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君……我以為,平安現在好歹還會算個人啊。”餘禮白大叫。


    這句有歧義的話直接讓顧十三黑了臉色,當年他都能為了餘禮白一句近似詛咒的話讓餘禮白被澆了一身的溫泉水,如今的脾氣隻有沒有在夏平安前也沒有好到哪裏去,一時間他猶豫不決,不知道是該怎麽把這個笨蛋神明給削死。


    餘禮白沒有意識到自己又處於危險之中,他瞪著那把黑不溜秋滿是疙疙瘩瘩的燒火棍……好吧,是劍,想起自己那嬌生慣養雖然沒有潔癖但是絕對比一般人要愛幹淨整潔的小夥伴,心中首先浮現地是同情。


    然後……


    “你隻能給平安找這麽一個附身的嗎?”餘禮白鄙視地看著顧十三。


    “嗬嗬,”顧十三也鄙視地看著他,“你以為這是什麽?燒火棍?”


    “不然呢?你要告訴我這是長淵劍嗎?”餘禮白指著燒火棍。


    “是啊。”


    “所以說……哈?”


    餘禮白收迴指著燒火棍的手向著自己的耳朵拍了拍,來確定自己是不是耳鳴沒有聽清。


    半晌,他才猶豫地問:“你剛才說了什麽?”


    “你說的燒火棍,就是長淵劍。”顧十三一字一句和他重複。


    “……”


    餘禮白看看眼前的人,又去看看黑礁上的燒火棍……長淵劍,來迴數次,最後一巴掌打到自己臉上。


    然後他立刻十分恭敬地對著燒火棍……長淵劍拜了拜。


    “赫連大巫啊,好歹當年你我有騙人和被騙的緣分,所以你絕對不能因為我的眼拙詛咒我哦。”


    顧十三:“……”


    餘禮白還在說:“平安啊,我不是認真的說你現在的棲身之地是燒火棍的,所以你也不要怨我……”說道這裏他頓了頓,轉頭看向顧十三,“現在平安聽得到我說話嗎?”


    顧十三:“……聽不到。”


    餘禮白立刻站起,撣撣灰,好似什麽事情都沒有做一樣露出一個燦爛笑容。


    “那好,接下來我們要怎麽做?”


    顧十三:“……”


    雖然少爺現在看不到也聽不到,但是他是會告狀的。


    心中記下一筆,顧十三皮笑肉不笑地說,“好。”


    夏平安當年抱著長淵劍縱身一躍,直接跳進了火山口。


    一人一劍當然毫無例外地化成灰了,哦不對,化成灰的隻有夏平安,至於長淵劍,雖然是名滿天下的法寶神劍,但是火山中的地火也不是好相處的,哪怕是大巫加持過的利器麵對無窮無盡的岩漿最後也隻有落敗的下場。


    最後還會有一團鐵疙瘩餘下來,已經不負長淵劍之名了。


    於是在火山在又一次噴發中將這塊鐵疙瘩噴了出來,被當時剛剛組建起來的淵山劍門的鑄劍師給撿了迴去。


    但是無論如何,鑄劍師也隻能粗粗地將這個鐵疙瘩打造成劍胚,再進行下一步時,不是打劍的錘子飛了就是鑄劍師莫名摔得骨折。


    在折損一連十多個鑄劍師後,這件事終於驚動了當時忙得焦頭爛額的顧十三。


    這種詳細的事情顧十三當然不會和一一和餘禮白說,他隻是挑著幾個重要的點交代了一下。


    “少爺的神魂,的的確確是在長淵劍中的。”


    餘禮白鄭重地點點頭。


    “隻要重新將長淵劍修複,少爺就能以劍靈的身份歸來。”


    餘禮白繼續點頭,這迴他的肩膀控製不住地顫抖。


    “修複長淵劍要有天時地利人和,我劍門的鑄劍師天下第一,這點不用考慮,門中劍爐直接連通當初熔掉長淵劍的火山,地火兇猛,在地利一點上也沒有問題,天時講究運氣,不做考慮,卻還有其他的顧慮。”


    “破魔之戰的最後為了將萬魔之門關閉,隻能讓少爺在這裏鎮壓,若是現在拔走又會造成封印動蕩,所以……”


    餘禮白接過他的話,指著自己,“我得在這裏守著。”


    “你明白就好。”


    “……好好好。”


    顧十三瞥一眼餘禮白。


    水神大人依舊雙肩顫抖,一副忍笑忍得很辛苦的模樣。


    他最後還是忍不住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最討厭劍的平安啊哈哈哈哈最後變成了劍啊哈哈哈哈哈簡直要笑死啦!”


    顧十三:“……”


    特麽好想揍他。


    ***


    青年醒來的時候,耳邊響起細弱的鶯啼


    聽起來,像是清晨。


    但是室內是黑暗的,他能嗅到冰冷的香氣,能感覺到氣流靜謐地流動以及身下不知名的柔軟清涼的織物,舌尖能迴味到一股帶著火氣和甘甜的苦味,室外的鶯鳥歌唱地格外賣力,唯有眼睛什麽都看不到。


    他一開始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眼瞎了。


    但是很快,不過幾次眨眼後,在這間沒有光線的房屋中,籠罩在自己周圍層層紗罩邊顯現出輪廓,以及蹲在他一邊雕刻著唯妙唯俏的枝葉與漿果的玉香爐,升起的煙氣充斥著這片被紗帳罩住的小小空間,正是他聞到的冰冷香氣的來源。


    但是……沒有光,他是如何將這些看得一清二楚的?


    青年伸出手,舉到與視線平齊。


    手掌掌紋分明,依舊是看得一清二楚。


    ……不對。


    季鐮深知自己隻是一個普通人。


    無法學魔法,無法苦修信仰,若沒有身邊常常帶著的精巧的附魔小東西,就算伊洛絲之鐮被譽為死神的神器,恐怕他也無法避免要迴歸死神的懷抱。


    他母親是中華國的修士,武藝高強,他父親是血族歐羅格家族的家長,也算是鼎鼎大名,他是這兩人之子,對於力量一道卻沒有任何天賦。


    雖然現在知道了其中緣由是某水君的陰差陽錯,但是對於季鐮來說,他最熟悉地就是普通人的自己。


    ……所以說夜視什麽的,他怎麽可能一覺醒來就會了啊。


    青年坐起身,運動起來肌肉的感覺有些疲軟,背脊也一節一節地哢哢響,稍稍活動一下,季鐮確定他躺在床上的時間絕對不短。


    說起來,暈倒之前,發生了什麽事情?


    大腦很快就一些畫麵一一打包張麗,理清前因後果的季鐮站起來,低頭看了看身上沒有見過衣物樣式。


    哪裏……怪怪的?


    他撩開紗帳,走了出去。


    由長藤和堅韌的木板編織而成的屋子不大,陳設也很簡單,除了紗帳和自己之前躺著的軟墊以及香爐,就沒有其餘的東西了,一邊行走一邊活動著骨骼肌肉,季鐮才要伸手按下門把手。


    但是他的手卻在快要觸碰到門把手的時候停頓了一下。


    門開了。


    一個沒有見過的女人站在門外。


    剛才聽到的就是她的腳步聲了,季鐮確認,然後他皺著眉看了看屋外柔和清新的晨光。


    今天麵對日光時,他覺得有些不好受。


    渾身掛滿銀飾的丹頤看著她以為還要過幾天才會醒來的病患就這麽站在她麵前沉默思考,不由地挑眉,直接伸手將青年按迴屋。


    季鐮側身避過,卻還是按照她的意願迴到屋中。


    同樣走進木屋中的丹頤將門關上。


    無言看著不認識的女人動作利落地關門,季鐮嘴角抽搐,稍微地覺得有些不自在。


    說起來,餘禮白到哪裏去了?


    他還以為自己醒來就能見到他,但是如今自己的身體正好好地被自己使用,餘禮白顯然並不在此。


    不然他一醒來那家夥就會衝上前吧。


    他在心中將餘禮白的名字念叨一遍,詭異地感覺到遠方一種莫名的唿喚,像是在對他說:我在這裏。


    季鐮:“……”


    【我在這裏喲~】【我在這裏喲~】【我在這裏喲~】【我在這裏喲~】【我在這裏喲~】【我在這裏喲~】


    ……什麽鬼?!


    某神的契約……存在感……簡直就如同無雲天空中的太陽一般。


    被這蛇精病的契約給震了一震,恍恍惚惚意識到自己走神的季鐮竭力保持著自己標準的麵無表情看著從進屋後又饒有興致打量他的女人。


    對方不說話,麵對一個陌生人季鐮也不喜歡說話。


    兩人在黑暗中沉默對峙良久,最後還是丹頤敗下陣來。


    “我是丹人穀穀主,”她以一貫的直截了當說道:“受劍門門主之托救你,至於你大概想要找的白河水君現在不在此地。”


    “那在哪?”


    青年更加直截了當也更加簡潔明了的迴應讓丹頤深覺有趣地挑挑眉,“白河水君的話……他在哪裏我可不能告訴你。”


    “哦。”季鐮點點頭。


    等待著他繼續問下去的丹頤被這反應弄得一愣,過了許久才問道:“不問些別的?”


    “不用。”季鐮說。


    忽略腦中一直作響的【我在這裏喲~】,還有另一種他更熟悉的氣息就在不遠處。


    裴吉的。


    想來這個小家夥應該無事。


    心中算著這些,季鐮再一次對著丹頤點點頭。


    “多謝,若有機會便會迴報,告辭。”


    丹頤:“……”


    哎?


    於是丹頤就呆愣愣地看著一臉淡漠的青年推開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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