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木看著他,想問一句‘你在懷疑什麽’,可到了嘴邊的話還未來得及開口,傅時年就解開安全帶下了車,繞過車身直接打開了副駕駛的門,命令道:“下車。”


    這裏算得上是荒郊野嶺,但蘇木沒有拒絕,她解開安全帶下了車,一陣冷風吹來,她不由地打了個冷顫,她站在路邊看著傅時年狠狠地甩上車門,然後迴到駕駛座疾馳而去,很快,她再也看不到一絲蹤影。


    已經不是第一次被扔在路邊,隻是較之上一次幸運的是,她的手機和錢包都在身邊,她可以叫車,也可以打車,但她卻不想,隻想靜靜地一個人待會,冷靜一下。


    沿途走了很久,久到她的臉頰和耳朵雖然很冷,但她的身體已經漸漸熱了起來。


    其實她暫時不要孩子的想法很簡單,她畏懼懷孕是一方麵,另一方麵是她真的想成立一個屬於自己的攝影工作室,她不想因為懷孕的事情而延誤下來,況且,自己和傅時年若一直這般死循環的話,對孩子怕是也不好。


    她可以將自己的人生過得稀裏糊塗,卻不能讓孩子擁有和自己一樣的人生。


    蘇木想過將自己的想法暫時對傅時年隱瞞,偷偷地吃避孕藥,或者拜托江北自己帶上一個避孕環,可是思來想去,她還是決定要直白地說出來,因為她並不擅長說謊,因為她並沒有十足的把握一定可以做到不讓傅時年發現,因為她想痛快真實地做一迴自己的主。


    或許並不是一個好時機,但蘇木若不及時地說出來,她怕之後會沒有勇氣再開口。


    身邊突然有車停下來的時候,蘇木也停下了腳步,吉普車的車窗緩緩降下,溫寒的臉出現在蘇木的視線之中,他看著蘇木的眼神滿是擔憂:


    “去哪裏?我送你。”


    蘇木很感謝這一刻的溫寒沒有詢問自己為什麽會在這裏,為什麽一個人,那樣詢問或許會讓自己所有的堅強都在一瞬間轟然崩塌。


    或許是太冷了,車內的溫暖讓蘇木有些許的不適應,臉頰瞬間紅了,像一顆紅透了的蘋果,她輕輕摩挲著手,輕聲道一句:


    “謝謝。”


    溫寒輕應一聲,緩緩地踩下油門。


    他今天去市局開會,從家裏出來沒多久就看到前麵有一個熟悉的身影,可他起初隻覺得自己看錯了,這個時間,這個地點,蘇木不太可能會出現在這裏,但車子每靠近一米,他對眼前的人就更確定一分。


    隻是他不明白,她為什麽會在這裏。


    溫寒沒有問,她一定不想說,一個總是善於偽裝成堅強的人,這麽脆弱的模樣讓自己見到已經是在考驗她的隱忍力了,他不會再去挑戰她的底線。


    “去哪裏?”


    蘇木靜默幾秒:“我想去療養院。”


    溫寒側目看她的時候,她補充道:“如果不忙的話。”


    溫寒收迴視線:


    “是城西的那個嗎?”


    蘇木點點頭。


    “不算太遠,我送你過去。”


    “謝謝,麻煩你了。”


    這句話之後,車內恢複了一片安靜,溫寒沒有再開口,蘇木這樣的狀態更不會主動說什麽,她靜靜地靠著車窗看著窗外的世界,安靜得宛若不存在,溫寒偷偷地看過她幾眼,最後那一眼才發現她已經靠在車窗上睡著了。


    溫寒以為她隻是閉目養神,卻到了地方之後才發覺她是真的睡著了,唿吸均勻得讓人不忍打擾。


    或許讓她安靜地睡一覺更能緩解她的心情吧,溫寒這樣想,於是他輕輕地掏出自己的手機給市局的領導發了一條請假短信,這是他從未有過的事情,第一次為了私人原因而耽誤了工作。


    大概是他從未如此做過,領導很快迴複過來同意了他的請假,溫寒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將手機調至靜音,靠在椅背,安靜地陪著。


    片刻過後他想到什麽,探身想從後座拿外套給蘇木蓋上,可是外套輕輕落在蘇木身上的那一刻,他不經意地抬頭卻看到了蘇木脖子上可疑的紅痕。


    溫寒不是不經世事的少年,他自然知道那樣的痕跡代表什麽。


    這一刻,溫寒突然地就想到了昨天夜裏季青鸞問自己的那個問題,她說【你是不是喜歡上蘇木了?】他在靜默了片刻後給了季青鸞一個明確的答案,他說【我不會再喜歡任何人。】


    蘇木於溫寒而言是一個特別的存在,她的出現讓他意識到一個家庭對於溫少遠的重要性,也在某一刻讓他有了一種想要成家的衝動,他覺得如果遇到蘇木這樣的一個女人,或許結婚對自己而言也不一定會是一件太過於難以抉擇的事情。


    但隻要他還是一個軍人,這樣的想法不過就是曇花一現,他的職業注定不能給一個女人想要的生活。


    蘇木的這一覺睡了很長時間,等她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臨近中午,而她驚訝地發現自己居然還在溫寒的車上,而溫寒雖然並沒有在座位上,但他也並未離去,此時正倚靠在車前打電話,聲音放得很輕,應該是怕會吵醒自己。


    推門下車的時候,溫寒下意識地看過來,繼而和電話那端的人說了什麽便匆匆結束了通話,邁步向自己走來:


    “醒了?”


    蘇木很是不好意思:


    “我是不是耽誤你工作了?你應該叫醒我的,我也不知道自己居然會睡這麽長的時間。”


    “沒關係,我出來也是因為自己的私事,沒什麽要忙的。”


    他撒了謊,原因不知。


    溫寒雖然這麽說,但蘇木的愧疚之情卻並沒有因此而緩解多少,此時又正值午飯時間,她便提議請溫寒吃飯:


    “如果你不忙的話,我們一起去吃個飯吧,就當是我謝謝你當初對我的幫助,以及今天對你的耽誤。”


    溫寒看一眼療養院的門口:


    “你不是要進去探望病人?”


    “我下午再來也是一樣的。”


    溫寒有心提議和蘇木一起去探望,順便在這裏吃個便飯就好,可是他沒有開口,畢竟這屬於蘇木隱私的一部分,他還是不要介入太多為好,將手機放迴口袋,他看著蘇木淡淡點頭: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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