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門口的接駁點從來沒有像今日這般盛況空前,居然會有那麽多的學生在等待接駁巴士。接駁巴士一般半個小時才會有一班,平日裏會花時間使用它通勤去教室的學生並不多,然而今日卻因某個顯而易見的理由而突然間門庭若市起來。


    蘇煙,作為這個顯而易見的理由,此刻站在圍觀同學的正中間,不卑不亢的昂著頭。


    她看起來半點也沒有任何的局促不安或者頹廢沮喪,反而輕盈嫻靜,笑容可掬,姿態優美而亭亭玉立。


    tsj禁止上傳清晰的正麵照片還有視頻,因此雖然有一些手機的拍照聲,但在上傳之時還是必須在眼睛處打上遮蔽條或者做模糊處理,因此蘇煙倒是不擔心照片外泄,今日她如此細心打扮,就算被人偷拍了又如何?


    她不會讓任何人小瞧自己,她要盡情的享受這種萬人關注的局麵,她要讓所有人知道,就算被邱弈拒絕,在蘇煙的人生裏那根本就不算是任何的失敗,甚至連一絲漣漪也不會泛起。


    當然,想法是豐滿的,但是現實似乎還是有些骨感。


    她已經在越來越多的人群注視下,站立了十多分鍾。就算穿著合腳的懶人鞋,她也開始感到腰酸腳痛,心情開始變得有所起伏。


    她嘴角的笑容依舊嬌俏的上揚,注視前方的目光依舊悠閑淡定,但是臉部的肌肉已慢慢的開始僵硬,手指也變得有些無力。


    她覺得自己好像是動物園的觀賞動物一樣被人圍觀著,這種無數目光的注視和身邊的竊竊私語聲,原來不管有多少心理準備,還是會讓人感覺不快。


    “蘇煙學妹,早上好。”


    這種感覺在劉維婷的到來時到達了頂點,蘇煙臉上的笑容差點因此垮塌下來,但下一秒,她用更好的武裝來武裝起笑容還有眼裏高昂的鬥誌。


    “劉維婷學姐,你早。”蘇煙轉過身去,一手搭在書包的背帶上,一手撫了撫自己鬢角的碎發,語聲輕快。


    “恭喜學妹如今成了校內紅人,今天的tsj完全就被學妹刷屏,真是佩服佩服。”劉維婷揚起手裏的zpad,還刻意刷屏般的在她眼前晃動。“你看看,全部都是關於你在前天舞會上遭遇的討論,可熱烈呢。”


    “是嗎?”蘇煙不以為然的挑眉。“多謝大家的關心了。”


    “就是,你是應該多謝大家的關心,我們聖嘉的學生都是善良的人,沒有人落井下石,反而都還蠻同情你的,都說你挺可憐。”劉維婷看來是有備而來,說話有禮有節,比平時禮貌了不少,不再當麵刻薄,嘲諷的功力卻長進了不少。


    蘇煙依舊臉色不動:“舞會上那隻不過是個遊戲,沒有什麽,我已經完全不在意了。”


    “學妹心真大,可惜我卻做不到。我隻要想起那天學妹的遭遇就忍不住為學妹打個小小的抱不平。”劉維婷一臉誇張的露出悲憫的神情。“雖然說邱弈學長拒絕你也是無可厚非的,但當眾那麽做,到底是讓學妹難堪了。”


    “學姐,我都已經不在意了,你又何必在意?邱弈學長自然有他那麽做的理由,我半點也沒有放在心上了。”蘇煙很想一巴掌打掉她臉上那假惺惺的憐憫,但在眾目睽睽之下,她覺得還是宰相肚裏能撐船,今日要優雅,不與劉維婷針鋒相對。


    蘇煙的話到底是引起了圍觀眾人的喧嘩聲,她感覺到那些關注的目光似乎更多了幾分同情,顯然大家都不相信她的迴答,以為她是在假裝灑脫。


    可是她的確已經不在意了,但是和邱弈的那番對話她又不能公之於眾。


    於是,她隻是對著劉維婷優雅文靜的點了點頭,又轉過身去望著接駁巴士來臨的方向。


    這一刻,她真心希望接駁巴士趕緊到來。


    “誰都知道邱弈學長家室顯赫,他對舞伴向來挑剔,就算不選你,其實也沒有什麽的。學妹啊,你也不要太過傷心了,更不要去糾結學長的理由。我們大家都知道你是交換生,以後都會多照顧你一些,再也不讓類似的事情發生。”一番話說下來,無非就是諷刺蘇煙不夠資格當邱弈的舞伴,活該被嫌棄,再點出蘇煙是交換生的現實,讓她的身份又比眾人更低下了幾分。


    “學姐……”蘇煙怎會不知道她這番話的用意?劉維婷完全歪曲了她的話,她什麽時候說過自己在意邱弈拒絕她的理由呢?


    她眼裏的笑意漸漸隱去,麵對著劉維婷的目光也變得銳利,但她卻無法不在意周遭眾人的視線,必須壓抑住內心的怒火。“多謝。”咬住牙根,為了維持禮儀,她久久才吐出這兩個字。


    接駁巴士緩緩開來,蘇煙恢複了溫柔的笑容,她知道自己和劉維婷的這段對話很快就會被傳上tsj,被傳播的人盡皆知。


    她開始感覺到那些注視的熱力在臉上發酵,她悄悄握緊了一下身側的手掌,維持著嫻靜的儀態看著巴士停在麵前。


    眾人開始上車,她也隨著隊伍邁動腳步。


    “蘇煙。”低沉醇厚,如絲緞般柔滑醇厚的嗓音在她身後響起。


    ******


    “哥哥。”


    舞會之後第一個工作日,唐迪聞一早就換好製服,收拾得容光煥發。他忐忑不安地等待著舞會皇帝的競選結果,為了萬一發生的話自己不至於丟臉,他比平時多花了二十分鍾在盥洗室裏整理自己的儀表。


    待他走出盥洗室,走到大宅主屋,卻發現一向活潑愛鬧的弟弟唐見笙一反常態地站在主屋書桌前,低頭盯著桌子發呆。


    “見笙。”唐迪聞不以為意地走過去,揉了揉弟弟的頭毛:“怎麽啦?快點準備上學去了,我先送你……”


    “迪聞哥。”唐見笙仍然埋著頭,他的聲音顫抖地傳了出來:“你知道‘蘇煙’這個名字嗎?”


    “嗯?知道啊,不是蘇家的大女兒嗎。”唐迪聞有些疑惑,低頭一看,原來桌上是他自己的手機。他為了早點知道舞會皇帝與皇後的計票信息,就一直開著tsj,放在桌上,結果tsj正在瘋狂刷著一串新帖子。


    “這麽快結果就出來了?!”唐迪聞驚訝地說,他還以為是舞會皇帝人選已出,才會有這種萬人空巷的反應。


    他低頭看去,刷出來的一行行帖子標題,卻都是“舞會之後,蘇煙來了學校!”“邱弈與今年度舞伴再度相遇!”這樣的題目。


    “哥。”唐見笙艱難地問:“蘇煙和邱弈認識?”


    “嗯?認識吧,周五晚上還一起跳了舞,看樣子他們以前就認識……怎麽了?”唐迪聞驚詫於唐見笙的臉色突然變得這麽難看。


    唐見笙搖了搖頭,在內心瘋狂唿喊著:可惡!我真是天字第一號大蠢貨!南宮少白更蠢!ctmd還說自己哥哥是邱弈的跟班呢,連邱弈的邀請卡都認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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