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疆土遼闊的大慶,鍾世誠是一個再渺小不過的存在,可是對於誠教來說,鍾世誠就是絕對的主心骨。


    鍾世誠在敏.感時期落榻德陽,為了避人耳目,他一次都沒有召集過驚門門徒,讓他們繼續待在原崗位上各司其職。即使鍾世誠沒有特意去調動士氣,先鍾世誠一步來到宋子敬和封勝,都明顯感覺到,鍾世誠在與不在德陽,驚門的表現截然不同。


    鍾世誠還未來到德陽時,驚門低調地收集情報、打理生意;鍾世誠來到德陽,驚門就像是從沉睡中醒來的草原狼,即使低調依舊,其爪牙卻藏著致命的危險。


    一切都遵循著鍾世誠的指示,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沒想到會有驚喜找上門來——


    顏賀是個狠辣的人,當年跟隨他參與當年封家別莊慘案的手下,全部都被他處理掉了。唯一幸存下來的,是某個在封家別莊作惡時被反擊受了重傷,又被一把大火燒得毀容的某個嘍囉,嘍囉運氣好,被封家別莊附近的村民救活了命。


    那個嘍囉大難不死,心也變大了,他恨極同夥對他見死不救,並把自己的殘疾和毀容的原因都歸咎到顏賀頭上。嘍囉的傷還沒好全,就急著要去找顏賀要好處,他認為自己抓住顏賀的把柄,完全可以獅子開大口勒索顏賀。


    沒想到他還沒來得及把自己的想法付諸行動,就遇到了一件讓他心驚膽戰的事,他才從蓉城迴到德陽,竟發現同他一起殺進封家別莊的同夥們,全都沒了!


    更要命的是,嘍囉想迴家去看看老父,卻在近家門時聽到兩個長舌婦嚼舌根子,她們對著嘍囉的家門口指指點點,說那家真是造孽,養了個不是東西的兒子,欠賭場一屁股債就隻顧著自己跑路,扔下老父不管。現在老父被賭場的人帶走,家裏值錢的東西也全被人搬走,如是雲雲……


    嘍囉驚得一身冷汗,他是好賭沒錯,欠了一屁股債也沒錯,就是因為債主拿刀橫在他脖子上逼他還錢,他才會咬牙把心一橫,跟著顏賀去做那傷天害理的事。在去封家別莊之前,顏賀確實幫他把賭債都給還了。抓走老父的,肯定不會是賭場的人。


    嘍囉的感官一向不靈敏,被燒傷之後就越發遲鈍,他卻在被兩個長舌婦盯著直瞧的時候,忽然注意到,有人在暗中盯著他。冷汗浸濕了嘍囉背後的衣裳,他佝僂著背走向兩個長舌婦,伸出粘過無辜之人鮮血的右手,手心向上向她們伸去,用那張毀了容的臉做出個扭曲討好的表情來,卑微地向她們乞討。


    兩個長舌婦不是好相與的,嘍囉被一頓冷嘲熱諷,什麽都沒討著就被趕走了。


    嘍囉離開家附近之後,就再沒敢迴家,他真的成為德陽街頭的一個乞丐,因為麵部嚴重燒傷的緣故,他的乞討生意做得比其他乞丐還要好些,但乞丐畢竟是乞丐,日子總是與饑寒交迫一詞相伴。


    如此渾渾噩噩過了幾年,嘍囉的老父竟然平安迴到家,嘍囉對顏賀的恐懼猶在,不敢與老父相認。在顏賀當上武林盟主那一年,老父鬱鬱而終,臨死前床榻無人相送,就連屍骨也是平時交好的鄰人湊錢買一張草席,草草下葬。


    嘍囉恨極自己的懦弱,為了活下去,他一次都沒去老父的墳頭祭拜過。做人做得這麽絕,總是會有報應的,嘍囉的生活環境太髒亂差,等他意識到自己生病的時候,他已經成了肺癆,終日不停咳嗽,拖著這樣的病體,他乞討時都被人避開,不需要太長的時間,他可以到地下去給老父磕頭謝罪。


    認知到自己活不長,他一生的經曆就如同走馬燈花,在嘍囉腦海中一一浮現,嘍囉很後悔,自從經曆過封家別莊的事,他就活得無比窩囊,為了活下去,他從不敢生出報複顏賀的念頭來。現在看著顏賀主持武林大局,整治唐門,對抗魔教,意氣風發至極,嘍囉隻覺得無比後悔……


    可是後悔又有什麽用呢,就算他說出真相,也不會有人相信他。


    嘍囉躺在肮髒不堪的破草席上,心灰意冷地等著牛頭馬麵領路下地獄時,一對看起來是祖孫的人從他身邊經過,他們停下腳步來,老者從懷裏掏出整整一袋碎銀子,放在嘍囉的手上。嘍囉緊緊握著銀子,有這些銀子,他又能從閻王爺手上搶一些時日了。


    嘍囉忍著喉嚨的癢意不讓自己咳出來,免得他咳出的病氣沾染到貴人,他睜開一雙渾濁的眼睛,想要看看好心幫他的貴人,記下他們的恩德,待閻王爺審問他時,也為貴人說些好話。誰知嘍囉這一眼,竟然看到了一雙熟悉得不會忘記的眼睛。


    好心搭救嘍囉一把的,正是陳叔和封勝。


    嘍囉隻見過封向珊和封勝一次,哪怕隻見過一次,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他們的眼睛,就是因為這對母子,顏賀才會做下那不得好死的惡事來。


    嘍囉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他伸手牢牢抓住封勝的腳踝,卑微地求封勝帶他走,他有罪要向封勝坦白。陳叔和封勝都是有著刻骨銘心過去的人,他們能從嘍囉滿是腐朽之味的身上,嗅到同類的味道。他們在別人看傻子的眼神中,帶走了嘍囉。


    嘍囉語無倫次,顛三倒四地說了很多話。


    他先是談起自己老父的遭遇,用重複的詞句說自己有多對不起老父,又有多後悔,說著說著,他突然轉了話鋒,讓封勝不要怪他母親。


    當年顏賀欲要殺封勝,是封向珊以死相逼威脅顏賀,最後才讓顏賀答應放過封勝的。顏賀為了斬斷封向珊與封勝之間的聯係,讓封向珊在封勝麵前演了一出拋棄親兒的戲。


    顏賀背著封向珊,吩咐嘍囉尋個機會暗中做掉封勝,封向珊看穿顏賀的心思,悄悄與嘍囉做交易,讓他護封勝一命,事成之後,會把自己畢生的積蓄交給嘍囉,隻是嘍囉放過封勝,卻沒有那個機會享受不義之財。


    接著嘍囉又說起顏賀是怎麽集聚人手的,那些去封家別莊作惡的人,一大半都是三教九流出身的歹人,真正屬於五蘊閣的沒多少個。


    語氣一轉,嘍囉委屈地說起自己這些年行乞所受的委屈……


    嘍囉說要坦白自己的罪,卻是基本聽不進他人之言,隻一個勁地顧著自己說,溝通起來特別困難。就算談話進展得很艱難,封勝和陳叔還是從嘍囉那裏挖出了很多他們難以查到的情報,讓鍾世誠的計劃變得更加豐滿。


    嘍囉不停地說,把積鬱心中的悔恨和恐懼全部發泄出來,說到最後,他咳著血暈厥過去,依舊含含糊糊地說著對不起。嘍囉才三十多歲的年紀,身體卻早就被病痛掏空,哪怕宋子敬暫時放下與唐門的聯絡,日夜守在嘍囉床邊全力救治,也沒能搶救迴來。嘍囉昏迷數日,湯藥難進,帶著滿身病痛,從此一睡不醒。


    一個小人物的死去,在江湖中連最小的水花都激蕩不起。


    ***


    鍾世誠來到德陽掌控大局之後,很快便允了宋子敬與唐門聯係,並讓宋子敬給唐門帶話,就說鍾世誠要與唐門合作,把顏賀給拉下台。由誠教潛藏暗中提供情報,讓唐門出麵與顏賀對抗。


    唐門與五蘊閣結仇已久,現在顏賀又千方百計要整垮唐門,唐門若是不反擊顏賀,那才奇怪。就算唐門反擊五蘊閣之事,有鍾世誠在背後推動,也很難引起太子的懷疑。若唐門能做掉顏賀,唐門在江湖中的威信也會提高,互利互惠的事,唐門肯定很難拒絕。


    鍾世誠原本以為,他們提供的證據,一大半都是捏造的,使用起來會有風險,就算有宋子敬這層關係在,他們要和唐門談妥,恐怕也需要費上一番力氣才行。


    誰知唐門掌門自帶“傻爸爸”的隱藏屬性,掌門夫人自帶“溺愛兒子”的光環,打從唐門出事以來,他們就一直在擔心著宋子敬,怕他亂來把自己給坑了。現在兒子過得好好的,還帶來一堆對五蘊閣不利的證據,他們哪有不歡迎的。


    雙方的合作,愉快達成。


    近些時日,對唐千羽不利的傳言越傳越盛,和唐門達成協議的門派,又陸續發生子弟被魔教所害的事件,被憤怒的情緒所驅使,他們紛紛倒戈向顏賀。支持顏賀的人越來越多,顏賀變得有底氣起來,他不再與唐門談判,而是直接下決斷,四月初一之時,唐門若再不表明立場、把唐千羽交出來的話,他武林盟主顏賀就要領眾肅清唐門。


    唐門掌門的心極大,半點不打算提前行動,他沉住氣,把給顏賀致命一擊的時機定在四月初一。掌門暫時的隱忍換來了迴報,在期限將至之時,陳叔和封勝與嘍囉偶遇,在嘍囉口供的幫助下,誠教連日追查,挖出許多實打實的證據來。把這些證據抖出來,顏賀不死都得脫層皮。


    鍾世誠與唐門,為顏賀編造了一個致命的故事,隻待四月初一公諸於眾:


    唐千羽與顏賀結仇,她拒絕唐門的幫助,誓要以自己一人之力為丈夫報仇。唐千羽帶著丈夫的牌位去遊山玩水之時,一直都在關注著顏賀,同時也在盯梢封家別莊的封向珊。


    有時候,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敵人,這句話很好地詮釋了唐千羽對顏賀的了解。當年封家別莊慘案發生之時,唐千羽既不在德陽,也不在蓉城,她不幸錯失先機,慘案的行兇之人斷尾斷的幹淨及時,讓唐千羽沒能立刻查出真相。


    唐千羽太了解顏賀,顏賀在慘案之後突然納了好幾房姬妾,他的行為讓唐千羽心生疑慮,她追查之下,竟發現封家別莊慘案就是顏賀所為。顏賀對封向珊太過渴望又求而不得,因愛生恨,對封家別莊趕盡殺絕。


    封向珊本就是唐千羽的仇人,仇人相殺,對唐千羽來說無疑是大快人心的事,所以她才一直都沒言明真相。直到顏賀成為武林盟主,才讓唐千羽產生危機感,這樣一個對心愛之人都能下狠手的人成為武林盟主,以他們之間的恩怨,和顏賀睚眥必報的本性,唐門危矣。


    唐千羽急於要反擊,在顏賀成為武林盟主之後,大肆收集封家別莊一案的證據,結果誤打誤撞,她不僅查到封家別莊的證據,還發現顏賀利用武林盟主的身份做出的許多醜事。顏賀利用武林盟主的身份大肆圈錢,還為了坐穩武林盟主的位置,用計打壓江湖新生的小門小派。


    唐千羽調查顏賀的動靜太大,在追查到魔教之時,一著不慎被顏賀發現了痕跡。顏賀自知,若他與魔教結仇之事曝光,別說失去武林盟主之位,他甚至會失去江湖的容身地。一不做二不休,顏賀與魔教合作演一出魔教功法被盜的大戲,為的就是弄死唐千羽,整垮唐門。


    顏賀做的醜事,基本上都能拿得出證據來,唯獨顏賀與魔教結盟之事,唐門給不出證據。這不是因為鍾世誠捏造這項證據很困難,而是故意沒給出證據來的。


    首先,顏賀與魔教結盟本就是無中生有之事,拿出證據來反倒有可能打破唐門建立起來的威信,那樣反而不美。其次,唐門掌門隻需要嘴炮*,就完全可以把這盆髒水潑到顏賀身上,何須多費力氣呢。


    試想,若是魔教功法真的被唐千羽所盜,為什麽魔教不學顏賀這樣,直接到德陽來找唐門的麻煩,畢竟找一個固定地點的門派,比找一個能靠一雙腿到處跑的人要容易。魔教沒來德陽,肯定是與顏賀有約定,畢竟魔教入侵德陽的話,對顏賀這個武林盟主是極大的打臉。


    那些與唐門定下協議,在最終確定唐千羽盜竊魔教功法之前,不會對唐門出手的門派,竟然陸續遭到魔教所害,這真的是因為被唐千羽牽連嗎?不,這定然是顏賀要求魔教專門對這些門派下手的,目的就是為了逼死唐門!


    魔教殺人之時,唐千羽會出現在附近的理由,那就更簡單了,因為她確實在被魔教追殺,被魔教與顏賀聯合追殺!


    撒謊的真髓就是九真一假,前麵擺出那麽多顏賀所做的醜事,那都是真的。最後汙蔑顏賀與魔教合作,很難惹人懷疑,顏賀隻怕有口難辯。


    按照鍾世誠的安排,等四月初一唱完大戲,封勝就可以模仿魔教的受罰,去把顏賀大卸八塊,譜一曲顏賀與魔教反目成仇,讓顏賀再也沒有洗白的機會,注定遺臭萬年。


    時間過得飛快,明日就是四月初一,誠教的地下活動一直未暴露,鍾世誠寫下的劇本已經完完整整地交到唐門掌門手中,隻待明日登台表演。明明一切進展順利,鍾世誠卻總有種心裏不踏實的感覺。


    三月三十,是夜,鍾世誠的臥房。


    能容得下四人同時伸展睡下的寬闊大床上,封勝一如既往地盤腿打坐,鍾世誠則坐在桌案邊,在燭光下一頁頁翻著情報。


    鍾世誠說過一到大慶就與封勝分房睡,誰知道才迴大慶他們就立刻對上顏賀,雖然顏賀不知道他們在暗中行動,但是為了安全著想,從陳叔到紫藤到宋子敬,再到所有驚門門徒,他們都強烈反對分房睡。其實鍾世誠自己也有些怕死,既然大家那麽強烈反對,分房睡一事便不了了之。


    唯獨一件事讓鍾世誠頗為不快,就是床鋪大得誇張的尺寸。鍾世誠睡相差這件事對大家來說都不是秘密,封勝經常會睡不好,所以驚門專門備一張大床,讓封勝不再擔憂夜晚睡不好覺長不高。真是……什麽鬼!


    封勝運功完畢,翻手做一個收手式,長籲一口濁氣。他睜開眼看向鍾世誠,鍾世誠穿著一身寬鬆的中衣,肩上披著一條毯子,柔和的燭光暈染著鍾世誠的側顏,從他的指尖滑落到紙張上。封勝眼尖,才看幾眼就發現,宋子敬手上的情報不是今天新呈上來的,而是好些天以前拿到的唐千羽的情報。


    封勝問道:“你擔心唐千羽那邊會出紕漏?”


    鍾世誠與唐門達成協議後,誠教就立刻著手調查唐千羽的行蹤,但總是在查到她行蹤時晚一步,沒能追上她。此次鍾世誠聯合唐門對付顏賀,是完全撇開唐千羽行事的,唐千羽那邊完全沒通過氣,若是唐千羽那邊漏底,那就棘手了。


    鍾世誠把手中的紙張在桌案上鋪開,曲起食指一下下輕叩桌麵,“與其說是擔心唐千羽,不如說是好奇她在做些什麽。”


    “感情這種東西是相互的,唐門對唐千羽極力維護,我很難想象唐千羽會對唐門薄情寡義。顏賀用唐千羽來要挾唐門,唐千羽怎麽可能坐視不管。偏偏事發至今已經過了兩個多月,唐千羽從未迴過唐門一次。”鍾世誠轉頭看向封勝,“這很奇怪不是嗎?”


    確實很奇怪……


    封勝見識過唐千羽對唐門的執著,第一世唐千羽追殺他幾千裏的記憶,至今仍曆曆在目。以唐千羽對唐門的執著程度,唐門被武林群起攻之,她絕不可能坐視不管。


    現在想起來,當年唐千羽追是在他屠了半座唐門幾年後,才突然冒出來追殺他的,中間那幾年的空白,唐千羽到底去做什麽了,還真是個謎。


    “沒見到唐千羽,我們再怎麽猜也是白搭。”鍾世誠把紙張疊整齊放入拖鬥,打了個滾翻上床,“總之,唐千羽的事你先記著。”


    封勝蹙起眉,低頭看著鍾世誠幾個打滾弄得滿是褶皺的床單,他邊伸手撫平褶皺,邊對鍾世誠問道:“記住她的事做什麽?”


    床上的抱枕很多,全都是給鍾世誠準備的,鍾世誠隨手把其中一個抱枕揉到懷裏,漫不經心地應道:“也沒有什麽深刻的意義,你就當是一件趣事先記起來。”


    鍾世誠很少會吩咐他記住什麽事,封勝可不相信,唐千羽的事對他沒有意義。


    封勝覺得有些荒謬,又覺得有些可笑,他曾在顏賀的陷害下,稀裏糊塗地與唐千羽抵死相搏,後來證實唐千羽並非他仇人,封勝便與唐千羽當了六世的路人,唐千羽徹底成為了他的盲點。到頭來,最後的真相竟然與唐千羽牽扯到一起麽?


    封勝下意識地否定,不可能。他現在唯一未解開的謎,隻有太子六年前突然對封家發難的原因。不管怎麽想,唐千羽都不可能和太子有什麽牽連。


    鍾世誠抱著抱枕,被子半蓋不蓋地搭在身上,唿吸漸漸拉長,顯然是快要睡著了。封勝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硬生生把鍾世誠從周公手中搶過來,“快說,你為什麽要我記住唐千羽的事,你到底知道了些什麽。”


    鍾世誠最近忙得累極,都是一沾枕頭就睡著,被封勝打斷睡眠,讓他的心情暴躁起來。鍾世誠伸手拉住封勝的胳膊,想把封勝拉倒在床上讓他老實睡覺,結果鍾世誠使上蠻力拉扯了好幾下,封勝依舊巍然不動地維持著原來的坐姿,橫得不行,大有一副你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今晚就別想睡的架勢。


    打又打不過,說估計也說不動,鍾世誠沒轍,隻能依依不舍地從被窩裏坐起身來,把他從封家別莊取走唐千羽飛刀的事對封勝說了一遍。


    “我追查封家別莊慘案到現在,一共六年。調查進展得還算順利,埋藏在案子背後的真相,已經漸漸明朗,悲劇圍繞著你、封向珊、太子、以及顏賀誕生,就算還有其他勢力摻合進來,真相大抵也就是那個樣子了。隻是我總覺得不太爽快,就像是有個神秘的力量在背後推動我,故意引導我調查出這種像教科書範本一樣的真相。我想把那個躲得嚴嚴實實的家夥給揪出來,奈何一直都沒有突破口。(鍾世誠沒說出口的是,就他所知的真相來看,封勝的身世雖然坎坷,卻也不見得有多特別,這種悲劇得如同標配苦情男的身世,怎麽可能配得上天煞孤星?當然,這也有可能是他猜錯了。)


    唐千羽,她出現得太及時了。唐千羽不是你的仇人,但是她與顏賀、封向珊有著一段恩怨,而且從最開始的時候,她就被牽扯進封家別莊一案,現在又被顏賀往死裏整。也許這兩件事隻是偶然把唐千羽牽扯進來,和你沒有什麽關係。但我們多關注一下唐千羽,也不會有什麽壞處,搞不好能發現一些我們以前沒注意到的盲點。”


    鍾世誠雙手合十拍出聲來,“好了,迴答完畢,請問勝少爺滿意沒?”鍾世誠說出“勝少爺”這戲稱時,邊磨著牙邊一字一頓地加重音,似乎是要把這些字咬碎嚼爛吞進肚子裏,怨念頗深。鍾世誠問完話,也不等封勝迴答,他往床上一倒,拉過被子蒙住頭,最後放一句狠話——


    “你要是再打擾我睡覺,我就把你踢下床,聽到沒,死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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