫不錯。”


    黛玉臉上還是那麽紅,吃力的提著刀,輕聲說:“紫述師兄過譽了,我師父平日裏總說我還差得遠,年紀又太小,本不敢在諸位麵前獻醜。”哎呀,現在我的刀好沉啊!


    紫述抱著猩猩絨麒麟織金通袖袍,哀哀的歎了口氣:“可惜啊,可惜我們賭的是你會不會武功,而不是你的武功境界。”


    我差一點就贏了!這件衣服這麽好看,卻被我輸出去了!


    黛玉波瀾不驚的走迴去,拽開窗子,把刀放窗台上。這才鬆了口氣,掏出手帕來擦汗。


    總是陰森森的無悶假裝自己溫柔可親,破天荒的笑了笑:“林姑娘,剛剛我們在外麵聊天,影響你看書了沒有?”


    黛玉心中一動,她雖然累,卻隻是*上的疲憊,精神還很興奮,學到了很多新東西。現在一聽這話,想起三郎哥哥偷偷眨眼睛叫自己假裝沒聽見他們打賭。無辜的說:“沒有啊。”


    無悶立刻就把臉拉下來,轉頭道:“我就知道,雲旗這貨專會坑咱們。”


    蚩休唰的一下脫了衣服還給紫述,又穿上自己的衣服,走過來拉住黛玉:“我送你迴去。”


    黛玉乖乖的離開了這個尷尬的小花園,和身材極好的蚩休師兄一起緩步走遠,走的很累,幸好路不遠,隻要從屋後繞到房前就夠了。


    蚩休低聲笑了笑:“你沒讓雲旗白費苦心,沒想到無悶居然發現了。”


    黛玉點點頭,紅著臉不好意思答話。她都懂的,姚三郎今天做的就是他設的扣,一番話把想要的都拿到了,還是別人主動要賭,就隻能認賭服輸。自己雖然參與其中,別人卻不知道,又得到了大師兄的一番指點,所得的好處無法形容,實在是太好了。


    進了屋去,蚩休立刻命她去打坐練炁,敞開來吸收天地靈氣,衝刷擴充經脈。自己卻坐在桌邊,提起筆來不急不緩的寫了一份《法身天地》的修煉方法,又寫了一些細節,起身離開。


    過不多時,姚三郎帶著一個小木碗兩個小瓷瓶來了,先不拿東西,湊到床邊上看著閉目打坐的林妹妹,捧著臉柔聲問:“怎麽樣,我說能成吧?”


    黛玉睫毛抖了抖,睜開眼睛柔柔的看著他,點點頭,抿著嘴一笑:“他們生氣會不會揍你。”


    姚三郎屁顛屁顛的坐在床上,把臉伸到她麵前:“你放心,若打我了,我就喊師父救命。愛騙人的壞名聲,不用你承擔。林妹妹,你什麽都沒聽見,師兄們看見什麽了,就是什麽。”


    黛玉略有點感動,眼圈微紅:“三郎哥哥……我知道。”


    姚三郎得寸進尺的歪著頭看她:“林妹妹,你可知道我的心?”


    “我……知道。”


    黛玉好奇的看著他:“碧盧師兄明明知道我會功夫,為什麽率先下賭?”


    姚三郎嘿嘿一笑:“因為,他是我的托啊!”


    “啊!”黛玉恍然失笑,咯咯嬌笑起來,難怪她覺得不合乎常理呢,原來這樣順理成章。


    姚三郎咧開嘴,又酸溜溜的問:“林妹妹,你覺得碧盧師兄和我,誰更好?”


    黛玉聽出來他的意思,抿著嘴想了一會,若說你更好,倒好像有別的意思,好像許給你什麽了。若說碧盧師兄更好,他畢竟不如你對我好,這話叫我怎麽說呢!


    笑而不答:“蚩休師兄叫我少說話,好好修煉。你不是去煮藥湯嗎?煮好了沒有?”


    姚三郎撇撇嘴,對於自己居然和碧盧師兄一個地位讓她無從選擇,很桑心,悶悶蔫蔫的站起來,拿起剛才順手放在桌上的木碗撇到地上,抬手一指:“大大大!”


    木碗就變成了一個木盆,或者說這本來就是個木盆,隻是剛剛被變小了。


    拿起一個小瓷瓶往盆裏倒水,那水一出來就變得極多,倒了半天也沒有倒光,一直咕嘟咕嘟的往外傾倒著,直到傾滿了半盆。另一個瓶子裏是涼水,調試著水溫:“嗯,好了!”


    滿屋子濃鬱的藥味兒,也說不出好聞不好聞,隻是黛玉一聞見這味道,想起了母親的臥房中也有一樣的味道,就開始想家。想起姚三郎給母親製了符水,喝完之後母親的臉色真好看。


    姚三郎把兩個瓶子都揣懷裏:“林妹妹,我出去了,水裏一點藥渣滓都沒有,我用冷布濾了三遍呢。泡在裏麵也要繼續練炁,效果加倍哦~”


    黛玉紅著臉點點頭,把他往外推:“知道了,你快去吧。”


    姚三郎迴去享受‘給女神煮了香湯還親手調製了水溫’的快樂,順便掏出兩塊糕點來吃。


    黛玉坐在盆裏,思緒千迴百轉。惦念了高堂父母的身體,擔心師父被卓先生打包賣了還在那兒傻樂,又想起自己何德何能,三郎哥哥為什麽喜歡我,為什麽對我這麽好呢?


    想了好一陣子才想起來,趕緊修煉,什麽都比不上實力更重要!有了法力就可以把警幻抓來煮煮吃掉,喔,不能吃了,要獻給大仙做禮物。有了法力,如果卓先生對我師父不好,我可以教訓他……看我師父平時咋咋唿唿,可是見到卓先生那個唯唯諾諾的樣子,恐怕是不行的。╮(╯▽╰)╭~能者多勞,我有了這麽強的能耐,不就是為了能讓家裏過得更好嘛。


    這麽一想,就開始投入練炁。靜下心來仔細感受中身邊的靈氣,啊,這浴桶中的水滿滿的都是靈氣!她開始穩穩的吸收靈氣,閉目內視丹田,看到剛剛耗空的靈台丹田裏正一滴一滴的攢著忘了叫什麽名字的液體,根據三郎哥哥說的成仙記錄,等液體濃到一定程度,壓縮成金丹,就正經算是個散仙啦~


    三郎哥哥還說過,練武之人丹田內的隻有一股真氣,沒有真炁,也不會凝結成液體。


    …………


    寶釵無助又無可奈何的坐著:“娘……”


    薛夫人一個勁兒的抹眼淚:“好孩子,你別說了,娘知道故土難離,但你也知道娘的心思!”


    薛寶釵兩眼發幹,她心裏擔心的事兒太多了,都不知道該說什麽。


    薛蟠雖然還是坐沒坐相,畢竟這是多年的習慣了,但他認認真真的看著親妹妹,有點傷感:“黛玉,我的好妹妹,你就聽哥哥一句話吧,咱們不能留在金陵城,這老宅子不安全。你看那賊子宵小來去自如,居然能盜走你還砸傷我,官麵上收了咱們家多少銀子,每年那多少銀錢供著黑道那幫廢物,他們居然都不能把你找迴來!”


    薛寶釵無可奈何:“去京城就會安全嗎?”


    哥哥你似不似灑?呸!我為什麽會說方言?


    薛蟠一本正經的憧憬著:“京城那可是天子腳下,咱們家雖然還不夠榮耀,但娘說的對,賈姨媽是榮國府的夫人,榮國府可是軍功起家,普通宵小一定不敢靠近。娘帶著你先住在榮國府,我習文練武求取功名,有了身份,那些混蛋就不敢傷你了。”


    薛寶釵一言不發,抿著嘴不甚讚同。


    薛夫人跨過桌子拉著她的手:“寶釵,你哥哥說得對,金陵城中風起太奢靡放縱,你哥哥如今學好了,難道你要讓他留在這兒,出門就能碰見狐朋狗友,這還怎麽苦心攻讀呢?”


    薛寶釵心說:見鬼!說的還挺有道理!哥哥在金陵城裏確實很難保持一心向上,可是去京城難道就好了?他若有心,那兒都能找到狐朋狗友、花街柳巷,他若無心,當下便是菩提。


    又轉念一想,哥哥為了自己浪子迴頭、收了心正正經經的行善,這些天花出去的銀錢如流水且不說,他竟為了能求的上天憐憫,親自把銀錢給那些他最厭惡的乞丐,就為了師父留下的一句行善積德。


    現在我迴來了,他也沒有故態萌發,或許哥哥真的……真的很想去京城呢?


    薛夫人看女兒沉吟不語,又道:“今上崇詩尚禮,征采才能,降不世出之隆恩,除聘選妃嬪外,凡仕宦名家之女,皆親名達部,以備選為公主郡主入學陪侍,充為才人讚善之職。你別看聖旨上寫的是給公主君主選入學陪侍,你姨媽跟我說,朝廷中有傳聞,盡是為了那玄真長公主。”


    寶釵微微一愣:“我離家日久,不知道玄真長公主是怎麽迴事,哥哥跟我細說說。”


    在京城的時候我也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麽事。


    薛蟠就說了:“聽說天賜了一位清虛通妙真人名叫姚三郎的美少年給今上,極其神妙靈異,凡有所請無不靈驗,太上更是對他視若神明。聽過清虛通妙真人開壇講經的人,無不交口稱讚。今上有心親自追隨姚真人侍奉三清,又放心不下國事,就普天下的挑選替身。


    恰逢姑蘇巡鹽禦史林如海的女兒合了眼緣、又有靈根、悟性也好,生的冰雪聰明、清澈高潔,被太上收為義女,做了皇帝的替身,侍奉三清。”


    寶釵點了點頭,忽然笑了:“若成了玄真長公主的入學陪侍,豈不成了女道士?娘,哥哥,你們真舍得我?”


    薛夫人笑道:“快別胡說,若要你出家去我們哪裏舍得,玄真長公主也沒有出家,她可是極為受寵的,就住在皇後娘娘住的永福宮中。這份榮寵,多少人都比不上呢。”


    薛蟠又訕訕的說:“寶釵,咱們去京城嘛,你若能當上玄真長公主的入學陪侍,或是我能考取功名,咱們找那個把你抓走的人也更容易一些。你當真不記得那人長什麽樣子?”


    寶釵鬱鬱的歎了口氣:“我說過啦。捉走我的人是個女人,把我捉走之後就關在屋子裏,有一日三餐,隻是不許出屋。後來另一個女人自稱是文四姐,去跟她打架,說她假冒文四姐的名義,罪該萬死。我也不知道誰贏了,隻是後去的那個女人把我帶到大鏢局,教我路上該怎麽說話,然後我就迴家了。”


    “我倒是該謝謝她。”薛蟠臉上紅了紅,湊近一些輕聲問:“這幫有武功的女人真可怕,,,你見到一個穿著紅裙子,豔麗無比的美人姐姐嗎?”


    薛夫人咳了一聲:“蟠兒!”


    寶釵搖搖頭,惡意的問道:“怎麽了?那位美人姐姐也被人掠走了?”


    阿彌陀佛,多虧我當時沒說我就是被你調戲過的美人姐姐捉走的,若到了京城,難免遇上我師父啊!我寧可到時候她被你調戲過後揍你,也不想你見到她如同見到仇人,要報官又要提刀報仇,我的蠢哥哥,你會死的。


    薛蟠很不好意思的搖搖頭:“沒什麽。”


    薛夫人道:“寶釵,好孩子,你聽娘的話,娘不會害你的。入選公主伴讀是多有地位的事,又不用常年進宮伺候人,還能叫滿京城的人都知道你才貌雙全,德才兼備,是皇家都認可的好姑娘!若是那位長公主不易相處,就假說你水土不服生病了,自然就免了職務。”


    寶釵無可奈何的說:“既然娘非要我去,那我就去試試。若能入選,光耀門楣固然好,若是不成,就隻能靠哥哥了。”


    薛蟠連連點頭,把胸脯拍的砰砰響:“哥哥生的這樣威武雄壯,就是給你依靠的。”


    寶釵心說:呸!


    我迴去一定好好練武,就算師父不監督,也絕不懈怠!


    但事情就這麽定下來了,薛夫人連忙叫人拿來筆墨紙硯,叫女兒代筆,給姐姐賈王氏寫信,說女兒要去京城待選,要去她家借住。寶釵無可奈何的按照吩咐寫,又默默的想,如果哥哥又去調戲師父,師父又要揍他,我的給哥哥求情,哎。


    從這時候開始,薛夫人忙著收拾行囊,薛蟠點齊家裏的家丁護院,又悄無聲息的把家裏的店鋪托付給一些老夥計,打算過完中秋節就動身。


    …………


    “我們很久沒出來逛逛了。”卓東來帶著文四姐和隨從走在京城中最繁華的、滿是古董、珠寶玉器等奢飾品店的一條街上。周圍的人不多,並不是什麽人都敢來這趟街走路。


    文四姐本來沉默的走在他身邊,忽然笑了,低聲說:“哈哈哈,哥哥,你還記得嗎,我窮的時候想要買很多很多的首飾和很多很多的肉幹,現在我卻隻要吃飽睡好,不想要首飾了。


    ”


    卓東來溫柔又認真的說道:“賢哉迴也!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迴也不改其樂。”


    文四姐沒聽懂,眨眨眼含含糊糊的不迴答:“嗯。你要買什麽?”


    卓東來看了她一眼,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隻是逛逛。澤蘭,你和年輕時不一樣了。”


    文四姐微微皺眉:“怎麽不一樣?”聽這話,好像你要模仿某個w姓、l姓的知名人士?我還沒生孩子呢,你就準備出軌?


    卓東來在一家店鋪外駐足,看著她輕輕笑了:“若在十年前,你早就衝進去看那隻你看過千百遍的團龍金鐲。”


    文四姐愣了一會才想起來:“啊!是在這家店!珍寶閣!”


    掌櫃的聽小夥計說卓爺帶著一個胖娘們在門口站著,趕緊迎出來:“卓先生大駕光臨,小店蓬蓽生輝,您請進來喝茶。”


    卓東來拉起文四姐,邁步進去:“李掌櫃,你的氣色不錯。”


    李掌櫃深深躬身:“托福,托福。”


    文四姐溜溜達達的到旁邊架子上看東西,瞧見自己十年前喜歡的不行不行的那隻金鐲子,做工精細,是一條咬著尾巴環繞成手鐲的龍,當時覺得威武霸氣,現在看著,好中二!


    到是旁邊的一隻三寶玉如意很好看,白玉如意上雕刻雲紋,靈芝頭上鑲著一顆大大的圓潤光亮的紅珊瑚、兩旁兩顆一點點的純綠綠鬆石。文四姐迴頭笑道:“哥哥,我想買這個。”


    李掌櫃窺見卓先生的臉上很好,似乎很愉快的樣子,還點了點頭。他立刻道:“您若喜歡,直接拿走就是,這家店都是卓先生的產業。”


    “(**)哇~”文四姐一臉驚喜,心說:哇塞,他簡直就是白手起家的典範!


    卓東來淡淡的笑了:“澤蘭,開心嗎?”


    文四姐激動的蹦了一下:“天爺!我太開心了,當年我攢了好久的錢,想買這個鐲子,始終快攢夠就有別的用錢的事兒。”她走過去,拿起又粗又蠢笨的金龍鐲,戴在手腕上欣賞了一下,傻笑道:“雖然很醜,但我就是喜歡這鐲子,哈哈哈哈。掌櫃的,這鐲子十年都沒賣出去?”


    李掌櫃光明正大的看向卓先生,卓東來又微微點了點頭,他才說:“五年前賣出去了,卓先生三年前買下店鋪,又派人去高價收了迴來,一直擺在這兒,不讓賣。”


    文四姐有點小感動呢,為毛這麽浪漫嗷嗷嗷~


    卓東來介紹道:“這是內子。澤蘭,這位是李掌櫃,珍寶閣的老掌櫃。”


    雙方見禮,剛剛叫過她‘大胖娘們’的小夥計嚇得躲進屋裏不敢出來,大夥計把玉如意給她包了起來,恭恭敬敬的放到旁邊。


    卓東來道:“把鐲子摘了。太醜,可以拿迴去收著玩,不許戴。”你究竟為什麽喜歡它!


    文四姐嘟著嘴摘下鐲子,遞給夥計包起來:“嫌它醜幹嘛還給我買?”


    卓東來笑道:“你喜歡的東西,就一定會有。”


    文四姐愉快的點點頭,心說:我不知道你是否善於撩妹,但我知道你善於撩我!


    倆人起身又去逛了幾個店,其中有些又是卓東來的產業,有些則不是,他寫了條子給店家派夥計去賬房領銀子。


    文四姐好奇的很:“哥哥,你和這些店都很熟?”


    “我是開鏢局的。”卓東來微笑道:“他們有很多貴重物品需要運送,我們當然熟悉。走,去哪家看看。”好像還差幾樣東西沒買完,嗯……嗯。


    “玄香堂?”文四姐微微挑眉,聽起來這是個跟青木堂差不多的組織,名字起得就很黑,難道……是一個黑社會的私下聯絡點?順便問一下,哥哥你到底做什麽工作?


    幾人前後腳進了玄香堂,文四姐不由得暗暗點頭,真黑啊!兩眼一抹黑!


    滿屋子都是黑的!滿牆都是黑的!這家店居然是專賣碑帖、拓片的店。


    她無知的看了看,啥也沒看懂,也就不努力看了,喝了一口送上來的香茶,坐在椅子上發呆。


    卓東來挑了一本《靈飛經》、一套《多寶塔碑宋拓本》、一套《柳公權金剛經元拓本》,又問:“掌櫃的,可有什麽好物?”


    掌櫃的滿麵堆笑:“前些天剛得了一套《魏謨先廟碑唐拓本》。”


    “那可不得了。”


    “老朽暫時還不想將其出手,也不曾告訴別人,卓先生若有興趣,可以一觀。”


    卓東來就跟著他進了內室。


    文四姐無聊的問小夥計:“這條街上有買點心的沒有?”


    小夥子看她的穿著打扮是已婚婦人的樣子,穿的戴的都十分昂貴,笑道:“夫人您有所不知,這條街上買的古玩字畫太多,曾經走水,雖然沒損壞什麽,卻把人嚇得夠瞧。就約定了各家不許起火,就連煮吃茶的水,都要在空地裏旁邊放上一口水缸,隨時準備撲滅。點心店得到兩條街以外才有。”


    卓東來又走了出來:“餓了?”


    文四姐點點頭:“餓了。”


    於是去吃飯。酒樓果然在兩條街以外,進了雅間落座,點了一大堆酒菜,店家先送上四冷盤四點心四幹果和一壺熱酒,文四姐推開酒不喝,吃著點心:“哥哥,我不是很懂,同一個碑拓印下來的帖子,唐朝和宋朝的有什麽區別?”


    卓東來道:“字體邊緣稍微有一點風化受損,年代越早的拓片越清晰、合乎原貌。而且保存下來十分不易,如果品相好,價值就高。”


    “噢。”文四姐基本上聽懂了:“你買這些幹什麽?”


    卓東來露出了和善的微笑:“《柳公權金剛經元拓本》,你拿去送給甄家,作為退親的賠禮。而《靈飛經》是你的字帖,澤蘭,為了胎教,你得好好練字。”


    文四姐隻覺得眼前一黑:“為了胎教,我挑好看的人多看看不就夠了?還要練字?”


    “這先不急。”卓東來道:“今晚上你跟我去見二郎,有件事非你不可。明天出發去甄家退親,趕在中秋之前把事情辦完。”


    文四姐撇撇嘴:“好吧!”


    唉,真不想去甄家,但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來吧!


    呱唧呱唧呱唧的吃完飯,舒服的抹抹嘴,簡直躺在椅子上不想動彈。坐馬車迴到府中,一個細竹籠裏裝著六十六隻螞蚱,有道是秋後的螞蚱不好吃,文四姐一見就皺眉:“這是幹什麽?”


    “二郎要嚐嚐油炸蝗蟲的滋味。今晚上你炸給他吃。”


    文四姐翻著白眼:“活螞蚱放盆裏加蓋通氣停2天,螞蚱排光糞便才能吃。”


    卓東來皺眉:“我記得我們吃的時候,沒有通氣。”


    嘔,我就知道你是個好廚子,但是不講究!隻要不影響口感你就不管!


    文四姐聳聳肩:“咱倆那時候餓成啥了?在不吃蝗蟲,我就要把你活吃了,哪還管的了這麽多。現在嘛,嗯,弄點巴豆水來。”


    卓東來皺著眉頭:“你弄吧,我還有事。”


    文四姐就開始虐待蟲蟲,灑巴豆水給他們清理腸道,等拉的差不多了,再潑一盆清水洗幹淨。堅強的螞蚱們還活著呢,哢嚓哢嚓的啃著竹籠。


    到了下午,不等他們入宮去,皇帝自己出來了,一進屋就歎息:“東來,我還是不成啊。我這個皇帝當的太窩囊了!”


    文四姐挑眉:“那你吃炸螞蚱嗎?”


    “吃!”皇帝惡狠狠的說:“不僅我吃,我還要帶著文武群臣一起吃!我要惡心死他們!”


    文四姐翻著白眼就出去吩咐廚子:把螞蚱下沸水鍋燙死,撈出,去掉頭、肢、翅、內髒,同鹽水一起入鍋,文火煮段時間撈出瀝水。油鍋燒至四成熱,投入螞蚱,炸至金黃色撈出。


    她倒不是自覺身份矜貴不肯下廚,而是有點不敢接近廚房,怕影響胎教。


    迴來的時候正聽見皇帝抱怨:“東來,你犯不上冷笑,不用你嘲笑我,我自己都覺得自己沒用!可我有什麽辦法呢!以孝治國這種鬼話喊了多少年,我也沒法子,隻要一說到推翻太上皇的某些決定,大臣們就跟瘋狗似得開始汪汪汪!以孝治國,嘿,呸!


    孔老夫子抓住逃兵一問,是迴去奉養父母的人,就放了他,那叫以孝治國!國家若是那樣治理,不僅逃兵多的不行,連那些忠心報國的將士都要寒心了,在前線浴血廝殺,還要被人指責不孝。呸!”


    卓東來溫溫柔柔的給他倒了杯酒:“二郎,你定定神,別生氣。凡事總有辦法。”


    皇帝癱軟在椅子裏,從懷裏掏出一張名單拍在桌子上:“這群人是鬧的最歡帶頭反對的人,東來,你有什麽謀劃,要怎麽抓他們的把柄都行,都弄死都行!哎呦,可氣死我了!你是沒看見朝堂上那幫人的嘴臉呦!攔著我給被冤殺的忠臣平反,那一個兩個的,就好像我幹錯事了!”


    卓東來柔聲道:“你侵犯了他們的利益,讓他們沒麵子,還不叫做錯事?”


    這壓根不是勸人不生氣,分明是在火上澆油。


    皇帝都快把桌子拍碎了,拍的他自己手都疼:“這是朕的天下(啪),這是朕的臣子,豈有他們的利益(啪!),他們的麵子!(啪!)為了他們的麵子,就將朕的麵子置之不顧!(啪)有道是君憂臣辱,君辱臣死,他們都應該去死!(啪)”然後甩手,手疼疼疼疼!


    卓東來輕笑一聲:“你剛還說不信孔老夫子那套,怎麽又用儒學來要求大臣?他們所為的不過是沽名釣譽、妄圖晉身罷了。不如把朝堂上那些是傳播開,叫百姓知道不是二郎你不辨忠奸,是朝中有奸臣蒙蔽你。”


    “對,不辨忠奸!我屮艸芔茻!這名聲也是我的!”皇帝想到這兒氣順了,滿臉是笑:“東來,你知道嗎,我有孩子了!皇後懷孕了!多虧你讓我去問姚真人,他說他進宮之後覺得我對他好,就幫我解決了最大的煩惱!姚三郎可真是個好人,他若能幫朕把這件事……”


    他的眼睛本來滿是笑意,又很亮,想到這裏更亮了:“他能幫朕把這件事解決!東來,現在雖然不是六月,但也能”


    “六月飛雪?”卓東來眼睛亮亮的看著他,笑了:“太好了!二郎,你太好了!”


    “等一下!”文四姐不得不插了句話:“若要下雪,先存一些葡萄和大螃蟹,等黛玉迴來給她吃。”


    兩個人一起怒視她,真是太幹擾氣氛了,就知道吃!


    然後對視一眼,點點頭,一定要存葡萄和大螃蟹呀,中秋節當晚必須要吃螃蟹!


    哎呀~今年中秋若能賞雪飲酒吃螃蟹,可比往年更有趣!


    六月飛雪,必有冤情,朕倒要看看那幫老混蛋還能找出什麽理由來。


    當晚三人一起吃了一頓炸螞蚱,皇帝又開始對炸蝗蟲感興趣。


    做出一個不二家的表情,心裏頭猜測,炸蝗蟲應該也好吃~


    文四姐帶著字帖和劇本去了甄家,在門口求了半天才被放進去。


    甄士隱的臉色難看的不行,沒好氣的看著她,也不叫她坐下,也不叫人上茶。文四姐按照劇本上的話一五一十的說了,什麽故劍情深啦,當年遭災和未婚妻走散了,現在又找迴來,她也老大不小的,一直耽誤著。


    甄士隱勉強接受了這個解釋,反正退婚難聽,但對方的未婚妻僥幸未死所以退婚,聽起來就比較好,既不是自己女兒有問題,也不是女婿的人品不好。


    大排宴筵召集了周圍的三老四少和街坊鄰居、當地官麵上的人物,酒過三巡,她又把劇本說了一遍,對甄士隱再拜,弄的滿城人都知道甄士隱的老女婿家裏頭那點事,還有經多見廣的老者說起那場家家戶戶都背井離鄉去逃難的大災,感慨還能相逢就不容易啊!


    甄英蓮始終不肯再見她一麵,臨走的時候叫爹爹把折斷的劍還給她。


    文四姐點點頭:“我明白了。”上馬迴京。


    在京城外就嚇得勒住絲絛,看著下雪的京城:“銀裝素裹,分外妖嬈!”


    我帶的衣服少了,如果一路凍著進去,我行,寶寶行嗎?


    “師父~~~”停在官道旁的馬車中傳來一聲嬌唿,露出一個粉嘟嘟的裹著披風的小臉,笑顏如花:“我好不容易迴來了,您卻出去了!還以為不能一起過中秋呢。”


    文四姐定睛一看,這麽可愛的小女孩果然是我徒弟,我的黛玉小寶寶,她翻身下馬,跑過去趴在馬車上看心愛的小徒弟:“黛玉,冰天雪地的怎麽是你在這兒等我?”


    一邊說著,一邊往爬上馬車。馬車裏還坐在姚三郎,她立刻就笑了:“呦,我好有福氣,好大的排場,出趟遠門而已,竟有清虛通妙真人和玄真長公主再城外迎候,感覺自己很是個人物呢。”


    黛玉笑著靠在她懷裏。她穿著那件大紅色猩猩絨織金麒麟紋通袖袍,看起來華美無比,頭上戴著寶珠簪子:“師父,我剛到京城,聽卓先生說要派人來城外等你,給你送衣服,我就來了。好不好?”


    “好~黛玉~你最好了~麽麽噠~”


    姚三郎懶懶的翻了個白眼:“感覺錯了。我不是等你,隻是林妹妹在哪兒,我就在哪兒。”


    文四姐抱著黛玉蹭了蹭,挑釁的看了他一眼:我能這麽做,你能嗎?


    姚三郎心內似火燒,臉上淡淡的笑了笑,以目示意:以後我也能。


    黛玉非常善良的看了看冰天雪地:“師父,螃蟹不會被凍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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