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奕坐下來,才來得及了解眼前話都沒說上兩句就被誤會得徹底的蘇卿。


    “我叫蘇奕,你叫什麽?”


    許是蘇奕前麵的溫和表現在他心裏好歹駁迴了一點好感,蘇卿盡管麵色冰冷還是輕聲迴答:“蘇卿。”


    確實是這個名字……蘇奕想,大家都沒有改過名,也許這也是係統給予的辨別方法之一。


    蘇卿湛藍色的眼眸狹長,眸裏泛著冰冷,小小的戒備模樣像極了刺蝟。


    “蘇卿,我們做個交易吧。”想三言兩語就要眼前戒備的人相信自己,典型不可能。既然這樣,也就隻有先用利益將其捆牢。


    蘇卿眼裏閃過興趣和疑惑,看著蘇奕,等著蘇奕接下來為他解答疑惑。


    蘇奕猶豫了一秒,伸手拽下了自己的兜帽,兜帽下尖細得仿佛是刀削出的耳朵暴露在窗外照射而入的陽光下。


    “我來自精靈之森。”蘇卿臉上的表情顯然吃驚於蘇奕的身份,但隨之而來的是眼裏更深的戒備,凱撒大陸人盡皆知,森妖精種是最不討妖精和森精靈喜歡的種族,凡是二者遇見的森妖精種,幾乎都是格殺勿論。


    “你要殺我?”


    他的雙手掩藏在自己寬大的袖袍之中,不知握著什麽,目光冰冷又淩厲,仿佛隻要蘇奕一點頭,他就立刻出手,為自己博得一點先機。


    和蘇大型犬總是往好的想完全不同,蘇卿完全是相反的版本。


    蘇奕對什麽都戒備超重的蘇卿陡然生出一股無奈。


    他垂下眼,單手摸著左耳上吊著的精美耳飾,做出一副淡然地模樣:“我不會殺你,我不僅不會殺你,還會救你。你身上血脈的問題,我有辦法解決。隻看,你信不信我?”


    蘇卿眯了眯眼,一抹鮮紅從他眼裏劃過:“我如何信你?”


    蘇奕抬眼,定定地望著他的眼:“你很快就會成年,血脈的爭奪也就要開始。現在,你隻能選擇信我。”


    蘇卿成年的時間是棶木推算的,盡管他說這一點隻是希望蘇奕離蘇卿遠一點,保障安全。卻不想蘇奕用作了談判的價碼。


    蘇卿沉默,蘇奕說得沒錯,他的時間有限。而且到現在為止,他本身也不知道血脈的解決辦法,隻是隱約知道一些線索,而這些線索又和森精靈有關。


    對於森妖精種來說,進化成森精靈才是最好的歸宿,其他任何一種結局,都隻是意味著殘次品。


    麵前的精靈少年著實是給在他麵前放了拒絕不了的誘餌。


    “代價呢?”


    這代價就應是他買自己迴來的原因了吧……


    蘇奕不自然地別開臉:“解決血脈問題,你要陪我迴精靈之森……過一輩子。”一本正經地說著自己得私心。


    蘇卿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眼前的人耳尖略紅,像是在害羞一般。


    而且他提出的要求……真奇怪。


    蘇奕有苦說不出,也不知道是這具身體本身臉皮薄的原因還是什麽,蘇奕發現他在使用這具身體的時候,根本做不到“撒謊”,身體自帶的麵紅耳赤就已經將一切都寫在了臉上。


    奇怪的要求,天上掉餡餅一樣的情節。蘇卿信嗎?


    自然是不信。


    “如果我說不呢?”蘇卿眯了眯眼,眼裏帶了點兇狠。


    蘇奕沉默了一陣,才緩緩道:“那我就隻能綁著你去了。”說著,他眼神飄向門那邊,示意蘇卿還有棶木的存在,“我不覺得你的身手可以從他手上逃脫。”


    蘇卿還想看看蘇奕還有什麽樣的柔軟手段來勸說自己,沒想到乍然就聽到這樣一句話。


    真是……讓人意外。


    蘇卿覺得有些氣,看著蘇奕稚嫩的一張臉對著她做出無可奈何的成熟表情又讓他覺得好笑。


    他沒好氣地一拉被子,轉個身背對著蘇奕躺下:“你都全部計劃好了,又何必問我。我願不願意,結果都是一樣的。”


    縮小版的蘇卿真的很難搞……蘇奕張了張嘴,為了避免誤會加深,小聲給蘇卿解釋了一下解決方法,見蘇卿一點也不理他,老氣橫秋地歎了口氣,最後說了句:“我們明天出發去尋找精靈神殿,你自己準備一下,傷口記得要換藥,我就不打擾了。”


    說完小聲出了門。


    蘇奕剛走,蘇卿就蹭地一下從床上坐起來,表情複雜。


    蘇奕總是給他意外,就連剛才的解釋也在他意料之外。


    這人是傻子嗎,自己不過和他剛見麵沒多久,他就對自己這麽好……


    蘇卿摸到兜裏的藥膏,撇撇嘴,自言自語道:“聽他說起來對森妖精還蠻了解,難道不知道隻要沒傷到骨頭,傷口一天就能痊愈了嗎……”


    真是個奇怪的人。


    不過倒是很……溫柔。


    作為一隻靈魂盜版的精靈,即使原主精靈是精靈一族的祭祀,蘇奕也不知道精靈神殿在哪裏。翻遍了空間戒指裏原主的藏書,才在精靈一族的精靈史冊上找到了點線索。


    “精靈神殿,坐落處,世間唯有精靈王才知曉。”這本最初就被蘇奕判定為精靈族八卦史的書的某一頁赫然這樣寫著,蘇奕還在驚訝這本八卦史居然會有這麽正經的一麵,就在這句寫得巨大的話下麵看到一行小字:由於精靈王蘇亞特繼位以來,至今仍舊存活於精靈族,所以精靈族王位雖有更新換代,但自蘇亞特以來,此訊息便隻有蘇亞特一人得知。私以為吾輩王者唯有蘇亞特一人。”果然還是這麽八卦。


    參加過埃爾文成人禮,知道蘇亞特同埃爾文離開的蘇奕:……


    沒想到兜兜轉轉又迴到了原點,現在蘇亞特已經離開了精靈之森,蘇奕也不知道埃爾文會去哪裏,隻能從當初埃爾文帶迴精靈之森的人著手。


    棶木沒什麽意見,蘇卿除了冷著一張臉顯得特別難看以外也沒有任何怨言。於是一行人踏上了天南地北的尋找。


    一連跑了兩個月,尋遍了當初的埃爾文好友,卻無一人知道埃爾文到底去了哪裏。


    蘇奕沮喪不已,倒是棶木找到了一些線索,他們路過的不少城鎮都聽說有兩名和他們差不多打扮的俊美男子曾歇過腳。這條線索讓蘇奕興奮,四處打探著,總算是得知了一點埃爾文的行進路線。


    期間蘇卿一直冷著臉,幾乎沒什麽好臉色,隻有看著蘇奕忙前忙後的模樣,眼裏閃過複雜的光。每每蘇奕望向他的時候,他就輕哼一聲別過臉去,像是鬧別扭的孩子。


    他臉上已經若影若現出現玫紅色的符文,湛藍色的眼瞳還沒有變色,這一切都在告訴著蘇奕,他快沒有時間了。蘇奕的眉頭越皺越緊,棶木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每天打探消息的時間增加,帶迴好消息的時候看蘇奕眉頭鬆了一下,指尖繞著自己金色的發尾,眼眸深邃。


    不是蘇卿不著急,而是如今唯有蘇奕所說的方法可以拚一拚,更何況身邊還有個狀似不在意卻眼神幽深的棶木在盯著。


    自知不是棶木的對手,蘇卿隻能忍耐下來。


    埃爾文和蘇亞特所走的路越發偏僻,蘇奕他們也隻能緊隨其後,趕了一天的路,一行人夜宿在一個小小的村落。


    村子很小,但是民風淳樸,對他們這些外來者很熱情。尤其是蘇卿和蘇奕臉蛋看著隻是個十三歲的少年,更是惹得村裏的婦女喜愛,恨不得多掐兩下他們的臉蛋。蘇卿冷著臉,替他拒絕了不少的熱情,相對溫和太多的蘇奕就沒有那麽幸運了。


    蘇奕揉著臉,控訴完全看好戲的蘇卿和棶木。蘇卿哼了一聲瞥過臉去,棶木倒是勾著淡色的唇笑得十分開心,也伸手捏了捏蘇奕的臉,感歎:“確實很軟。”


    蘇奕:……


    疲勞了一天,蘇奕早早就入睡了。由於種種複雜的原因,三個人一直睡的同一間房。


    到了半夜,蘇奕是在一種很難受的感覺中醒來,仿佛有什麽東西在壓抑著他的神經,讓他腦門突突突地疼著。


    一起身,四下裏一望,蘇卿正坐在對麵床看著他,陰影中,蘇奕看不清他的表情。棶木的床鋪空著,人不知去哪了。


    蘇奕的頭還是突突地疼著,太陽穴的神經像是要跳出來一般。


    蘇奕扶著床欄站起來,外麵有什麽——幽暗的氣息翻滾著,濃烈的黑暗氣息從半開的窗口湧入。


    房間內的魔法元素躁動不已。


    “棶木呢?”


    蘇奕揉著頭企圖緩解一些。


    蘇卿輕巧地跳下床,什麽都沒說,他走到床邊,慘白的月光落在他身上,蘇奕這才看到他的眼眸裏混上了血紅的色彩。


    蘇奕心裏一驚,要是這麽轉換下去,蘇卿會提前進入血脈爭,甚至有可能提前進入妖精狀態。想起以前所見到的蘇卿血脈爭奪的情況,蘇奕心裏就一陣難受。


    身體和心理雙重難受讓蘇奕有些抓不住床欄。


    也許是原身所帶來的習慣,蘇奕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灑下幾顆種子,木屬性的魔法也隨之展開,藤蔓從破裂的種子中生長而出,順著蘇奕的腳背蔓延而上,纏繞著蘇奕的白袍,翠綠色的藤蔓一直繞到蘇奕的手腕盤成一個奇異的符文這才停下生長的進度,綠色充滿生機的能量隨著藤蔓的生長而布滿這片區域,這樣的氣息讓蘇奕好受了不少。


    他深吸一口氣站起來,試探地喊著蘇卿:“蘇卿你還好嗎?”


    蘇卿略紅的眼瞳盯著他,豔麗的符文在他臉頰上若隱若現,他盯著蘇奕的眼神像是在看一隻獵物。


    不好……蘇奕心裏剛閃過這樣的念頭,身體下意識地往旁邊一斜,在地上滾了滾,正好躲過蘇卿刺過來的尖銳的指甲。


    手指快速舞動,蘇奕給自己上了一個元素盾,碧青色半人高的元素盾剛剛撐起,他耳邊就響起了一陣指甲刮過金屬的刺耳聲響。


    蘇卿尖銳的指甲並沒有破開蘇奕的防護,蘇奕還沒來得鬆一口氣,蘇卿狂風暴雨般地攻擊就隨之而來。原身雖然身體脆弱,可還是個不折不扣的法神,以蘇奕現在的掌控力殺了蘇卿倒是容易,但是要是製住蘇卿就相當困難了。蘇奕嚐試過木係魔法的纏繞,可是蘇卿的速度過快,沒有辦法纏住他。


    隻能想辦法先拖著蘇卿,看能不能出其不意地用纏繞魔法。


    蘇奕控製著元素盾抵擋著蘇卿的攻擊,蘇卿似乎也知道這麵小小的盾牌是阻擋他的最佳困難,他略紅的眼瞳透過半透明的盾牌直勾勾地看著蘇奕,豔紅色得舌頭劃過下唇,這個獵物他勢在必得。


    蘇卿來得極快,一個起落就到了蘇奕眼前,元素盾擋在兩人中間,蘇卿碰撞在元素盾上,身形聽了兩秒,蘇奕暗道好機會,指間夾著的藤蔓種子迅速生根發芽,粗壯地藤蔓迅速地落地,循著蘇卿纏繞而去。


    藤蔓還沒纏住,眼前的蘇卿就沒了影子,蘇奕都沒看清他如何消失。


    他背脊一涼,條件反射性地猛迴過頭去,蘇卿尖銳的指甲距離他的眼睛不足三公分,現在別說施展魔法,就是控製元素盾抵擋也是不可能的。


    蘇奕覺得自己死定了。


    異變突生,蘇卿的動作猛地停止,整個人軟了一下,整個落在蘇奕腳邊。


    蘇奕抬眼看去,棶木麵若寒霜地站在房間內,垂眸看向蘇卿的眼神寫滿了殺意。


    蘇奕趕緊護住蘇卿:“他隻是病犯了,不是故意的。”


    蘇奕的維護讓棶木的臉色更冷了幾分:“他若是故意的,你和他都活不下來。”


    蘇奕抿嘴不說話。


    他對棶木有種說不出的愧疚,他占據了棶木喜歡的人的軀體,有利用棶木對原主的喜歡讓他陪著自己去救蘇卿。說起來,到現在為止,棶木卻是蘇奕在這三個世界裏欠得最多的對象。


    蘇奕也沒有什麽可以補償的,隻有盡快地解決蘇卿的血脈問題,然後把原主還給棶木,才是最好的。


    盡管這樣蘇奕在這個世界就不能和蘇卿相處更多的時間,但蘇奕畢竟不是心狠手辣之輩,也不喜歡虧欠別人人情。


    原主終究是要還給棶木的。


    棶木拉過蘇奕的手,給蘇奕撩開袖子,催生木係魔法給蘇奕治了傷,蘇奕這才看到自己手上的傷口,原來剛才和蘇卿纏鬥受了傷,自己都沒注意。


    棶木的臉色很難看,蘇奕看著他臉色都有些不敢開口。


    “我們現在就走,這個地方不能久留。”棶木低聲道,“你應該感受到了,有黑暗的氣息。氣息很濃厚。”


    蘇奕點頭,完成了解原主之後,他閱讀過係統給出的原主相關的詳細資料,知道祭祀的體質對魔法元素十分敏☆感,對黑暗元素更是敏☆感到快過敏的地步。


    在凱撒大陸,黑暗意喻著不詳。


    這樣濃烈的黑暗氣息,更是帶著不詳的預兆。


    他看了看地上昏迷中的蘇卿,又看看棶木,眼裏的意味不言而喻。


    棶木皺眉,這一次口氣十分強硬:“蘇奕,我們不能帶他走。”


    “我保證他以後不會傷到我的!”蘇奕一瞬就猜到了棶木的擔心,他哀求般地看著棶木,“棶木,隻要他成功渡過血脈爭奪,我就讓他走。”


    棶木不知蘇奕哪裏來的執著,他皺著眉,複雜的眼神掃過蘇奕,落在蘇卿身上。


    “此話當真?”


    蘇奕努力地點頭。


    棶木歎了口氣,認命了一般,也不多說,扛起蘇卿,抱住蘇奕,從窗口一躍而出。


    蘇奕主動攀住他,盡量讓棶木省一點力氣。


    棶木的速度很快,幾步就到了村口,他速度快,卻有人比他更快。


    “咯咯咯”骨骼交錯的聲音讓人牙酸,棶木臉色凝重地放下蘇奕。


    蘇奕看著周圍從地底冒出來的骷髏,和趔趄著步伐往前走渾身腐爛的僵屍一般的東西,隻覺得惡心和反胃。尤其是蘇奕看到那些半腐爛的僵屍身上所穿的衣服都是自己白日才見過的人類,心裏除了惡心和反胃還有濃濃悲哀。


    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場麵,如果不是身上綠色的氣息還在,安定著他的心神,隻怕他現在已經扶著棶木嘔吐起來。


    骷髏通體呈現黑色,光亮處卻反射著紅光,空洞的顱骨中兩簇亮紅色的火焰燃燒著,他們手裏拿著各色武器,和僵屍一起將蘇奕他們團團圍住。


    是亡靈法師,還是黑暗生物?


    蘇奕麵色凝重,這具身體雖有法神的修為,但蘇奕接手不久,有太多東西不熟悉,能夠發揮出魔導師的修為已是不錯。


    現在隻祈求背後操縱的那個人不在自己的能力之上。


    “你們要去哪裏?”骷髏們的頭朝著一個方向偏了偏,蘇奕順著他們的視線朝著半空中望去,身著黑衣長袍的人站在半空中,墨黑色的袍子幾乎要和黑夜連為一體。


    他就是這些亡靈生物的主人。


    他開口倒是讓蘇奕一陣吃驚,蘇奕印象中的亡靈法師總是一身黑袍,帶著陰森又恐怖的氣息,操著一口沙啞得仿佛是沙子摩擦的聲音,從頭到尾都透著恐怖。卻沒想到眼前的這位,聲音很清潤,也很耳熟。


    蘇奕眯眼看去,那人帶著黑色的兜帽,看不清模樣。


    有著這樣熟悉聲音的人又是誰?


    黑袍人漂浮在骷髏軍隊的上方,兜帽朝著棶木那邊動了動,蘇奕覺得他是在看棶木。


    “棶木,你不是說要給我答案嗎?”聲音裏還帶著點委屈,像是情人撒嬌一般的語氣。


    蘇奕一愣,這是什麽發展。


    棶木沒迴答,手腕一翻,一張通體碧綠的長弓出現在他手中。


    滿弓,射箭,毫不拖泥帶水。


    棶木幾息之間就在包圍圈裏打開了個缺口,他將蘇卿扔出去,側頭對蘇奕冷聲道:“蘇奕走!”


    這是蘇奕第一次看棶木出手,精致卻不奢華的長弓,幹淨利落的動作,鋒利得像刀子一般得眼神。


    水晶般的箭矢,帶著銀色的尾星瞬間穿透十幾架骷髏的頭顱。


    除了震撼,蘇奕找不到其他詞。


    棶木比他強得太多,自己留下隻會是棶木的累贅,蘇奕也不矯情,給自己加了個風魔法,嗖地一下穿過棶木給他打開的缺口。


    他前腳剛剛站到蘇卿旁邊,棶木打開的缺口就再度被骷髏軍隊所填補。


    他扶起蘇卿,迴頭望了望在重重包圍下握著弓而立的棶木。


    棶木似乎也看得到他,含笑的眼神望過來,眼神中都是讓他快走的意思。


    心有些刺痛,他深吸一口氣,咬了咬牙,扶著蘇卿飛快地離開。


    現在不是猶豫的時候。


    黑袍人聽棶木喊出那一聲,似乎愣了愣,跟著呢喃了一聲:“蘇奕?”


    然後他想想起了什麽,輕輕揮手,骷髏兵們得到了指令,凍著咯吱咯吱作響的身體去追蘇奕。


    而這些骷髏兵還未走出兩步,一隻箭矢就貫穿了他們的頭顱。


    黑袍人驚訝地側過頭:“棶木,你做什麽?”


    棶木的聲音冷冰冰的:“讓他走。”


    黑袍人沉默了一下,揮舞著法杖:“這不可能棶木!他隻能留下!我需要他!”


    低沉的咒語從他口中吟出,淺灰色的魔法陣在骷髏們的腳下浮現,與此同時一扇骸骨巨門在魔法陣中浮現,骸骨巨門打開,從裏麵列隊走出更多的骷髏士兵。


    它們眼裏亮起的紅色火焰熠熠的燃燒著,像是得到了命令一般,蜂擁著朝著蘇奕離開的地方追去。


    黑袍人發出低沉的笑聲:“棶木,它們很快會把他帶迴來……棶木你居然傷我!”


    笑聲到一半,被疾馳而來的箭矢打斷,轉而是不可置信的調子。


    他摸了摸臉上劃開的口子,帶著生機魔法的箭矢在他臉上像是烈火劃過一半留下灼傷的痕跡,一抹金色從破損的兜帽中滑落出來。


    棶木的迴答是搭上了第二隻箭,水晶般的箭矢在月光下閃爍著寒光。


    “讓他們迴來。”


    黑袍人拒絕:“不可能!”


    兩人說話間,骷髏軍隊已經跑出二三十米的距離。


    棶木湛藍色的眼瞳光芒閃爍,他不確定蘇奕跑了多遠,半分半點他都不敢賭。


    弓拉至滿月,箭滿寒星,棶木朝天一箭,銀色的箭矢消失在視野裏,隨即便是漫天鋪天蓋地的箭矢,涵蓋範圍包括了以他為直徑的三十米內。


    做了這一切棶木手中的長弓迅速改變形狀,變成一把匕首,他迅速朝著黑袍人而去。


    “棶木你瘋了嗎?”


    嗖嗖嗖的箭矢尾音下,是黑袍人拔高調子的怒問。


    他身形飄動閃躲著,閃避不及就用骷髏和僵屍作為遮擋。


    棶木的速度相當快,如果不是周圍都是自己的兵士,黑袍人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漫天箭雨和滿地骷髏的背景下,棶木一邊躲閃著,一邊追擊黑袍人。


    黑袍人有些狼狽,棶木將彼此的距離壓迫得很近,他沒有辦法拉開距離也就沒有時間吟唱咒語,快速的咒語都是一些小的魔法,根本阻止不了棶木的腳步。


    當棶木手中翠綠色的匕首抵上黑袍人的喉嚨,將他整個人狠狠地壓製在地上的時候,黑袍人的眼裏仍舊是不敢相信的神色。


    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在追擊中處處置黑袍人於死地的棶木握著匕首,久久下不去手。


    “你要殺我?”黑袍人張開雙手,摟住和他距離極近的棶木,“棶木,你要看著我再死一次?”他聲音哀戚,眉宇間滿是動人。


    棶木抿抿唇,終究是沒下得去手。


    黑袍人笑笑,翻身將棶木壓在身下,金色的半長發垂落在棶木身上和他的交織在一起。


    “棶木,你看你對我並沒想象中那麽不在乎不是嗎?”


    他低低地笑出了聲,笑了半晌,蒼白的麵容上滿是癡戀,他溫柔地拿過棶木手中的匕首,蒼白纖細的手指撫摸過棶木的臉。


    棶木不迴答他,半閉著眼,根本不看他。


    他伏在棶木耳邊輕緩道:“可惜棶木,你想保護他,他似乎不樂意呢。”


    棶木猛地睜眼,看他意味深長地笑,順著黑袍人的目光看去,正看見站在不遠處撐著護盾站著的蘇奕。


    該死!


    他眯了眯眼,危險道:“你故意的。”


    黑袍人笑笑,唇角笑容豔麗:“當然。”


    蘇奕看著不遠處的黑袍人,目光定在黑袍人臉上,那張像是這具身體長大後模樣的臉,蒼白的膚色,暗藍色的眼瞳,這是一隻巫妖,精靈族的巫妖。


    心髒跳動起來,一種血脈的悸動在心底蔓延,蘇奕喉嚨幹澀:“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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