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啟程


    楚月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單眼皮眼睛瞪的大大的,顯得眉毛有些扭曲,就像看一個陌生人。她突然低下頭從那個一個化妝品都沒有的梳妝台上抓起了一把木梳,用力地在自己頭上梳著那頭有點雜亂的短發,動作粗暴的像是在梳理一個頭套。梳完頭發後,她把木梳上的一小縷頭發拽了下來,扔到了垃圾桶裏。


    楚月今年35歲,至今未婚。她所有的朋友都勸她早點找個人嫁了,每年迴家過年更是被父母安排了無數場的相親會,可她還是嫁不出去。畢竟男人都是感官動物,一個長相平平氣質不佳,不苟言笑的中年女人即使是處女也照樣沒有市場。


    去年最後一個相親對象在買完單後看著正襟危坐一臉嚴肅的楚月,咧嘴一笑,露出了一顆顯眼的金燦燦的虎牙,說:“你叫楚……楚月是吧,哈,是這樣啊,我朋友說你是個地質研究者。我就覺得你也就是蠻土的,沒想到竟然是這麽一付家裏孩子還小沒人送幼兒園,老人又生了病,男人不迴家在外麵鬼混的中年危機婦女的姿態。唉,抱歉,我們……”


    還沒等那個家夥說完,楚月就把沒喝完的紅酒直接潑了過去。


    放下了木梳,她揉了揉有點塌的鼻子,整理了一下黑色外套的領子,拿起手包邁出了洗手間直奔房門。


    8月9日上午7點30分,公安局大樓一樓大廳。這裏已經聚集了8個人。


    “好,各位同誌,都帶上應該帶的東西了吧。咱們分兩隊,一隊一輛車。來,往外走!”馬一山今天沒有穿警服,和其他人一樣,都是便衣。白色的半截袖襯衫,青黑色的西褲,皮鞋也是鋥光瓦亮。出奇的是年近60的馬局長平時一向以國字臉老鷹眼剛正不阿聞名全市,今日卻戴了一付墨鏡,不以真麵目示人。


    一行人走到了兩輛白色中客前,馬一山一隻手抓住了韋誌剛的肩膀,一隻手抓住了周正宇的肩膀。笑嗬嗬地說:“來啊,我考慮再三,決定這麽分組啊。這個韋誌剛和周正宇帶其他3位技術員是一隊。啊,這個誌剛和正宇啊,你們倆指揮,你們隊的行動,你倆得先統一意見。我呢,帶著我們公安局這3位同誌是二隊。咱們這個計劃,一隊是主力,二隊是輔助。來吧,上車吧,上車後都研究研究第一步行動。”隨後把手中的兩個驚呆了的男人推上了車。


    韋誌剛昨天晚上在和家人們吃完飯後,陪長兄韋誌林喝了杯茶,也就洗洗睡了。今天起的很早,按照事先安排沒有穿警服,隻是穿了一身不顯眼的灰色運動服。被推上車後,他看了一眼周正宇。周正宇仍然戴著眼鏡呆呆的,在注意到韋誌剛的視線的時候,很及時地偏過頭點頭微笑,雙眼皮的那邊臉看起來笑的溫暖。


    “咳,嗯,大家好,我是韋誌剛。接下來的半年我們將會一起工作,嗯,我希望大家都信任彼此,通力合作。因為咱們是主要探查的小隊,所以我認為咱們到達目的地後就開始進行考察,各位呢,都是科研界的精英,怎麽工作合適我也插不上話,工作上呢,你們就和正宇多討論。另外,有什麽建議可以和我還有正宇商量。那,我也不認識大家,還請大家自我介紹一下吧。”韋誌剛雙手交叉在衣服下擺,看著每個人的眼睛,平和的語氣說出了上車後的第一段話,聲音低沉有力。


    周正宇看著韋誌剛講完話,隨後偏過頭,朝著那個一身黑色休閑裝耳朵上還插著耳機的青年微揚一下下巴。轉身坐到駕駛席,摘下了眼鏡,習慣性地右手掏上衣口袋,卻發現今天忘記帶麵巾紙了。微微一愣,他轉過頭看向了正襟危坐在最後一排的楚月,嚴肅的表情讓周正宇想起了有領導聽課的青年教師,陽光照在她臉上泛著赤黃色,偏褐色的瞳孔也在盯著周正宇。周正宇伸出舌尖舔了一下有點發幹的嘴唇,然後微微張嘴就像說了句無聲的話。


    黑衣青年摘掉了耳機站了起來,中等個頭有些瘦弱,朝著韋誌剛輕輕點頭,剛要開口說話,就被從後排走過來的楚月打斷了。


    楚月手裏拿著一袋市價5毛錢的麵巾紙,走向坐在駕駛席上的周正宇,不小心碰到了黑衣青年。她左手把頭發向耳根後一理,向青年點頭致歉。


    “啊,謝謝,我正要問問誰有麵巾紙呢,哈哈……”韋誌剛直接接過了麵巾紙,很快地抽出一張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8月的天氣呆在還沒發動的車裏讓他很難過。楚月有些發愣,周正宇歪著嘴角無奈地笑了笑。


    “誌剛,那是給我的。”聲音通透帶有一點不分“l”和“n”的口音。


    “哦……哦,對不起啊,你看,我還以為給我的,哈哈,給你,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韋誌剛先是習慣性地迴答一聲,然後看看手裏的紙和愣住的楚月,才迴頭低下視線看著正抬頭盯著他的周正宇,隨後一邊道歉一邊爽朗的大笑。


    周正宇接過麵巾紙,開始認認真真地擦拭著眼鏡,表情像是正在高考考場的學生。


    2.五人同行


    “大家好,我叫白亮,今年26歲,是中國科技大學計算機科學與技術係的專業教師。”伴隨著黑衣青年的自我介紹,周正宇啟動了汽車,慢抬離合器,右腳給油,汽車的引擎聲低沉無雜音,車身開始前進,毫無震動感。是輛好車,周正宇心想。跟隨著前麵二隊的車,他們開始了去往目的地的旅途。


    “哦,我還以為你們全是地質科學家地理學家啥的,原來還有計算機人才。”韋誌剛一邊笑一邊擺手示意白亮坐下,然後看向了另一邊坐在靠窗位置的一直在擺弄一架照相機的男人,韋誌剛這時才發現自己的團隊裏好像混進了什麽不科學的東西。就像這個男人,穿了一件花襯衫又配了一條腰間帶著鬆緊帶的灰色七分褲,破舊的黑色皮涼鞋沾有泥漬。褲腰還別著一小瓶黃馬褂,耳朵上還別著一根自製的旱煙,就像一個木匠。


    男人好像意識到了韋誌剛那種獵奇般的目光,他輕輕地把照相機放在了一個木盒子裏,扣上蓋子,嚴絲合縫。右手伸到褲子的口袋裏摸出了一個綠色鐵盒,鐵盒已經掉漆了,但是可以從鏽跡斑斑中看得出畫的一個熊貓抱竹。男人厚實粗糙的大手上血管突出,拇指輕彈,打開了煙盒蓋子,稍微一晃,就出來一根煙。順便把煙盒向前一送,盒口對著韋誌剛。


    韋誌剛看了一眼這個左側麵頰還有半寸長的疤痕的男人,厚厚的眼皮上眉毛倒是很長,眼神像是像是山林中的獵戶接待路過的客人。韋誌剛看了一眼旱煙,紙張細白,煙絲新鮮。他伸手夾出了旱煙,放在嘴上,掏出了打火機,點著了煙。平時隻抽洋煙的韋誌剛感覺自己像是把辣椒粉吸入了肺,他控製著唿氣,慢慢地把煙唿了出來,嗓子裏悶悶地咳了兩聲。


    “這煙不是你這麽抽的,要慢慢吸,在嘴裏含一下,再吸進肺,那樣感覺才地道。”男人一邊說一邊慢慢地把剛剛點著的煙吸了一口,然後吐了一個漂亮的煙圈。


    “我叫仇寶良,40歲了,是個拍照的。”仇寶良一邊眯眯著眼睛吸著煙,一邊慢條斯理地自我介紹。韋誌剛看著他,伸出了左手,厚實的大手握住了他的手,沉重有力,然後拿了迴去。


    “楚月,35歲,漢族,河南洛陽人,地質勘察員。”楚月剛發現韋誌剛在接近她的時候就如同麵試一般地說著自己的情況。整個過程隻有嘴在動,基本沒有麵部表情變化。韋誌剛吐出一口煙,向楚月點了點頭,轉身迴到了副駕駛。


    周正宇看著正在抽煙的韋誌剛,一直按一個按鈕,韋誌剛那側的窗戶慢慢地降了下來。韋誌看了看周正宇,淨白的布料外套像是手工裁剪製成的,袖子口還有兩個圓圓的扣子,褲子是藍色的牛仔褲,還是搭配的很沒品味。


    “朝著你那邊窗戶抽煙,我很煩煙味。”周正宇鄒著眉對韋誌剛投去了一個嫌棄帶有憎惡的眼神,單眼皮的那半側臉看起來兇惡無情。韋誌剛聳了聳肩,對著窗戶唿出了一股青煙,窗外過路的人群和如同過熱機械的寫字樓飛快地倒退。韋誌剛最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把煙氣留在嘴裏,感受著慢慢把煙氣潤濕的過程。隨後一起吸入肺中,就像是小孩子吞咽了一大口棉花糖。帶著辣味衝勁的濕暖煙氣滑過氣管讓韋誌剛精神一振,唇齒間煙草的香氣似有似無,韋誌剛感覺自己抽了一根煙,隻有最後一口抽到了精髓,他有點上癮了。


    “仇哥,再來一根!”韋誌剛把煙蒂扔出窗外,轉過頭微笑著,朝著剛剛抽完一根的仇寶良叫嚷著。仇寶良重重地點下頭,眼皮微睜,嘴裏露出了有點發黃的牙齒,不是很整齊,笑的很髒。然後他從褲子口袋裏又掏出了熊貓煙盒。


    “別抽了,再抽把你倆扔下去。”周正宇目視前方平靜地放下狠話。


    韋誌剛長出一口氣,仇寶良也訕訕地收迴煙盒,又打開了他的木盒子。


    “唉,正宇,咱們這個團隊不都是地質學家啊?我看這各種人才都有,都是誰請的?”韋誌剛左手向後劃拉一下手臂,眼睛看著周正宇有些冷峻的這麵側臉。


    “我請的。”周正宇仍然認真開車目視前方。


    “哦,這樣啊,這些人你都認識啊?”韋誌剛本來以為這些人都是科學院的一些怪才,沒想到竟然是周正宇一人選擇的隊友。


    “你以為這是個什麽隊伍,那個白亮,是06年熊貓燒香病毒製造者李俊的徒弟,李俊13年又因為網絡賭場案犯罪了,他當時有參與但是卻被判無罪。人嘛,強大到國家真的需要他,就可以有機會‘洗白’自己了。我本來是和他不熟的,後來因為一次網絡間諜案,有外國黑客盜取了我們地質研究的資料,他被派去幫我們奪迴資料,一個人就擊敗了對麵的黑客團夥,我們也就認識了。”周正宇就像是隨便在這個怪物團隊裏舉個例子一樣,說了說黑衣少年白亮的簡曆。而韋誌剛已經聽的心潮澎湃了。


    “這個團隊全是這個級別的麽?”韋誌剛讚歎地問道。


    “別說的好像你很弱一樣,雙槍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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