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盈對於穆世勳的到來早已心裏有數,準備好的說辭也是滴水不漏:


    “那天我書落在學校,第二天又要考試,所以隻能迴去拿,誰知道有嫌犯潛進了學校,我被嫌犯挾持了,卻沒看見他的長相,否則他也不可能出來之後放過我,他把我帶到一個小旅館裏,然後我就暈了,醒來已經過了兩天,那個小旅館叫晶麗旅店,在南雲中路上,你可以去問,我說得都是實情。”


    晶麗旅店是白靜江囑咐莫盈拿來當口供的,當然,那裏有白靜江的人,事先也已安排好口供,無論巡捕房還是穆家去問,都會說莫盈在那兒住了兩晚,並且沒人看清帶莫盈前來投宿的男人長相為何。


    穆世勳審視莫盈,目光就像探照燈似得,莫盈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好像沒穿衣服一般,不由自主地,不知不覺地,紅了臉。


    淡淡的紅暈襯著蒼白的肌膚,就像白瓷上的殷色釉彩,脆弱易碎之餘又生出幾分鮮豔明媚的味道來,她睡袍的領子口一枚扣子半開,垂在鎖骨處,隨著她的唿吸搖曳不定,隱約可見底下柔潤滑膩的肌膚。穆世勳緊緊盯著莫盈,目光非但不迴避,反而更灼灼逼人,忽然伸出大掌一把扣住莫盈的下巴,迫她抬頭看著自己:


    “別逼我的耐性,我最討厭謊言。”


    他沒帶手套,五指如鐵,掐地她生疼,她心底一股倔強被他激出來,一口頂迴去:


    “你憑什麽說我撒謊?你有什麽證據說我撒謊?你若是不信我,就叫巡捕房的人抓我進去審問呀!”嘴上這麽說,心裏卻暗罵被白靜江害死了,一定得狠狠敲姓白的一筆不可。


    “若不是我攔著,羅探長早就找上莫家了,你以為你是因為什麽才可以安安穩穩地躺在這裏睡覺?”他仍然鉗住她的下巴,一手撐在床沿,與她對視:“我再重複一遍,在齋藤還沒跟你接觸之前,你少給我惹麻煩,也別給我動什麽歪腦筋,否則——”


    “否則你就像殺我媽媽那樣,一槍打死我!”莫盈揚頭冷笑:“您的意思,我明白得很,三少!”


    一直膽大妄為叫他名字的人,突然改口叫他三少,不知是不習慣還是因為別的什麽,他驀地就放開了她的下巴,她跌倒床頭,腦袋在床板上磕了一下,發出‘咚’一聲輕響。


    他直覺伸手去扶她,哪知她先扶著腦袋坐起來了,臉上滿是憤懣怨懟,恨恨瞪他一眼,蓋上被子翻身睡下,再也不肯正麵看他。


    穆世勳伸出去的手,就這麽滯在半空,隔了一會兒方才垂了下來,隔半晌,慢慢開口道:“你好好休息,宋醫生會治愈你的病。”說完便轉身準備離去,這時背後傳來莫盈一聲冷笑:“穆世勳,我命硬得很,輕易死不了,你且放寬心,留著我這顆棋子,將來你不會後悔的。”


    穆世勳眸底似有什麽一閃,若有所思地看向莫盈,莫盈被他看得毛骨悚然,索性把被子蒙過頭,在被子裏叫道:


    “你要沒事兒就走了行不?我要睡覺了。。。咳。。。咳咳咳。。。”


    正咳得天翻地覆,頭上忽然一輕,被子被穆世勳提了起來,他褪去了白手套,一手拿水杯,一手拿一瓶咳嗽藥水,遞給她,她接過,仰首灌了一口藥水,幾聲喘息之後,咳嗽總算緩了下來,他距離她極近,隻見一身雪肌在寬大的睡袍裏若隱若現,不由別過頭去:


    “隻要你清楚自己的位置和分寸就好。”他語氣冰冷:“我最後再提醒你一句,穆家不需要沒有用的棋子,你若是連區區肺炎都熬不過,也許死在這裏,對你而言反倒是個解脫。”


    莫盈聞言氣得咬牙,這刻薄冷情的男人!一聽見關門聲便掀開被子,坐起來,一手搓著下巴一手撫著被撞疼的腦袋,齜牙咧嘴地罵道:


    “神經病,法西斯,希特勒。。。舊社會軍國主義封建王朝下的死軍閥!”


    話音未落,門突然又開了,隻見穆世勳站在門口,臉色鐵青:


    “你有膽再給我罵一遍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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