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浚遠隻覺得自己快要暈死過去了,此時世界像要崩塌了下來一樣。


    陌漓散煥地看著他,覺得眼睛完全不受控製了,眼簾一點一點地垂了下來。


    最後,世界在她眼前消失了…


    嚴浚遠撕心裂肺地喊了出來,“阿漓……”


    聲音生不如死的悲痛!


    他的肩膀激烈地顫抖著,淚水……無聲地落了下來,溢滿了他深邃的眼眶。


    激烈的淚珠卻像塊石頭一樣把喉嚨堵塞住了,怎麽都發不出聲音。


    有生以來他從來沒有哭過,


    這是他第一次哭泣,不可抑製的哭泣,就像是打開閘門的洪水一樣,怎麽攔都攔不住。


    隻覺得全身的每一顆細胞都好像中了劇毒一樣,痛的快要失去知覺,好像下一刻他的生命就此消失。


    他不知道如果阿漓就這樣離開了,以後他的一生將怎麽過。


    …


    救護車唿嘯而去。


    滿是設備的車上。


    醫生快速而緊張地幫陌漓檢查一下一遍,然後緊急唿叫醫院,“我們這裏有一位胸口被刺傷的傷者,現在心跳接近停止,唿吸微薄,血壓已經跌到最低……各方麵體征都處於高危狀態,請馬上做好搶救準備。”


    嚴浚遠在陌漓身旁,恐懼像凝固了的空氣一般,瘋狂地圍繞著他,令他快要昏死過去。


    他的心髒已經千倉百孔了,多麽希望睡在上麵的是自己。


    很快,去到了醫院。


    冷寂的搶救室門外。


    嚴浚遠無神地站在那裏,俊魄的身體像失去了所有控製能力一般,彷佛一陣風都能將他摧毀,消失的魂飛魄散。


    等待的時間是最煎熬的,對死亡和生存的未知恐懼,幾乎要令他要失去知覺。


    每一秒他都覺得自己像躺在一張燒紅的鐵床一般,想要劇烈掙紮,可是卻怎麽都站不起來,痛苦得他想無數次昏死過去,可是卻往往徘徊在生與死的邊緣。


    他抵在牆壁上,有史以來不信神不信佛的他,也不斷地禱告著,不斷地祈求著。


    他的身影在手術室外不斷地徘徊著,無數次抬頭望著手術室的燈。


    好像過了幾個世紀般漫長,等到他快要支持不下去的時候,手術室的燈終於熄滅了。


    醫生終於出來了。


    嚴浚遠像飛一樣撲過去,著急地捂著醫生,“醫生,她怎麽樣?”


    醫生神色沉重,“手術已經完成了,但是她傷的地方離心髒大動脈很近,傷口很深,所以情況很不太樂觀。”


    “醫生,無論用什麽方法,一定要救她……”


    “我們一直很努力,接下來的情況,就能靠她求生意識了。”


    醫生邁著沉重的腳步離開,剩下痛心疾首的嚴浚遠,軀體如空虛的木樁一樣……


    此時他的靈魂已經被折騰的七零八落。


    這一刻,他的唿吸和心跳都幾乎要消失了。


    為什麽是如此殘忍的情況……


    為什麽一切都這麽突然?


    他背靠在牆壁,無力地閉上眼睛…


    等了很久,阿漓終於從手術室出來。


    她的臉就像被雨水衝刷過的花瓣,毫無一絲血色可言。


    病床-上,她虛弱的眼簾細微地動了動。


    嚴浚遠以為她要醒來,瞬間激動不已,緊緊地抓著她的手心,語氣極其著急,“阿漓……阿漓……”


    可是喊了很久,阿漓卻毫無反應,依然緊緊的安靜地睡著。


    他的心又黯淡了下去,知道這隻是一種控製神經的條件反射而已。


    可他還是緊緊地握著她的手心,把她的蒼白的手貼在臉上,很細和地說著話,希望喚醒她的意識,“快好起來吧,隻要你好起來了,以後我什麽都聽你的,好不好。”


    阿漓那張虛弱蒼然的臉依然沒有任何反應。


    他用唇磨擦著她的手心,讓溫暖傳遞進她冰涼的肌膚中,聲音軟軟的,“你不是經常說我霸道嗎,以後我都為你把所有壞習慣都改了,好不。你讓我站我就站,讓我坐我就做,我都當老婆奴了,好不好?”


    可床-上的人仍然安靜得鏡子一般,唿吸都虛弱得幾乎感受不到。


    感覺到她隨時都會遠離的樣子,他隻覺得心頭的血一滴滴地掉落下來,墜滿了一地。


    可他依然靜靜地說著,他知道她潛意識裏此時一定很害怕。


    所以,他不停地說著兩人間的點點滴滴,希望她的潛意識裏能一直知道他在她的身邊。


    他就一直握著她的手,安靜地細語著,從深夜講到天亮,又從清晨講到晚上。


    講得聲音都沙啞了。


    不過陌漓沒有任何的好轉。


    中間偶爾出現過一兩次眼簾微動的情況,可也隻是一閃而過而已,至此之後又恢複原狀。


    嚴浚遠的心有片刻的驚喜後,又掉落迴深淵穀底。


    醫院暗淡的光影一直在他孤單的軀體上停留,折射出一種無言的心酸。


    第二天早上。


    一直不見嚴浚遠迴公司的嚴浚遠,知道陌漓出事了,匆匆到了醫院。


    看著嚴浚遠憔悴不已的樣子,連忙勸他,“你一整夜沒合眼了,去休息一下吧,我在這看著。”


    他依然靜靜地凝望著阿漓,“我不會走開的,我一走開,她就會害怕的,我必須一直陪著他。”


    “不要這樣,她看到你這樣擔心,她意識裏肯定也不好受的。”


    嚴浚遠整個人空虛的彷佛被抽空了靈魂一般,“我什麽事都不想做,隻想陪著她。”


    嚴浚遠把手放在他的肩上,“你茶飯不思也幫不了陌漓。相反你這個樣子很容浚遠累壞身體。隻有保持自己的精力你才能更多時間地陪伴她,等她醒過來。”


    嚴浚遠整個人像被寒風肆掠萬遍的蒼草一樣,滄桑不堪,“我真的沒有辦法閉上眼睛,我害怕自己隻是一閉眼睛的時間,她就突然離開了。這樣我真的會崩毀的…”


    “上天不會這麽殘忍的,你們經曆了這麽多,一定能跨過這道坎的。”


    他有些木然地望著天花板的燈光,“據說上天不給你的,無論怎麽十指緊扣仍然從指間流走;而上天要給你的,無論怎麽失手都依然會擁有。這一刻,我卻好像不知道上天是要將她給我,還是要將她從我手中奪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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