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木原本想一個人去,但溫寒卻並不放心,他堅持隨行:


    “我沒別的意思,隻是你現在身體剛恢複沒多久,我擔心你再有意外發生,如果你覺得不方便,我不會參與你們的談話,隻在車裏等你。”


    溫寒的堅持讓蘇木也不好拒絕得太過,微微笑了笑:


    “沒什麽不能參與的,我隻是覺得你沒必要為了我的事情浪費自己的時間,好不容易借調到局裏,不用再迴部隊,有時間的話,還是要多陪陪少遠。”


    “他一直想來看你。”溫寒看著她:“等你身體再好一些,我帶他過來。”


    蘇木淡淡點頭:“好。”


    蘇木到的時候,張律師已經在等了,還是上次的位置,與眾不同的是,今天是周末,店裏的客人不少,和樂融融的氣氛,倒襯得蘇木的離婚事件有些悲涼。


    見蘇木進了門,張律師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打招唿的時候看到蘇木身旁的溫寒,有瞬間的意外,也有很多的想法,但全部都被掩藏在了他職業化的微笑下:


    “傅太太,請坐。”


    因為不知道該如何稱唿溫寒,便隻能點頭打了招唿。


    幾人落座,蘇木開門見山:


    “張律師應該是帶了協議來的吧?給我吧。”


    張律師聞言不由得多看了一眼蘇木,她應該是知道自己帶了怎樣的協議來,按理說嫁給傅時年這樣的人,應該無論如何都要在一起一輩子的,就算沒有感情,但好在有個傅太太的頭銜在,傅時年又不是小氣的人,一輩子的衣食無憂應該是沒問題的,但眼前的這位,好像巴不得想要快點離婚一樣。


    將協議從公文包裏掏出來,放在蘇木的麵前:


    “這是協議,您看一下,如果沒問題的話,可以簽字。”


    蘇木拿起協議讀了一遍,很簡單也很明了,不到半分鍾就已經看完全部的內容,隻是最後她看著落款處傅時年的簽名久久的失神,她其實很少有機會能看到他的字,但卻不能否認他的字如其人,隻是不知道他在這份協議上簽下自己名字的時候究竟是怎樣的心情?


    或許是經曆了不久前傅時年的失神,此時對於蘇木的狀態張律師並沒有任何的意外,也沒有任何的催促,隻是耐心地等待一旁,直到她放下協議看著張律師:


    “沒問題。”


    張律師將自己的簽字筆遞過去,卻沒有說話,這個時候他說什麽都不太適合。


    蘇木看著眼前的簽字筆,微微頓了幾秒後才將筆拿起來,拔了筆帽,握在指尖,卻懸空在落款處上方的時候開始了微微的顫抖,這樣的反應連她自己都有些意外,她極力地想要控製,卻控製不住。


    漸漸的,顫抖的不隻是她的手,連她的心都跟著開始顫抖。


    她認為走到這一步,離婚是一件完全沒必要哭的事情,因為無路可退,因為失望至極,可卻還是有液體自眼眶落下,暈染了‘傅時年’。


    或許是她很清楚地知道,這一筆下去,她就要徹底地和7年的喜歡說再見了,就要徹底結束自己兩年多的婚姻,也要和那個愛了,倦了,失望了的人形同陌路了。


    倦是倦了,失望也是存在的,但愛卻是真的。


    如今要將這塊心頭肉活生生地從心頭割下,她怎能不痛?如何能做到真的舍得?


    可再痛又怎麽樣?如果不簽字她今後的生活怕是還要更痛。


    再不舍又如何?知道了所有真相的她已經不可能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妥協下去,繼續生活。


    擺在她眼前的路,也隻有簽字一條可走。


    溫寒坐在她的身側,將她所有的反應都看得真切,他沒有出聲隻是覺得她需要時間,可是她的痛苦是那麽的明顯,明顯到他都開始懷疑,離婚未必就是一件對蘇木來說絕對正確的選擇。


    他抬手握住了蘇木拿著筆的那隻手,蘇木以為他隻是安慰,緩了幾秒後才側目去看他:


    “我沒事。”


    “蘇木,沒有人強迫你離婚,這個字,你可以不簽。”


    蘇木搖搖頭:


    “我和他之間,已經無路可走了。”


    “未必,或許還有柳暗花明的時候。”


    蘇木掙開他的手:


    “即便有,我也不敢走了。”


    上次的迴頭和原諒已經耗費了她全部的勇氣,她沒辦法再委屈自己,也沒辦法將一切抹去。


    抬眸看向張律師:


    “不好意思,耽誤你的時間。”


    張律師淡淡笑了笑:“您客氣了。”


    蘇木重新看向離婚協議書,這一次她像是下定了莫大的決心,沒有任何猶豫地在落款處寫下了自己的名字,第一份簽完,她又簽了第二份,認真地看了一遍,才蓋上筆帽,連帶著協議一起推到了張律師的麵前。


    “簽好了。”


    張律師拿起協議檢查了一下:“沒問題了。”


    蘇木看著張律師將協議小心翼翼地收進公文包裏,突然覺得他收起的不是兩張紙那麽簡單,他收起的……是自己整個的青春。


    張律師並未立刻離去,他看著蘇木,猶豫幾秒後選擇開口:


    “按照正確的流程來說,您和傅先生還是要去民政局辦理一下離婚手續的,但傅先生最近很忙,怕是沒有時間,所以讓我轉告您,離婚手續他會托人走關係去辦理,您也不用再跑一趟。”


    蘇木點點頭:


    “好,我知道了,麻煩你。”


    “您客氣了。”張律師從座位上起身:“如果沒什麽問題,我先走一步。”


    蘇木點點頭,看著他一步步地離開,直至從眼前消失,再也看不見。


    溫寒從座位上短暫地離開,再迴來的時候他落座在蘇木的對麵,順便將一杯奶茶放在蘇木的麵前:


    “或許你這個時候會喜歡喝點甜的。”


    蘇木看著麵前這一杯香醇濃鬱的奶茶微微笑了:


    “謝謝。”


    “我們之間不用這麽客氣。”溫寒看著她:“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蘇木捧著奶茶靜默了許久,片刻後抬眸看著溫寒微笑:


    “當然是開始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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