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0貫?!


    葉歡被蘇成理報出來的這個數字嚇了一跳。


    他專門將蘇成理帶了過來,讓蘇成理見證留聲機的出現,自然是為了發展出新客戶,可他沒想到蘇成理願意開出這麽一個價格來。


    “呃,蘇峒主,我需要先跟你說明,這些東西我是不賣的。”葉歡說著,用手一比劃,將黑石機、刻錄機等東西全囊括了進去。


    最後,他指向那台留聲機,“隻有這個留聲機才賣。”


    蘇成理有些迷糊:“那隻有這個留聲機,能唱曲嗎?”


    葉歡點頭,“能,隻要放上這種唱片,它就能唱曲。這種唱片也是要賣的,在我的計劃中,由我們來專門製作這種唱片,然後客人把留聲機買迴去,再買這種唱片來聽曲。前期工作都由我們來做,客人直接就能聽曲了。”


    “另外,還有一點需要先對蘇峒主言明了,這種自己出聲的留聲機是特製的,暫時不打算出售,雲州打算出售的是一種手搖式的留聲機。”


    “當然,手搖式的一樣能夠出聲唱曲,跟眼前這台沒區別。唯一的不同,就是要雇個下人在一旁搖就是了,這點對蘇峒主來說應該不是問題。”


    除了白綺君的特供版本外,其他版本的留聲機葉歡並不打算配套出售黑石機——黑石機現在雲州自己還不夠用呢。


    而在聽了葉歡的話後,蘇成理對於留聲機的整體銷售模式這才了然,也放下心來——他也就是想要這個能出聲的東西而已。雖然還要多雇個下人,不比眼下這種方便,但也沒什麽差別。


    一個專門的下人而已,對於他這種人來說根本就不是個事。


    可是蘇成理的心馬上又提了起來。


    “另外,眼下這台留聲機也是不賣的,已經有人預定了。隻有再生產出新的來,才會出售。”


    “那要多久才能有新的?”蘇成理立馬問道。


    葉歡一臉為難:“這不好說啊……蘇峒主你也看到我現在是什麽樣子了,這幾天我一門心思都撲在了這上麵,這才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做出這東西來,但是我堂堂一個雲州知州,也不能每天都幹這事不成?那成什麽樣子了。”


    “所以我還需要先教會其他人,然後等他們都會了,這才能試著開始再做,具體什麽時候才能出的新的,實在不好說。”


    說到這,葉歡向蘇成理看了一眼,說道:“所以蘇峒主如果想要的話,隻能先預定,這也是留聲機目前的銷售模式,想要的先預定,然後排隊。等到有新貨生產出來了,按預定的時間先後順序發貨。”


    蘇成理趕緊說道:“那我現在就預定成嗎?800貫我可以直接先都付了!”


    葉歡這話說的,讓他感覺自己不馬上下手的話,真不知道要等什麽時候去了。


    “當然可以現在預定,”葉歡微笑著答道:“800貫也不用一下子都付了,先付個三成定金就行,什麽時候到貨了,蘇峒主再付剩下的便是。目前來看,蘇峒主是首位預定的,以後要發貨的話,也是先發蘇峒主的。”


    蘇成理這才徹底放心,終於再度笑了起來:“那就多謝葉知州了,萬分感謝!”


    葉歡連連客氣,也是滿麵微笑。


    光是一台留聲機的成本,不算黑石機、改成手搖式的話,其實隻有60貫左右。這裏麵紫鴉烏、昆鐵這些材料占了大頭。


    當然,留聲機肯定不可能按照60貫來賣,畢竟知識無價,而且這東西全天下隻有他有,完全壟斷嘛。


    800貫……可以先按著這個價格試試水,再根據市場反饋進行調整,不急。目前更重要的是,是要先建立起一條留聲機的人工生產流水線出來,先要有產能再說。


    一想到這,再想到這價格,葉歡心中有點熱:他來到這個世界之後,搞了那麽多東西,要不就是妖蛛絲這種受製於產能、且有類似替代品的,要不就是黑石機、靈力機這種戰略性產品,不好隨便賣的。


    光從利潤來看,倒是留聲機這種珍稀奢侈娛樂品的利潤空間最寬廣了。


    而且雲州地處西南邊境,又有外匯交易中心的那些合作商渠道——他們對於這種不涉及到國防戰略的珍稀奢侈品肯定極有興趣、也有能力出貨——不管是倒騰去燕國,還是從燕國轉一圈迴西南走廊,都是可行的,不愁銷路。


    這留聲機製作產業真要搞起來,怕是要成為雲州最賺錢的行當了。


    也不要多,隻要產能能夠達到10台的程度,售價也能在800貫上維持住一段時間,那麽就是日收入7400貫,月收入22萬貫!這他媽不比搶錢快多了?


    這還隻是留聲機的收入,唱片這玩意兒,雲州也是打算壟斷的……


    一個聲音打斷了葉歡的思緒。


    “要不,再放一遍聽聽?”蘇成理在一旁提議道,很是心癢的樣子。


    葉歡點點頭,讓一旁的助手撥動留聲機的唱臂,放下唱針,又再放了起來。


    聽著葉歡的歌聲,蘇成理微眯著眼。


    跟剛才聽到的沒有任何差別。


    就像葉知州說的,隻要有一個留聲機,再有一張這個什麽唱片,就能夠隨時聽曲了,這是真的,不是什麽障眼法忽悠人的東西。


    “葉知州唱的這曲子,真乃天籟之聲!”蘇成理興奮之下,又捧了一下葉歡的臭腳。


    不過倒也不是純粹的捧臭腳:葉歡的這種奇怪的唱法,通過留聲機放出來,再經喇叭放大,聽起來倒有一種特別的韻味。


    比起傳統的那些戲曲唱腔,葉歡的這種唱法似乎……更有人味了。


    蘇成理就這樣又聽了一會兒後,再開口了:“是不是隻要換一張這個什麽唱片,就能聽不同的曲子了?”


    葉歡點頭,“是。以後雲州也會製作、出售這些唱片,甚至可以接受定製。我就這麽說吧,隻要家裏麵有幾十張唱片,你可以從早到晚不同地聽不同的曲子。至於怎麽放曲子、保存唱片等等,蘇峒主也不需要擔心。”


    “蘇峒主可以先選一個信得過的人專門負責留聲機,等以後留聲機送貨的時候,我們會派專人上門教他關於留聲機使用的一切知識,以後讓他來折騰就行。當然,若是蘇峒主自己想學,我們也負責教導。”


    蘇成理覺得這個貼心的售後服務實在沒話說,讚道“大善!”。


    兩人在這邊說著,那頭的戲班子成員們已經從之前的震驚恐懼中迴過神來了。


    從葉歡和蘇成理的對話中,他們了解到了這究竟是個東西、又是怎麽一迴事,於是興奮激動,可沒一會兒,越來越多的人眼神茫然彷徨。


    “有這麽個東西,以後我們怎麽辦……”


    顧亭伶喃喃自語。


    她家裏窮,養不活她,從小被送往了戲班子學戲,熬了那麽多年、吃了那麽多苦,總算是活了下來,學成一身技藝,並在蘇成理這裏找到了一份活計,能夠過上不錯的日子了。


    但是以後蘇成理府上有了這麽個東西,多半也就不要他們了。


    去別處倒是個辦法,可是當那些個大老爺們家中一個個都有了這東西,她還能去哪裏?還能幹什麽?


    她這一輩子都在唱戲上了,除了唱戲,她什麽都不會……


    “別想太壞了,”她身旁那女子勉強地笑了一下,壓低聲音:“你看,他弄這東西也是要我們的,總不至於找不到活兒。”


    顧亭伶搖搖頭,“多的是比我們好的。”


    他們這班子就是個草台班子,在大城市爭不過那些名班子,在這種鄉下小地方總能找個土老爺,混口飯吃。


    可是以後有了這個什麽留聲機,人家隻要找那種最頂尖的班子去錄就行了,不管是唱還是奏樂,都可比他們好多了,到時候哪裏還有他們這種人的容身之所?


    那女子聽顧亭伶這麽一說,也想到了這一點,臉上勉強的笑容也僵住,隨後嘴角耷拉下來,麵無表情,眼神茫然。


    “唉……”


    有一聲輕輕的歎息,在戲班子人群中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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