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過火


    “夙夜,你是不是傻?”


    “你不告訴我,我怎麽可能會了解你?”


    “你可知道……”


    她會吃醋,會發脾氣,會難過,也變得刁蠻無理,全都因為她在乎。


    若是他告訴她,以她的性子,必定會狠狠地將他修理一頓,然後再夫妻雙雙把家還。


    可,不管是夙央還是夙夜,都將心事埋在心底。


    秦羲禾呆呆地看著夙夜的身體逐漸變得冰冷,眼看著那曾經觸動過心底的人正失去生命體征……


    黑夜無月,厚重的雲彩壓頂,詭異的香味與血腥味充斥著富麗堂皇的宮殿。


    宮殿之中,一雙雙通紅通紅的眼睛在夜色中閃著瘮人光芒。


    他們以詭異的姿勢活動著,身體哢嚓哢嚓,像是上了發條的聲音,前赴後繼地向著秦羲禾和夙夜攻擊而來。


    鳴蛇占據身體,吞噬一切活物。


    不僅僅是皇帝寢宮,整個皇宮之中,都被鳴蛇占據,鳴蛇不死,屍體就無盡地複活,然後吞噬掉一些活著的東西。


    以太儀宮為中心向外擴散,偌大的皇宮便已經成為死城。


    而……


    以皇宮為中心的臥雲城,在這黑雲壓城的夜裏,也在壓抑的靜默中悄悄被鳴蛇占領。


    鳴蛇的出現,出乎所有人的預料,也將所有人都打了個措手不及。


    不管是二皇子夙輕翰的人,還是在外麵接應夙夜的沈月離等人,都陷入到了苦戰中。


    秦羲禾已經沒有精力去想這些。


    她心灰意冷地往前走,腦海中驀然閃過沈月離的影子。


    沈月離……


    想到那個白毛男,她的心底突然燃起了些許希望。


    對,沈月離!


    上一次,夙央陷入到危險境地時,同樣也是唿吸全無,近乎死人。


    是沈月離及時出現,救迴他一命。


    如果能找到沈月離的話,夙夜一定還有救。


    她必須要盡快離開這裏!


    她必須要盡快找到沈月離!


    她必須要將他救活,然後好好抱怨抱怨……


    “滾開。”秦羲禾雙眼通紅,衝著那些怪物們大吼。


    那些被控製的,已經不能算是人的東西,根本聽不懂人話,他們沒有思考能力,隻是機械地靠近,想要將她與夙夜吞噬殆盡。


    秦羲禾抱著夙夜,拿過他的長劍,將靠近身邊的怪物砍殺。


    踏著殘血,一步步往前走。


    身體裏,那股磅礴的真氣流還在繼續增長,湧出的氣息纏繞在長劍上。


    那些靠近她的東西,在瞬間便被強大的氣勢撕成碎片。


    血遍地,染紅了整個太儀宮。


    秦羲禾和夙夜身上的素白衣裳,也早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磅礴的真氣充斥,不會控製的她早已經超過了身體能夠承受的極限。


    強烈的氣流以極快的速度在經脈中流竄,她血管暴漲,頭發飛起,氣流形成颶風,風獵獵,直上雲霄。


    秦羲禾的意識不太清醒。


    她緊緊地將夙夜抱在懷裏,任憑已經失控的氣流控製著身體。


    經脈在膨脹,血管也在擴張。


    她無法承受,吐出好些鮮血。


    亂竄而無法控製的氣流不停地噴湧,如火山爆發一般,氣勢強大,她卻無能為力。


    “夙夜,我好像……”


    “有點過火了。”


    “你隻教過我如何感受到氣息,卻沒教過我如何控製這股氣流。這就是傳說中的走火入魔嗎?”


    秦羲禾的話還沒說完,又吐出一口鮮血。


    鮮血落在夙夜身上,瞬間融於他身上的鮮紅裏。


    “按照武俠小說的定律,走火入魔之後,血管破裂,爆體而亡。”她苦笑著,“我可真是,沒有武林高手的命,卻得了武林高手的病。”


    但……


    就算如此,她也得強撐著,最起碼要將夙夜送到沈月離那裏。


    半刻都耽誤不得。


    秦羲禾硬生生將亂竄的氣流壓下去。


    她不會引導,越壓,胸腔裏的氣流越猛,她吐出的鮮血也越多。


    強大的氣流之下,她的意識也很模糊。


    身體,有種隨時要爆炸的感覺。


    “夙夜,我好像,有點承受不住了……”秦羲禾將湊上來的怪物們擊退之後,身體已經控製不住,跪在地上,鮮血一口口吐出。


    五髒六腑,四肢百骸,氣流亂竄。


    那氣流太過磅礴,失控之後,悉數反噬到她身體裏,肉體無法承受,正在爆裂的邊緣。


    “啊,搞砸了。”


    秦羲禾跪在地上,唇掠過夙夜的唇。


    “對不起,我果然還是太菜了。”


    “沒能將你送到沈月離那裏,我很抱歉。”


    她淒慘一笑。


    這,也算是她與夙夜的孽緣吧。


    一同赴死,繼續當一對苦命鴛鴦。


    她的手指撫摸著夙夜的臉頰,輕輕一笑,“像我這種,已經死過一次的人,不管以什麽形式多活一天都是賺的。”


    “現在想想,我來這個世界,隻是為了遇見你吧。”


    秦羲禾的額頭抵住夙夜的額頭。


    一定不會有錯的。


    老天爺憐憫她曾經一生淒苦,未曾感覺過半分溫暖便命赴黃泉,特意給她一次機會,讓她遇見他,愛上他。


    現在,老天爺給予她的恩賜已經結束,她也將帶著他同赴黃泉。


    這麽想想,倒也沒那麽難過了。


    “夙夜,像我這種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五好青年,下輩子一定還會膚白貌美人見人愛,所以,一定要找到我。”


    她閉上眼睛。


    爆體而亡,實在不是什麽體麵的死法,也不是什麽舒服的死法。


    那股磅礴的,不受控製的氣流,迅速在體內膨脹的感覺,實在太難過了。


    意識在消散,眼耳鼻舌也都失去作用。


    聲音和感覺都在消失,眼前是一片漆黑,冰冷徹骨,如從黃泉中度來的寒氣,入骨寒冰。


    “這就是死亡的感覺麽?”


    “啊,有點冷。”


    除了有點冷,也沒什麽別的感覺。


    她喃喃地說著,最後的意識也在消散,消散……


    就在她閉上眼睛,近乎爆體而亡的關鍵時刻,手指上,曾經被包子戴過戒指的地方發出強烈的光芒。


    那光芒將靠近她與夙夜的怪物們悉數擊退。


    緊接著,手指上,那與包子額頭上的花紋一模一樣的印記開始擴散,從手指快速向上蔓延。


    蔓延到手臂,蔓延到臉頰,最終在額頭處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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