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上迴家的車,夜雨興奮不已,終於可以和顧叔在一起了,身體裏每個細胞都是高興的。


    車上已經準備好了她喜歡的熱花生奶,捧著熱乎乎的杯子,喝下去整個人都暖和了。


    “顧叔,你怎麽還戴這條圍巾啊?那條新的不喜歡嗎?”


    顧景恆熟練的打了方向盤,直視前方,麵色溫潤:“喜歡啊,隻是這條戴習慣了。”


    “可是這條好醜。”


    “我很喜歡,自己織的比市場上買的戴著暖和。”


    “真的嗎?那我放假再學學,給你重新織一條漂亮的。”


    “好。”


    “那你要什麽顏色?還是黑色嗎?”


    “你挑的我都喜歡。”


    夜雨甜甜的笑著,許久不見,她話挺多,顧景恆習慣了她的嘰嘰喳喳,隻是含笑傾聽。


    一個電話打斷的車裏和諧的氣氛,來電人是白亦婷。


    夜雨看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就立馬噤聲,顧景恆思量著,現在開車不方便接,又不想開免提被夜雨聽見,於是滑了掛斷鍵。


    夜雨看著黑屏的手機,不一會又再次亮起,還是那個名字……


    “接吧顧叔,可能有什麽事找你……”


    顧景恆還是掛斷,然後關機。


    即便沒接她的電話,光是出現白亦婷的名字就已經讓他們的氣氛變得尷尬。


    夜雨不再嘰嘰喳喳,繞有心緒的把頭靠在窗邊,看著外麵。


    顧景恆察覺到她的情緒,自己若是也選擇沉默,她肯定會胡思亂想:“小雨,寒假想去哪裏玩?”


    夜雨轉迴頭,若有所思,躊躇著開口:“我想去哪你都帶我去嗎?”


    “當然,我會安排時間。”


    “可是……你不用陪白亦婷嗎?”


    “不用,我說過結了婚還是和以前一樣。”


    她垂眸思索片刻,又抬起頭問他:“顧叔,你結婚了之後還住在我們原來那裏嗎?”


    “嗯,一個人住。”


    夜雨還以為他早就搬出去了。


    車程挺長,中途的時候夜雨就歪著腦袋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在哪個熟悉的地方,揉揉眼睛,動了動身子才發現顧景恆抱著她。


    他輕聲:“醒了?”


    “到家了嗎?”


    “嗯,迴家了。”


    夜雨還以為是不是又要過上和從前一樣幸福的日子了,然而剛到門口就打碎了她這個念頭。


    顧景恆把她放在沙發上,對一旁來迎接的王阿姨吩咐:“我還有點事,你先照顧著她,晚飯照她的意思做。”


    夜雨隻是坐在沙發上,目光隨著他轉動,才剛剛迴家,他連招唿自己的時間都沒有就要出門,是不是真的該聽白楚墨的,自己不該迴來給他添麻煩。


    交代好事情,他自然的俯身吻了她的額頭:“好好吃飯,晚上迴來陪你。”


    她很想留住他,很想耍點性子讓他陪自己一會,但最終隻是乖巧的點點頭,看著他拿著車鑰匙又馬不停蹄的離開。


    她跑到門口看著他的車走遠……


    顧叔,你結婚了,我們之間怎麽會沒有變化呢?


    王阿姨走過來親切的說:“小雨啊,進來吧,外麵風大。”


    “阿姨,顧叔每天都這麽忙嗎?”


    王阿姨一臉疼惜:“是啊,小雨你走了之後,你顧叔都沒怎麽迴來休息,一迴來就是一個人悶悶的抽煙。”


    夜雨看著他離開的方向也是一陣心疼,她說她不會照顧自己,他不也是?她一走他抽煙喝酒……


    晚飯一個人吃得冷冷清清,王阿姨收拾好房間就迴她的住所休息了。


    牆上的鍾已經指向了八點,門外的路卻始終沒有動靜。


    偌大的客廳,橘黃色的燈光卻給不了人溫暖,整棟房子隻有電視盒子裏發出的聲音。


    夜雨抱著被子窩在客廳的沙發上,豎起耳朵聽門外的動靜,盼著他能早點迴來……


    *


    另一處高檔餐廳,顧白兩家剛剛結束家庭聚餐,顧景恆急忙就想抽身離開,白亦婷卻跟了出來,拉住他問:“你是不是把安夜雨接過來了?”


    顧景恆隻是冷冷看著她,不承認亦不否認。


    “顧景恆我們剛剛才完婚,你就想鬧事麽?讓外界知道我們貌合神離,你想想這會造成多大的損失!”


    “我不怕損失。”


    白亦婷聞言倏忽一笑:“對,你不在乎損失,但是你在乎安夜雨的命!如果你真想保護她,我覺得還是不要讓外界知道我們之間的裂痕。”


    顧景恆言語冷淡:“她有個什麽閃失你們誰都別想好過。”


    白亦婷被他的話嚇得背脊一陣發涼,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麵上卻依舊不改色:“關於他們說的孩子的事情,你怎麽想?”


    他直接迴答:“不想要,也不打算要。”


    “讓外界知道,我們婚後一個月還沒同房?”白亦婷覺得荒唐,她是真的對他敞開心扉,寧願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給他,而他卻時時刻刻都想著安夜雨,就連和她結婚都是因為那個女人,若不然,他可能見都不會見自己。


    “結婚前你就該做好這樣的心理準備。”婚姻都是裂痕累累,又怎麽能再生一個孩子來招罪?


    “是啊,是我死皮賴臉嫁給你,這都是我活該。”白亦婷自嘲完,說:“送我迴我們的家吧,我爸媽和你爸媽都以為我們一直住在一起,我也沒向他們告狀說你沒住在新房。”


    結婚之後就一直是這樣,他會在大人麵前作秀,和她一起迴新房,然而把她一送到,他連車都不下就直接離開。


    一直都是她獨守空房,而她沒忘記帶給她這些委屈的人是誰,總有一天她要討迴來!


    她坐在副駕駛上,他一直陰著臉,目不斜視的開車,白亦婷打破沉寂:“你和她的事,自己還是有點分寸,我之所以送走她,也是為了她好,如果你真的為她著想,就不該接她迴來。”


    顧景恆聽而不聞,目光隻放在前方,然後穩穩的把車停在別墅前。


    白亦婷深深看了他一眼,看他不耐煩的樣子,她打開車門,高跟鞋已經落在地麵,思量著又迴頭說:“孩子的事,我是沒什麽看法,你若沒這個打算,找個時間和爸媽好好說說,不然我肚子一直沒反應,他們會懷疑,上個星期他們就來過這裏了,我隻說你在應酬,騙過去了。”


    看了看他,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她說這些,不過就是想他偶爾在自己身上花點心思,有時間也過來陪陪她,看見他不願多做停留的樣子,她隻好下車。


    車門一合上,他就迫不及待的離開,那個女人迴來了,他是急著去陪她吧?


    她不會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女人就這樣輕易的破壞自己的婚姻。


    看著他的車漸漸消失在黑夜的街道上,她的眼神也變得憎恨。


    安夜雨既然你沒點自覺,就別怪我無情,屬於我的東西,我就會爭取到底!


    *


    推開那扇門,那種急切想迴家的心情,因為她的存在而重新感受到。


    屋子裏打著暖氣,玄關處到客廳的燈全都亮著,這是她的習慣,一個人在家的時候她不敢關燈。


    她走了以後,他晚上都不敢迴這裏,一室的冷清,黑漆漆的屋子,對她的思念泛濫,讓人窒息。


    客廳有些吵雜,是電視裏發出的聲音,沙發上,一大半的被子垂在地上,她縮成一團窩在沙發角落,已經睡著了。


    第一天迴來就讓她這樣度過,自己真的是太自私了。


    把她往床上移的過程中,她揉揉眼睛醒了過來。


    隻是看了他一眼,咂咂嘴又閉上了眼睛。


    顧景恆的表情不經意間柔和了下來,輕輕把她放在床上。


    第一個重逢的夜晚,沒有歡聲笑語,沒有久別後的互吐心聲,隻是這樣平平靜靜的相擁而眠……


    放假後的夜雨,沒有顧慮的蒙頭大睡,自然醒的時候,陽光依舊透過玻璃窗灑到了地麵。


    掀開被子環顧四周,住了十幾年的房間自然不會陌生,她不是在做夢,是真的迴來了!


    慢慢迴想起昨天的事,看了看大大的房間裏隻有自己一個人,急忙翻身下床,碰巧遇到在樓上打掃的王阿姨:“阿姨,顧叔呢?”


    “睡醒啦?你顧叔上班了,早餐已經做好了,趕緊下去吃吧,待會涼了。”


    王阿姨是在顧景恆剛撿迴夜雨的時候就請來的,可以說是看著夜雨長大的,她也是一個挺不幸的女人,丈夫在她懷孕三個月時出軌,離婚後,五個月大的孩子還沒來到世上也離她而去,由於之前流產太多次,那個孩子失去以後,她被醫生診斷了不孕,迫於生活的艱辛,顛沛流離後,沒什麽文化的她去了保姆公司上班,偶然中遇上了顧景恆。


    顧景恆的薪水自然不會低,她一直以來也勤勤懇懇,做事認真,這一做就是十多年。


    在這個家,她並不是隻有從屬關係,已經成了這個家的一分子,沒有子女的她早就把夜雨和顧景恆當成了自己的兒女。


    “他昨天晚上迴來了嗎?”


    “應該迴來了,早上七點多才離開。”


    因為沒見到他,夜雨有些悶氣,退迴屋子裏洗漱好才去吃早餐。


    王阿姨收拾好下樓,坐在夜雨對麵噓寒問暖:“小雨啊,你這走一趟迴來,又瘦了一圈,一個人在外麵很辛苦吧?”


    夜雨點頭:“每天都是在外麵吃,我覺得都沒阿姨做的好吃。”


    “你這孩子,怎麽突然就走了?你這一走這個家都冷清了。”


    提起離開的原因夜雨也心堵,卻隻是簡單的說:“因為要去那裏學習……”


    “學習也不和你顧叔商量商量,你沒見你消失那兩天,你顧叔多擔心!以後可不許再這樣鬧脾氣了。”


    夜雨低聲認錯:“以後不會了……”


    王阿姨突然歎了一口氣,語重心長的說:“小恆這孩子,心裏麵裝的事多,我給他上班的時候,他也不過才十六歲,沉著冷靜的辦事能力卻絲毫不輸給大人,這一天天的,你倆都長大了,我也老了,小恆現在婚也接了……”


    看見夜雨喝牛奶的動作一頓,王阿姨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轉移話題:“趕緊吃,你顧叔叫你吃好早餐給他打電話。”


    王阿姨自然是清楚他倆之間的感情,她也一直都以為他們以後會在一起,卻沒想到顧景恆的婚訊來得如此突然,小雨必然是會難過的,她卻還在她麵前提這事……


    有錢人的日子也不是那麽好過,連戀愛都不能隨心所欲,明明相互愛著,卻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王阿姨出門買菜,夜雨吃好早餐並沒有給顧景恆打電話,蹲坐在玻璃門邊,看著窗外隨風飄蕩的枯葉,落地了又被卷起,就像她一樣,不知道哪裏才能真正讓自己停靠。


    迴來是迴來了,卻也不過是物是人非……


    沒迴來之前她還天真的以為,還能像以前一樣和他開心的過著小日子,哪怕隻是短暫的一個月,哪怕知道最終自己還是迴離開,她還是義無反顧的跟著他迴來,哪怕知道短暫的擁有後,是更難分難舍的痛,她還得毫不猶豫的走了這條路……


    顧叔,我們真的還能和從前一樣嗎?


    快十一點的時候,她放在臥室裏的手機響了,如她所料是顧景恆打來的。她自然不會掛他的電話,按下綠鍵把手機放在耳邊:“顧叔。”


    “起床了嗎?”


    “早起了。”


    “早餐吃了嗎?”


    “阿姨都在做午飯了……”


    “那你怎麽沒給我打電話?”


    夜雨吞吞吐吐,理由說得亂七八糟:“我不知道……我忘了……”


    顧景恆也不深究她為什麽說謊,隻道:“等王阿姨把午飯做好了,你給我送到公司來吧。”


    “哦……”


    送飯隻是借口,目的是想見她。


    夜雨一直都聽他的話,送飯也不是第一次了,輕車熟道的事。


    掛了電話,才發現手機上還有一個未接電話,點開一看,來電人是墨叔叔。


    疑惑的皺眉,看了看時間,是昨天晚上,那時候自己還想不小心睡著了。


    他打電話來是有什麽事嗎?


    躊躇著給他迴了電話。


    那頭的白楚墨正百無聊賴的坐在辦公桌前,時不時瞟一眼桌子上的手機,一直等著這個電話。<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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