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時年的心都跟著停跳了一拍,側耳聆聽,可是除了外麵唿嘯的寒風,他什麽都沒聽到。


    蘇木卻已經從地上站了起來,在原地靜默了幾秒之後開始在周圍尋找著,傅時年緊緊地跟在她的身後,他突然就說不出‘這隻是幻聽’這樣的話。


    看著這樣的蘇木,他真的不知道是由自己親口告訴她真相,還是說等著她自己去發現更好,但不管是哪一種,最後的結局,都是同一個:失望。


    披在蘇木身上的衣服掉落在了地上,傅時年走過去撿起來想要重新給蘇木披上的時候,蘇木卻像是被刺激到一樣地後退了幾步,看著傅時年的臉,陌生的宛若不認識。


    傅時年看著她,語氣都柔了好多:


    “蘇蘇,穿上衣服再找好嗎?”


    “你為什麽不找?”蘇木看著傅時年,眼裏從不解慢慢轉換成了憤怒:“你為什麽不找七七?你是不是不想找她了?是不是?”


    傅時年搖搖頭:


    “不是。”


    “那你去找啊,你跟在我身邊做什麽?”蘇木走過來向外推著他:“你去找啊,去找七七,下雪了,她會冷的,萬一生病了怎麽辦?你不心疼嗎?”


    傅時年被她推著退了好幾步,一直沒有出聲,一直到樓梯口傅時年毫無防備地差點被蘇木推倒,勉強撐住牆麵維持平衡,他才製止了蘇木的動作:


    “蘇蘇,我心疼,我也一直在找,我沒有放棄七七,我……”


    “那你跟著我做什麽?”


    “你一個人跑出來,我不放心。”


    “那七七呢?”蘇木冷冷地看著傅時年:“七七跟一個隨時都能傷害她的人在一起,你不擔心,不去找,你擔心我做什麽?我有什麽不放心的?你擔心我會死嗎?不會的,傅時年。”


    蘇木掙開傅時年的手,搖了搖頭:


    “我不會死的,我要是死了,七七迴來會找不到我,會傷心的,她那麽愛我,我怎麽舍得讓她傷心?”


    傅時年微不可聞地歎出一口氣:


    “蘇蘇,跟我迴家好不好?你在這裏會凍壞的,七七迴來你要是倒下了,她同樣會傷心的。”


    蘇木沒有說話,她像是沒有聽到傅時年的話一般,幾秒之後緩緩蹲下身去,然後雙手抱著頭,深深地埋在了膝蓋中,傅時年任由她釋放情緒,聽著她從微微的抽泣到哭出聲音,再到後來她近乎發泄般地嘶吼出來。


    如果不是她開始近乎瘋狂地撕扯著自己的頭發,或許傅時年還會繼續就這樣放任她下去,但是看著她這般近乎自虐的姿態,傅時年終究還是製止了她,將蘇木擁入自己的懷中,輕聲安撫著:


    “沒事了,沒事了……我會找到七七的,我會找到她的……”


    樓上傳來了汽車引擎的聲音,接著便是急匆匆的腳步聲,傅時年並不擔心,因為這個時候來這裏的,大概除了接到自己通知的喬遇和紀南風,不會有其他的人。


    蘇木在自己的懷抱中哭得情難自禁,喬遇和紀南風下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幅畫麵,兩人在樓梯上站著相視一眼,沒說話,靜默幾秒後喬遇走過來撿起了掉落在地上的大衣,輕輕地為蘇木披上。


    傅時年連人帶衣服地重新抱緊蘇木的時候,喬遇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披在了傅時年的身上,傅時年看他一眼剛要開口說不用,喬遇就輕聲開了口:


    “別倒下了。”


    傅時年不再說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的時間,傅時年覺得此時此刻的雙腿都已經被凍得麻木的時候,蘇木終於不再那麽崩潰,哭聲也漸漸地小了,喬遇和紀南風也早已經去了外麵等著,她沒有抬頭,隻是伸出雙手環抱住了傅時年的腰。


    傅時年愣了一下,畢竟蘇木已經很久都沒有跟自己這般親近過了,他微微笑了笑,輕輕地拍著蘇木的肩膀:


    “怎麽了?”


    “對不起……”


    傅時年沒有出聲。


    “我知道你這段時間來壓力很大,要找七七,要隱瞞和照顧奶奶,還要顧及我的情緒,我明明知道你很盡力,卻還是忍不住地埋怨你,我本應該和你站在一起同進退,可是我卻縮迴了自己的殼子把自己保護了起來,讓你一個人麵對那麽多,對不起……”


    傅時年輕輕拍著蘇木的後背,淺淺地笑了:


    “我沒覺得怎麽樣,我隻是心疼你,七七的事情我們都不願意看到,我明白你的心情,我沒別的想法,我隻是希望你能堅強一些,我會不惜一切代價地找到七七,可我不希望你這麽自我放棄下去,七七迴來的話,會怪我沒有把你照顧好的。”


    蘇木不知道聽沒聽到傅時年的話,嘴裏還是說著:


    “對不起,我也不想這樣……”


    “我知道我知道。”傅時年輕聲安慰:“我沒有怪你,如果真的有責怪,也是在責怪我自己,是我沒有把你照顧好,也沒有把七七照顧好……”


    蘇木搖了搖頭: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傅時年淡淡笑了笑,他並不認可此時蘇木對自己的評價,若真的已經做到很好了,那麽七七現在怎麽會不在他們的身邊呢?但他沒有說,輕輕抱了抱蘇木:


    “蘇蘇,你要是真的心疼我,那我們還是快點迴去吧,我腿都快沒知覺了。”


    蘇木和傅時年上到一層的時候,迎麵吹來的寒風讓傅時年忍不住地打了個噴嚏,蘇木紅著眼睛看他:“怕是要生病了,我……”


    “別扯你自己,我現在比較擔心的是你是不是也要感冒,快迴去吧。”


    走出停車場,喬遇和紀南風坐在一輛車裏正在說話,看到他們出來急忙推開車門下來,別的話什麽也沒說,直接打開了傅時年的那輛車:“暖風給你們開開了,快進去暖暖。”


    原本情緒異常的時候並沒有覺得多冷,但現在彼此都冷靜下來,蘇木和傅時年才覺得這天冷得似乎開口就能凍成冰,兩人話也沒說地就鑽進了車裏,被溫暖包裹住的時候,蘇木也沒忍住地打個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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