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


    謝鉞突如其來的稱唿讓謝陶安愣了一下,似乎有很久都沒有聽到兒子這樣叫自己。然而恍惚也不過是瞬間,謝陶安的臉色再次變得陰沉。


    厭惡的盯著謝鉞:“哼,你還知道我是你父親。”


    “我當然知道。”


    一直都知道。


    謝鉞在心裏自嘲的說。


    他半垂著眼,遮擋著眼睛裏的情緒,而謝陶安已經他終究是意識到自己是他的父親,所以態度恭敬下來打算聽自己的話。


    既然這個惹人厭惡的兒子現在還有些用處,又肯對自己低頭,那他就敷衍著擺低姿態算了。


    裝裝樣子,先讓謝鉞答應幫自己隨時盯著老爺的行蹤再說。


    謝陶安心裏打著算盤,一副施舍的與其說:“既然知道我是你父親,那就記住我跟你說的話。等我到了海島那邊跟你聯係,關於老爺的事情事無巨細你都要告訴我。還有,務必保護好老爺。”


    “就算丟了我這條命?”


    這句話是謝鉞低著頭問的,謝陶安什麽都沒有發現。


    他的迴答直截了當,理所當然:“當然。哼,你的命又怎麽配得上跟老爺的比。記住,你是老爺的保鏢,必要的時候就要舍棄自己的性命幫老爺。這是你的職責,否則你以為我為什麽留你到現在?”


    “那麽,我該感謝自己對你還有用處嗎?”


    謝鉞的聲音很輕,帶著模糊的笑意。


    謝陶安沒聽清楚,他也不會在意,仍然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記住我說的話,別讓老爺發現。放心,隻要你做的好,我就不會把你怎麽樣。”


    這樣就夠了。


    這個厭惡到恨不得立刻動手掐死的兒子總算有了些用處,也不枉費他當時得知那個賤人竟然生下自己的孩子時施舍他一條命,讓他苟延殘喘的活了下來。


    就當做是養條狗了。


    謝陶安自認為已經得償所願,轉身就要走。


    卻聽背後的謝鉞說:“真抱歉呢父親,您雖然是我的父親,可我的老板卻是老爺。既然讓您去海島休養是老爺的命令,我當然不會違背。至於您說的隨時匯報老爺的行蹤,真抱歉我是無能為力的。”


    “你……”


    謝陶安猛地轉身,惡狠狠地瞪著謝鉞。


    “好啊,很好。”


    他被氣笑了,眼神裏滿是狠厲和厭惡,完全不像是父親對兒子的樣子。


    尖酸刻薄的話從他的嘴裏說出:“你以為你現在翅膀硬了就敢忤逆我了嗎?別忘了,你可是我兒子,隻要我想,我隨時都能殺了你。”


    “您可以試試。”


    對謝陶安的威脅,謝鉞絲毫不為所動。


    而且還第一次對謝陶安露出了毫不掩飾的嘲諷。


    “畜生!我真該在見到你的第一眼就把你給掐死,你這樣的不孝子還是早點去死的好。”


    “可惜,您當年做出了錯誤的判斷。”


    謝鉞絲毫不為謝陶安的惡言相向所動,甚至一絲一毫的憤怒都沒有。向來麵無表情的臉上掛著嘲諷的笑,看著謝陶安的眼神像是在看死人。


    縱然恨不得殺了這個兒子,謝陶安也根本無能為力。


    別提他現在不再年輕,就算是年輕個十幾二十歲也不是謝鉞的對手。


    他氣的渾身發抖,後悔自己當初不該一念之差把這個畜生給留下來。


    “好了父親,時間很晚了,您明天就要出發去海島休養,今晚還是早點睡比較好。”


    謝鉞說完,竟然率先一步離開,把憤怒到渾身顫抖的謝陶安給留下。


    離開了令人壓抑的房子,謝鉞臉上嘲諷的笑才一點點收起來,變成憤怒和恨意。


    他眼裏的恨意是日積月累積累下來的,透出徹骨的寒意。


    握緊的雙手在蠢蠢欲動,他恨不能現在就衝迴去把謝陶安給殺了。但是可惜,現在還不是時候,他必須忍耐再忍耐。


    黑暗中,謝鉞雙眼赤紅,像是暴怒邊緣的猛獸。


    過了好久心裏的暴戾才被他壓下去,謝鉞大步離開。


    黑色的車子在黑夜裏風馳電掣一般疾馳而去,帶起一陣陣寒風。


    寒冬已經降臨,或許再過不久就會下雪。


    純白無暇的雪,可以掩蓋地下的一切肮髒,也可以讓地麵上的肮髒顯露無疑。


    “少爺!”


    別墅裏守著的人看到謝鉞進去,紛紛地頭恭敬的喊他少爺。


    這是謝釗手底下人的規矩。


    原本對這個保鏢謝釗就很器重,在自己的兒子意外死亡、得知還有個女兒存活於世還沒找到之前,謝釗就開始把謝鉞當做上門女婿來培養。


    手底下的人對謝鉞都改口為少爺,他的權限也被提高了許多。


    隻是可惜,淩沐雪死了。


    現在的謝釗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不知道是真的打算讓謝鉞當做自己未來的接班人,還是忘記了,總之這個少爺的稱號跟權限都留了下來。


    “恩。”


    謝鉞冷淡點頭,大步走進監控室。


    裏麵看守的保鏢立刻站起來,恭敬問候。


    “都出去休息吧。”


    謝鉞的話沒人敢反抗,所有人迅速離開,監控室裏隻剩下謝鉞。


    他拉開椅子坐下,看著屏幕裏正坐在床邊拿著一本童話書念給肚子裏寶寶聽的顧清薇。即使被關起來,即使她的身體還很不舒服,但她的身上照樣充滿了母性的光輝。


    謝鉞看到她溫柔的輕撫著隆起的肚皮,跟肚子裏的寶寶說話。


    時不時還因為難受而咳嗽。


    顧清薇更加消瘦了,也顯得隆起的腹部更加明顯。


    極不和諧。


    “好了,今晚的故事講完了。寶寶,咱們該睡覺了。”


    顧清薇語氣溫柔的說,把故事書合上,輕輕地撫了撫小腹。


    她想站起來倒杯水,卻因為生病的身體太過虛弱,竟然朝著旁邊栽過去。


    “啊!”


    顧清薇立刻手忙腳亂的找東西抓住,試圖穩住自己的身體。發現沒用後她立刻選擇保護自己的小腹,用後背砸向地麵的姿勢保護著脆弱的肚子。


    “寶寶!寶寶你沒事吧?”


    顧不得背後的劇痛,顧清薇扶著床緩慢的坐起來,焦急的輕撫著肚皮。


    一陣抽痛後肚子就安靜下來,顧清薇緊繃的情緒才鬆開。


    “幸好沒事。”


    明明疼的厲害,顧清薇卻仍舊笑笑容溫和。仿佛隻要肚子裏的孩子沒事,她怎樣都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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