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皇帝的,一般都不會有好脾氣,尤其是不容被人忤逆,一旦被忤逆,必定龍顏大怒,如果不怒,要麽是你還有利用價值,要麽就是不占理,傳出去後名聲不好聽,會被人罵做昏君。


    此時的宣帝爺就處於這種境地。


    他很想怒,但又怕被人當成昏君。


    畢竟對方現在是聲望正盛的三絕公子,據說還被儒家那些老家夥當成了寶貝。


    而這家夥,在拒絕之前竟然還引經據典地把不與民爭利的典故給搬了出來,堵他的嘴,讓他無法發威。


    於是,宣帝爺隻能皺起了眉頭,不悅地問道:“你很缺銀子?”


    “是,臣接下來很缺很缺銀子,因為臣之誌,是讓天下人都讀得起書。”


    鄭經又硬著頭皮迴了這麽一句。


    又一塊巨大的擋箭牌被他推了出來。


    這下宣帝爺別說發怒,就算是不悅都不合適了。


    對方把聖人之誌都給搬了出來,他又還能說啥?


    畢竟從德王爺、盧勳等人嘴裏,他都聽說過鄭經的聖人之誌,因此,此時的宣帝爺隻能深吸了一口氣,平息一下自己不悅的心情,這才又問道:“那你意下如何?”


    “此事可以效仿東周先例,民產,官收,官運,官賣,等臣把精鹽提煉出來後,願以市價的一半售賣給朝廷。”


    鄭經又硬著頭皮說出了自己的應對之策。


    這是他早已想好的方案。


    因為實在是對大夏朝沒什麽歸屬感,因此他並沒打算用鹽的提煉秘方來換前程,既然不圖升官,就隻能圖發財。


    而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他還主動把價格降了降,他跟王家的合作條件是自己拿六成,而到了宣帝爺這裏,他主動降到了五成。


    宣帝爺又微微皺了皺眉頭。


    對他而言,不管是誰,隻要是在大夏國內,都是他的臣民,因此他習慣的模式,還是接受臣民的納貢,而不是生意。


    而對於鄭經,他又是極其看好的,之前還吩咐德王爺,先讓他在民間養望,之後再重用他,現如今,他所看重的三絕公子,卻來跟他言利,並沒有半點當大夏朝忠臣的覺悟,這讓他心理怎麽可能會舒服?


    不過反過來說,在現有的鹽商那邊,朝廷隻能象征性地收到少量稅收,十成收益裏,朝廷能收到一層就很了不得了,現在鄭經這邊,張口就把一半的利益給朝廷,這絕對遠遠超出他的預期。


    那他還能說什麽?


    “假如朝廷無法向你提供粗鹽呢?”


    權衡過後,他決定把難題拋迴給鄭經。


    經德王爺表述過後,他當然也很清楚,一旦朝廷開始大肆售賣精鹽,那絕對會對現有的世家鹽業經營體係發起巨大的衝擊,甚至還因此會讓那些世家跟朝廷離心離德,在這種情況下,想讓那些鹽商乖乖地給精鹽的提煉大量提供粗鹽,是很難很難的。


    跟世家離心離德他並不情願,因此,既然鄭經想從中獲利,那他就應該衝在最前麵,成為朝廷的擋箭牌。


    鄭經又暗暗歎了一口氣。


    唉,這老陳家的人,果然極其的不厚道!


    他忍不住又暗暗腹誹了一句。


    其實在來的路上,他就已經考慮過這個問題。


    當時他就在想,假如宣帝爺真有那種跟世家掀桌子的魄力,那這個朝廷,也許還值得他效力一番,畢竟他的理想,不是自己當帝王,而是傳播思想和文化,讓天下老百姓過得太平。


    現如今,卻是讓他失望了。


    一國之君,竟然連跟世家掀桌子的勇氣都沒有,還怎麽指望他能去平天下,一統中原大地?


    因此,他即刻給了宣帝爺一個定論:偏安一隅,胸無大誌!


    這樣的君主,是不值得他來賣命的!


    那怎麽辦?


    隻能趁此機會來幫自己蓄積根基。


    “那就請聖上給臣幾片臨海的地,臣自己來煉製粗鹽,再提煉精鹽。”


    他即刻又拋出了自己已準備好的另一個預案。


    宣帝爺想讓他成為朝廷與鹽商之間的擋箭牌,這沒問題,他可以接受,但付出就得有迴報,付出越大,迴報就該越豐厚,因此,他又開始提條件了。


    不過這對宣帝爺來說,並不算什麽,相比鹽業經營的巨額收入,地大夏國有的是,因此他即刻就問道:“你想要哪裏?”


    “首選崖州,次選南合州及廣州,最好是在這三處地方任臣挑選臨海的土地,並授予臣節製地方官吏的權利,免得製鹽過程受他們幹預。”


    鄭經即刻又把自己的預案完整地提了出來。


    崖州,就是後世的海南,而南合州,則是後世的廣西北海一帶。


    假如有不臣之心,想偷偷為自己蓄積實力的話,具體該怎麽做?


    當然是選一出天高皇帝遠的地方來發展經濟、練私兵,暗中蓄積實力。


    關於這一點,他早就想過了,在整個大夏國內,要說天高皇帝遠的地方,也就夷洲和崖州這兩處與大陸隔海相望的地方。


    而想要曬鹽的話,那就非崖州莫屬,畢竟那裏才是大夏國的最端,一年四季溫度最高。


    他之所以還提出了南合州和廣州,當然是因為崖州懸居海外,屬蠻荒之地,不管是資源還是人口都奇缺,因此,他必須在大陸這邊弄幾塊跳板。


    至於向宣帝爺要官,要節製地方官的權力,理由則很簡單,那就是讓自己免除地方官吏的管製和滋擾,具備打造獨立王國的可能性。


    那宣帝爺會答應嗎?


    “就這?還有沒有別的?”


    宣帝爺直接笑了。


    笑的原因則很簡單,不管是崖州還是南合州,甚至廣州,古往今來都是蠻荒之地,屬於發配犯人的地方,漢之後,稍稍好了一點點,但還是沒什麽人願意去,那裏的地方也到處都是荒山野嶺,根本就不值錢。


    現如今,他一聽鄭經要的竟然是那種破地方,等於是自我發配,這樣的要求,想讓他不笑都很難很難。


    至於節製地方的權力,就更簡單。


    就算許你一個從三品的製鹽禦史,專門負責為大夏國製鹽又如何?


    這樣一來,你品級有了,比地方州刺史還高半級,但除了製鹽之外,你並不能插手地方政務,那你還能翻天不成?


    應鹽業收入對大夏國來說實在是太重要,因此,他想都沒想,就先暗暗許了鄭經一個從三品的高位。


    “沒了,其它的臣自己來想法子。”


    鄭經迴道。


    “好,朕答應你,何時開始?”


    宣帝爺即刻就逼迫道。


    “還請聖上稍稍給臣一些準備的時間,三到四個月吧,臣把手中的事安排妥善之後即可成行。”


    鄭經又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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