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南風的話讓傅時年把迴憶拉到了久遠的7年前,他隱隱約約地記起了似乎的確有這麽一迴事,當時也隻是因為奶奶吃齋念佛想要讓老天開恩不要那麽快帶爺爺走,傅時年明明是不迷信的,他相信科學,不覺得奶奶的舉動會對已經病入膏肓的爺爺有任何的幫助,但他和奶奶的心情是一樣的,都希望爺爺可以好起來。


    那晚送奶奶迴家之後,他路過急診室的走廊,看到那麽一個渾身是血的小姑娘被推了出來,原本以為是要手術的,卻不想護士也隻是把她放在了走廊的位置不聞不問,他莫名其妙地停下了腳步,也是第一次多管閑事:


    “為什麽把她放在這裏?”


    “沒錢,也沒身份證,我們也沒辦法。”


    直到現在傅時年都能記得當初護士那張毫無人性的嘴臉和語氣。


    或許是近日奶奶的所作所為讓他有了感觸,他當時就交了錢,甚至在手術同意書上簽了字,那個時候的他在想,他在不久後一定要創建屬於傅氏自己的醫院,絕對不會讓送來醫院的任何一個人因為錢而得不到救治。


    他沒有等結果,但後來無意間聽過,那個小女孩的手術很成功。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爺爺的病情也在那一晚之後有所好轉,並且在半個月後出院,隻是病魔仍然沒有放過他,傅爺爺還是一年之後離開了他和奶奶,永遠的。


    如果當初蘇木是憑借著手術同意書和繳費清單上的簽字就認定了是傅時年,那麽其實也沒什麽錯。


    喬遇看著傅時年:


    “你們的緣分還真是不淺啊。”


    ——


    兩個小時的飛行,降落在葡城國際機場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鍾,蘇木和溫寒都隻有簡單的行李,並不用等轉盤,溫寒想先去酒店安置,但蘇木卻並不想:


    “你先迴酒店,我要去賭場看看。”


    夜晚的賭城才是最繁華的時候,蘇木不想浪費這個晚上。


    溫寒聞言看她:


    “你應該先休息一下。”


    蘇木搖頭,固執堅持:


    “我不累。”


    即使迴到酒店也不可能睡得著,這幾天她在碧水雲天都沒有睡過一個好覺,她不覺得自己來到葡城就會忘記一切,變得沒心沒肺。


    溫寒看著蘇木的樣子,沒有再勸說什麽,直接道:


    “我陪你過去。”


    溫寒的本意就是擔心蘇木的身體受不住,既然她堅持先去賭場找人,那麽溫寒自然也要陪著。


    蘇木點點頭,率先出了機場。


    打車到賭場的路上,蘇木一直很安靜,坐靠在車後座的位置,看著窗外的燈火霓虹,安靜得宛若不存在,溫寒坐在她的旁邊,能夠明顯感覺到蘇木和從前的不同。


    世界上原本就沒有什麽感同身受,他縱然再理解蘇木,卻也終究不能全然地體會她的情緒和心情。


    那件事對她的打擊,加上之後傅時年的知情,或許她的內心早就脆弱不堪。


    其實她心裏應該比誰都明白,明白即便知道找到陳慧芳知道真正的幕後主使,對已經發生的事情也沒有任何的作用,但她還是想做。


    因為,這是她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葡城的賭場很多,兩人提前都沒有安排人跟著陳慧芳,所以如今也隻能一家家地找過去,兩人在賭場最為密集的地點下了車,蘇木抬眸看了一眼整條街的喧鬧,並沒有任何的反應,隻是淡淡的:


    “走吧。”


    連續找了4家賭場,都沒有發現陳慧芳的身影,此時的時間已經接近淩晨1點,見蘇木還要去找下一家,溫寒終究還是出聲攔下了她:


    “你今天要全部找完嗎?”


    “是。”


    她堅定的語氣在告訴溫寒,她已經下定決定了,任憑他再說什麽都沒有用。


    溫寒看著她,終於是沒有說什麽反駁的話,隻是四下看了一眼:


    “即便要找,也要先吃飯,你這樣下去,會體力不支的。”


    蘇木開口想要拒絕,溫寒卻不由分說地牽住了她的手腕,蘇木像觸電一般地要掙開,卻不料被溫寒握得更緊,他迴眸看她:


    “你怕什麽?”


    蘇木並不看他:


    “你放開我。”


    “跟我去吃飯。”


    蘇木無聲妥協,因為她很清楚,如果自己不答應,他必然不會放開。


    溫寒鬆開了蘇木的手,她在第一時間把手收進了衣服的口袋裏,似乎是怕自己再做什麽逾越的事情,溫寒苦笑在心底,卻也沒有說什麽,徑自向旁邊的一家餐廳走去。


    此時正值深夜,但這邊的餐廳卻還是人來人往,兩人選了一個靠街角的位置坐下,溫寒將菜單遞到蘇木的麵前:


    “想吃什麽?”


    蘇木搖搖頭遞過去:“都可以。”


    溫寒沒有勉強她,直接點了兩個招牌套餐,服務員離開後溫寒給蘇木倒了一杯水,她握在手心,說了聲謝謝,之後便沒了聲音。


    “其實你心裏的火,可以衝我發出來。”


    聞言,蘇木抬眸看向溫寒,後者眸色認真且平靜:


    “你一直在強撐著,不是嗎?這樣下去對你身體不好。”


    “就算是我心裏憋著一團火,可為什麽要對你發出來?那件事情,你也是受害者。”


    “因為我是男人。”


    男人也好,女人也好,在蘇木的眼裏,溫寒和自己,都屬於受害者。


    或許男人在這方麵更能看開一些,比女人的排解也更容易,但蘇木並不會因為這個原因去責怪溫寒,他不是事件的謀劃和實施者,她就算怪自己也怪不到他的頭上。


    和他不再見麵是覺得沒必要,他們原本除了溫少遠也沒有什麽別的交集,隻是沒想到他會跟著自己來到葡城,蘇木知道,過來這邊,對於他這個現役軍人來說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


    “在法律上,受害者會因為是個男性,而寬待犯罪人嗎?”


    溫寒一愣:


    “不會。”


    “所以,你為什麽一定要覺得你所受的傷害比我小呢?其實都一樣的,至少在我這裏是。”


    溫寒想說什麽,但服務員卻在這個時候把點的餐點上了過來,蘇木淡淡的:


    “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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