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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易轉頭,望向混亂的村門口,道:“五年來,他為什麽一直不肯在村民們麵前出現呢,這是一道心靈障礙,不但讓他鬱鬱寡歡,而且也成為了他修為上的瓶頸。他其實早就能夠凝聚第五條經脈了,隻是心不通,神不寧,氣不暢,以至於心脈難定!”


    “他需要一個契機,一個自身心防崩潰的時機,這時候的他,才不會理智地逃避一切,才能夠順著心意,將積壓在心底的情緒徹底釋放出來……而且,他很快就要離開村子了,我怎麽會讓你破壞這次的機會呢?”


    夜生明也轉頭,看向被一位村民背起的夜離,發出了輕輕的歎息。


    隨後,他又疑惑地看向夜易。


    “既然九山塔第一層已經消失了,那是否意味著,在進行啟靈儀式之前,村民們已經不需要進行九山塔的試練了。”


    “是啊,不但不需要要進行九山塔的試練,他們連啟靈儀式都不需要參加了。”


    夜生明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向夜易的側臉。


    “為什麽,難道......從此以後,夜羽村將不再封閉了?”


    在說這句話時,夜生明的唿吸甚至有點急促。


    但夜易的迴答,卻把他的期待打進了無底深淵!


    “不,恰恰相反,夜羽村將完全封閉起來,沒有所謂的九山塔試練,也沒有所謂的啟靈儀式。”


    “為什麽?”


    “你以為,九山塔的試練,僅僅隻是一道考驗嗎?”


    “夜羽村的村民,是天禁大陸的遺族,身份一旦暴露,將會遭到全大陸不死不休的追殺。而九山塔第一層的融靈之炎,能夠徹底化掉我們身為夜羽村村民的痕跡。”


    “而現在,九山塔試練沒了,融靈之炎也沒了.....”


    ……


    屋子裏的陳設異常簡單,一眼望去,除了一張床外,就隻有一張表麵空空如也的四方桌,以及一張灰褐色的舊椅。


    而在那張床上,卻躺著一位少年,他表情呆滯,神色茫然。


    此時,他用失焦的瞳孔,看著天花板的蒼白,仿佛又迴到了那蒼白的一幕。


    他的腦海一片混沌,有著明滅不定的光,也有一張張陌生的麵孔。


    八千多張麵孔,時而浮現,時而消散,時而又凝固在腦海裏,用茫然、恐慌甚至是先知先覺的絕望,申訴著自己的悲慘與無辜,審問著夜離的理智和良知!


    整個白天,屋子裏的小窗一直沒有迎來自己的陽光。


    而唯一的大門也緊緊地閉著,整個屋子沉浸在一片昏暗的寧靜中。


    當這片昏暗,逐漸染上一層漸變的昏黃時,敲門聲響起。


    一道佝僂的身影走了進來,在桌子上放了一個大飯碗,使得這張桌子不再空空如也,不再成為擺設。


    而當那層漸變的昏黃逐漸褪去時,小屋子迎來了自己的黑暗。


    夜離以及他腦海裏的畫麵,也深陷在黑暗中,仿佛迴到了大吞噬之後,四周黑沉死寂的瞬間。


    那八千多張麵孔,從白到黑,換了一個背景,依舊在一個接著一個地申訴著自己的遭遇,讓夜離的心神陷入了疲憊、模糊乃至是麻木的境地。


    這就是殺人如麻嗎?


    隨著最後一縷意識的沉沒,夜離緩緩地合上了雙眼,陷入了沉睡。


    ......


    不知是什麽原因,已經兩次陷入沉睡的夜離,一直都沒有陷入刺殺夢境。


    而當他醒來時,已經是次日清晨,窗戶也終於迎來了自己的陽光。


    陽光打在地麵上,形成一道塵埃飛舞的光柱,如同流淌著塵氣的經脈。


    夜離的目光則停留在那些塵埃上,陷入了短暫的沉思。


    那個世界和那個世界的生命消失後,它們是化作了塵埃,還是化作了光?


    半響後,他搖了搖頭,移開了目光,不再思考這個沒有意義的問題,開始打量這間屋子。


    屋子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除了簡陋外,就隻有桌麵上那一大碗粥,才能引起夜離的好奇。


    這是誰的房間,那麽簡陋?


    那碗已涼甚至是表層早已凝固的粥,又是誰送過來的?


    他努力地迴憶,試圖從昨天的蒼白和黑暗交替的記憶裏,搜索出一些不一樣的色彩。


    很遺憾的是,他失敗了,他躺在床上,腦海裏一片空白!


    這次是真的一片空白,仿佛意識陷入了沉睡,但他卻又真實地清醒著,仿佛進入了沉睡與清醒的臨界狀態!


    他不想動,不想下床,更不想思考沒有答案的為什麽。


    他隻想靜靜地躺著,就像嬰兒一樣,不知道時間的流逝,不知道自己想什麽,不知道什麽是什麽,更不知道為什麽要幹什麽。


    ……


    時間在流逝,屋子裏的光柱越來越短,而後在不知不覺間消失。


    或許是由於光線的變化,夜離的思緒也在不知不覺間,迴到了現實。


    而就在此時,門開,一道佝僂的身影走了進來。


    他來到床前,拉過屋子裏唯一的凳子坐下,把一大碗粥遞到夜離眼前。


    滿臉的皺紋擠出了一抹微笑,而這抹微笑叫做村長的慈祥。


    夜離呆了呆,半響後,才坐起了身體,接過大碗,狼吞虎咽起來。


    ......


    “還在為那些生命的逝去而自責?”


    看著吃完後躺在床上沉默不語的夜離,黑袍村長打破了平靜。


    夜離側過身去,背對著黑袍村長,似乎不想搭理他,沉默了一會後才說道:“已經好多了。”


    說完這句話後,夜離的神色出現了片刻的恍惚。


    一把劍,出現在他的視線裏。


    這把劍其實一直躺在他的身邊,隻是由於角度的問題,他一直沒有發現而已。


    黑袍村長看著夜離看著那把劍,輕歎道:“讓八千多條生命消失的,是這把劍,而不是你。”


    夜離再一次轉身,背對著這把劍,麵對著村長。


    對他來說,這把劍比村長更加可惡,如果不是村長堵在床邊,他真想立刻下床。


    “可是,如果不是我讓這把劍覺醒,它就不會把一切都吞噬掉了!”


    “真正帶走八千多條生命的人,是這把劍!”


    黑袍村長肯定地說道,再一次強調了自己的觀點。


    “而我是這一切的根源,是這場謀殺的幫兇!”


    夜離目光灼灼地望進古井不波的瞳孔裏,據理力爭,不退分毫。


    而黑袍村長卻沒有繼續和他爭鋒相對,他收起了慈祥的笑容,目光微微抬起,瞳孔裏閃過一絲微瀾。


    “我給你將一個故事,也許在聽完這個故事後,你就能夠進一步地理解修行界的殘酷規則。”


    夜離微微一愣,而後露出疑惑,點頭道:“你說吧。”


    “在很久以前,有一個人,他在無意中救了一個十惡不赦的人,這個人在未來的一年裏,殺了超過一萬人,在未來的十年裏,殺了超過一百萬人。”


    “他非常自責,覺得自己成了幫兇,於是便千方百計地想把這個人殺掉,以減輕自己的罪名,可是……都失敗了。後來,這個人因為一個巨大的刺激,改邪歸正,在一場戰爭中,拯救了一座城市,而這個城市的人口……超過了一億!”


    說到這裏,黑袍村長停頓了一下。


    他沒有理會夜離的目光,而是自顧自地說道:“於是後來,他就再也沒有追殺這個人了,而對於當年的救人行為,他不再覺得這是一個錯誤,也不認為這是正確的。但如果時間倒流,讓他再做一次選擇,他依舊會救,這是他的本心,隻有是與否,沒有對與錯。”


    黑袍村長微微垂下了目光,和他對視。


    “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夜離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麽,然後他便起身,向門口走去。


    既然傷療完了,粥吃完了,故事也聽完了,他還留在這裏幹嘛?


    但就在他即將打開門時,黑袍村長的聲音響起:“你還有一把劍。”


    夜離迴頭,看了一眼木床裏側的那把劍,然後走過去拿了起來。


    “這個世界的因果,本就不是複雜一詞可以描述的,沒有人能夠知道一個行為引發的最終後果是什麽。於是這個世界便很難有所謂的對與錯的判斷。特別是對於強大的修行者而言,在有些時候,我們隻需要判斷自己的行為是否符合本心,而不需要為這些行為所產生的短期後果而感到過度的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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