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因為我不是她


    秦羲禾懶得理會龍戰。


    因為,現在的龍戚實在太不對勁了。


    這漫天的血色,讓人覺得驚懼和壓抑。


    龍戚也像是陷入到了瘋癲狀態一般,身上隱隱散發出些許黑氣。


    那黑氣與紅氣纏繞,相互吞噬,相互侵占。


    眼見著黑氣越來越盛,龍戚的表情也越來越猙獰。


    她有種預感,若是放任下去,龍戚會死,會被吞噬。


    “夠了。”秦羲禾走到他跟前,伸出手,從他身後抱住他,“龍戚,停下來。”


    “龍戚。”


    “夠了,別再繼續了。”


    先時的龍戚,雙眼血紅。


    腦海中不停閃過的,是母親那蒼白的臉,父親悲傷的微笑,未曾謀麵的妹妹死亡,以及生平唯一愛上的女人慘死在跟前的情景。


    那情景就像是走馬燈一般來迴不停閃著,心也一點點沉淪,沉淪,墜入深淵。


    鮮血逐漸變成黑色,憎恨,憤怒,不甘,各種各樣的情緒縈繞,吞噬掉他最後的意識。


    “就這麽墮落吧,毀掉吧。”


    腦海中,這種聲音不斷重複,重複……


    受到這聲音的暗示,他的心也逐漸被吞噬。


    放任那股強烈的恨意充斥,讓身體墜入到無盡的墮落之中。


    就在他放棄自己,甘心墜入黑暗中時。


    身後,有聲音傳來。


    那聲音熟悉又陌生,像是從遙遠空間裏傳來的一般。


    他轉過頭,驀然看到,身後是一片驚人的光芒。


    黑暗中逐漸消散,光芒之中,他看清,身後擁抱著他的女人,正是剛才死在他懷裏的女人。


    “龍戚,醒醒。”秦羲禾用力擰著他的胳膊,“明明是個弱不禁風的,做這種可怕的事實在不符合你的風格,千萬別妥協。”


    “醒過來好不好?”


    “啊……”龍戚蹙著眉,黑暗消散,血紅退去,冰冷不再,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光芒和溫暖。


    她抱著他,她的身體很溫暖。


    不是冰涼的。


    她是溫暖的。


    那溫暖的體溫將他心底的冰涼衝散,仿佛有陽光照耀進心扉,融化了沉積多年的寒冰。


    “你沒事?”他開口,問。


    “我當然沒事。”秦羲禾抬起眼,眉目輕然,“剛才不是說過嗎?我不會有事。”


    孟初晴這具身體早已經死了,她不過是寄居在裏麵的靈魂而已。


    雖然會疼,會難受,會流血,卻不會死。


    就算剛才靈魂暫時離體,也被強行拽迴。


    “為什麽?”龍戚轉過身,用顫抖的手撫摸她的臉頰,“剛才,你明明……”


    “因為我不是她。”秦羲禾抓住他的手,“龍戚,你不是早就問過我嗎?”


    “我不是她。”


    龍戚嘴唇動了好幾下,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有清淚慢慢流下,從眼角滑落,劃過臉頰,落入嘴邊。


    有點鹹,有點苦澀。


    “呐,龍戚,人是分為靈魂和肉身的。”秦羲禾說,“人死燈滅,靈魂也會隨風消散,一了百了。但我不一樣,我的靈魂被固定在孟初晴的身體裏,不到最後,我都不會離開。”


    “所以,不管我受到什麽傷害,經曆過多少痛苦,都要承受著,無法死去。”


    除非這具身體已經到了人生命的極限,比如,鮮血流幹,身體被毀掉,或者其他因素,將她的靈魂強行趕出體內。


    不然,她會一直在裏麵。


    “別哭了,有什麽好哭的。”秦羲禾將他的眼淚擦掉,“這麽大的人了,還哭鼻子。”


    龍戚緊緊地抓住她的手,沉默了好一會,將她擁在懷裏。


    風煙散去,血色和黑色也徹底消失。


    被漫天血色隱去的花海重新出現,天地恢複清明。


    “你叫什麽名字?”他問。


    “秦羲禾。”


    “怎麽寫?”


    “這樣……”秦羲禾抓住他的手,在他的手心裏寫下她的名字,“記住了嗎?”


    “嗯……羲禾。”


    “謝謝你。”龍戚將頭放在她的肩膀處,“讓你擔心了。”


    秦羲禾眉眼彎彎。


    她伸出手,兩隻手放在龍戚的臉上,“是讓我擔心了,好好一個人,說魔化就魔化,你果然是個中二病少年啊。”


    龍戚深深地唿出一口氣。


    他看著懷裏的女子,心底的黑暗化為灰燼,消散在陽光裏。


    羲禾。


    她果然就是太陽的化身,照亮了迷茫又無助的他。


    這個名字,如她的笑容一般,溫暖又耀眼。


    陽光正好,微風不燥。


    與她麵對麵的模樣,歲月也仿佛停滯了一般。


    “羲禾……”他語氣喃喃。


    “咳咳咳。”龍戰用力咳嗽了兩聲,“龍戚,恭喜你。”


    聽到龍戰的聲音,龍戚立馬冷下臉來。


    剛才發生的一切,實在太詭異,太可怕。


    不管是秦羲禾還是他,那種經曆,他再也不想經曆第二次。


    “老祖宗,你到底想做什麽?”他將秦羲禾護住,殺氣滿溢,“就算你是老祖宗,想碰我的人,我也會跟你拚命。”


    龍戰搖了搖頭,“放心吧,我不會再對你們做什麽,你們跟我來吧。”


    龍戚如臨大敵。


    有了剛才的經曆,他再也不想相信這個滿嘴謊言的老頭子。


    秦羲禾拍了拍他,“跟他去看看吧,我不覺得現在的他能做什麽出格的事。”


    現在的龍戰,身形佝僂,走路顫抖,分明是耄耋老人的模樣。


    別說加害他們,就是走兩步路也很困難。


    龍戚臉色複雜地點點頭。


    秦羲禾的狀態並不是太好,雖然暫時不會死,但,這身體虛弱不堪卻是能影響到她的。


    往前走了兩步,氣血上湧,頭腦發暈。


    傷口還沒止血,一動就扯得生疼。


    她簡單包紮了一下傷口,依然有鮮血浸出,疼得她直抽氣。


    靈魂一旦與肉身相融,就要承受這具身體的所有痛苦。


    疼起來的感覺,普通人大概也受不了吧。


    “我抱你吧。”龍戚臉色微紅,不等她作聲,將她以公主抱的姿勢抱起來。


    秦羲禾看著他的模樣,輕輕一笑,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


    龍戚身子一僵,臉更紅得厲害,“你……”


    他的心砰砰直跳。


    “啊,那什麽,我隻是……”秦羲禾咬了咬嘴唇,“覺得自己太重了,這樣你會省一些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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