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一次換做沈若初被驚得目瞪口呆,“江欣悅不能生育?!”話出口猛然發現這似乎不是問題的關鍵,“景焱,你什麽意思?!她不能生育,所以你才不會和她有孩子!如果她能生育……”


    “如果她能生育,現在她和紀建東的孩子都已經能打醬油了!”景焱不緊不慢接下了她後麵的話。


    “紀建東?!”沈若初怔住,明明是第一次從景焱嘴裏聽到這個名字,卻莫名其妙地有種熟悉感。


    “嗯,紀建東。欣悅以前的男朋友!當年他們兩個很相愛,隻差一點就結婚了。”


    “那為什麽沒有結婚?因為江欣悅不能生育?”


    “不是。”景焱的語氣極為平淡,暗藏的波動叫人難以察覺,“欣悅不是天生不能生育,她是6年前曾經有過身孕。後來流產大出血,進行了子宮全摘除手術!”


    沈若初倒吸了一口涼氣!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曾想到江欣悅曾經經曆過這些……子宮全摘除?!江欣悅和景焱同歲,六年前她才26歲,一個女人風華正茂的年紀。這種事情落在頭上,無疑是滅頂之災。


    可還不等她從震驚中緩過來,景焱低沉的聲音便傳進耳朵裏,再一次掀起海嘯……


    “就在同一天,紀建東死了。那是他們兩個訂婚後的第二天!”就因為他景焱一心報仇所布下的那個局!所以,比起那些為了金錢利益害死他父母的禽獸,他又有什麽區別?!


    沈若初已經驚到不能言語,甚至久久無法迴神。這江欣悅的愛情史……簡直比她在天涯上看到的一些胡編亂造的帖子還要奇葩狗血啊!


    景焱說完這些後便沉浸在沉默中。許久之後,他不著痕跡地做了個深唿吸,待到心中那種火燒油烹一般的煎熬感稍稍緩解時,欣晨花園小區的大門已經出現在視線裏。


    他將車子減速,等待著小區的安全門緩緩開啟的功夫,門衛裏一個小保安跑出來,直奔車子。像是有什麽事情。


    景焱有些奇怪。等人到近前的時候,抬手按下按鈕,降下了車窗玻璃,看著他問道:“有事麽?”


    “您是e區16號的景焱先生吧?”小保安又確認了一遍。


    景焱略一點頭,“是我。”


    小保安立刻掏出個蓋滿郵戳的信封遞進了車窗,“正好這裏有您一封信。”


    景焱濃眉微皺,頓了兩秒才伸手接過來,“謝謝。”緊接著又問道:“你還記得送信的人長什麽樣麽?”有了上迴的“快遞事件”,他這次免不了變得更加謹慎。


    “就是平時郵局送信的投遞員啊。”小保安見他表情不太好,有些戰戰兢兢地,畢竟能住在這裏的都非富即貴,隨便誰一句話就能讓他失業。而欣晨花園物業的待遇,要比同城任何一家公司都優越許多。“景先生,是不是這信有什麽問題?還是……我送錯了?”


    “沒有。”景焱略微緩和了神色,再次衝他點頭致謝,“麻煩你了,謝謝。”說完把信封往儀表盤上一扔,便略微鬆開腳下刹車,緩緩駛入小區大門。


    兩人到家時剛好還差一刻鍾便是下午一點。景焱在逛魚菜超市的時候往家裏打了通電話,囑咐過孫姐不用準備他們兩個的飯菜。所以這會兒她已經自己吃過午飯,正在打掃一樓的大廳。見景焱拎了一堆食材迴來,連忙放下手裏的活兒,上前去把東西都接了過來,“先生要親自下廚?”


    “嗯。”景焱應了一聲,“你吃過了麽?”


    “吃過了。我幫您打下手吧!”


    “不用。”景焱淡淡地拒絕道:“你幫我東西放到廚房就行。然後再麻煩你上樓幫忙把臥室的窗簾換一下。”


    “唉。”孫姐應了聲,自然明白景焱是要支開她。動作麻利的把東西在廚房裏放好,便去了摟上。


    等到孫姐離開,景焱轉頭看了沈若初一眼。發現她已經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仍舊是一臉若有所思,神遊天外。他知道她應該是還在震驚中沒緩過來,所以也沒去打擾她,隻是把外套往邊上一扔,衣服都沒換便卷起袖子去了廚房。


    其實他原本打算等孩子滿月之後把當年的事情一口氣和她做個交代。不過現在看來,似乎冥冥中總有種力量喜歡在不經意的時候出現,將他的計劃打亂一下。但偏偏沈若初現在有了身孕,不能有太大的情緒起伏。


    既然如此,他隻能步步為營,將事情一點點滲透給她,讓她逐漸有個心理準備。這樣的話,等到合適的時候再和盤托出,也就不會引起太大的震動了。


    …………


    對於江欣悅曾經的遭遇,沈若初的確震驚不小。可最讓她在意的,卻是江欣悅那個據說曾經兩情相悅,如今卻陰陽永隔的男友!


    紀建東,紀建東……她越想越覺得這個名字耳熟。甚至隱隱約約地,覺著自己可能還見過這個人。可到底是哪裏聽過或者見過的呢?!她就是一點兒都想不起來。


    沈若初就坐在那裏抓耳撓腮地,足足苦思冥想了有一個多小時。直到景焱將最後一道菜出鍋裝盤端上餐桌,出來找她。


    “吃飯了。”低沉的聲音驟然在頭頂上響起。將她的思緒打斷的同時,也嚇了她一跳。


    沈若初一個激靈。抬起頭看見景焱就站在茶幾邊上,一邊目光深沉地看著她,一邊解圍裙。


    簡直是標準的居家好丈夫形象啊!隻可惜她現在沒心思欣賞。沈若初狠狠翻了他一眼,沒有好氣兒,“你走路不會發出點聲音啊!”


    “我走路有聲音的。是你走神走的太過專注!”景焱說著,抬手將圍裙扔在了茶幾上,明知故問,“剛才在想什麽?”


    沈若初不想搭理他。但略一猶豫後還是說了出來,“想紀建東。”


    他聽見這個答案也沒覺得驚訝,隻是閑聊一般漫不經心地問道:“想他做什麽?”


    “我總覺得這名字耳熟。可偏偏又什麽都想不起來!”


    “那你可能是餓了,沒力氣。”景焱勾唇笑了笑,“來,先吃飯。吃飽你再慢慢想!”說完率先轉身去了餐廳。


    沈若初蹙眉又尋思了兩秒。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幹脆也穿上拖鞋,起身去吃飯。


    可等她走進餐廳的時候,原本就不太開朗的心情,瞬間更加陰雲密布!


    景焱一共做了四菜一湯,都是她剛才點的。偏偏那道糖醋排骨也在桌上,而且放在最顯眼的位置。


    沈若初在距離餐桌兩三步遠的地方頓住腳步,然後看著盤子的一塊塊色澤鮮豔的排骨,忽然覺著那些都不是排骨,而是江欣悅那張可憎可惡的臉!


    江欣悅那些悲慘的遭遇的確讓她覺得震驚,甚至隱約讓她心裏有一絲同情。可她不會因為那些就不討厭她!畢竟這3年以來,她帶給她的傷害也是清清楚楚地!雖然那些傷害裏,至少有景焱一半的責任!


    隻不過現在這情形,眼前這個男人就要負全責了!


    從前他們兩個不認識,他和江欣悅學做這道糖醋排骨她管不著。可是如今事情都已經挑破了,他也不是不知道她討厭江欣悅,還把這道菜端出來。不是純心給她找不痛快麽!


    沈若初攥緊了拳頭,惡狠狠地運了口氣,“景焱,你是純心想讓我不痛快是不是!”


    “不是。”景焱和她隔桌而立,英俊的臉上麵色如常,仿佛也沒有看見她的情緒起伏,隻是語氣平靜地說道:“若初,你現在有了身孕,我就算是想惹你不痛快,也不會選在這個時候。”


    “所以你是為了孩子是不是?你這三個月對我好都隻是為了孩子是不是?”沈若初鼻翼扇動,眼睛漸漸濕潤。她到底隻是個普通的女人,嘴上說景焱不愛她無所謂,隻愛孩子就好。可一旦孩子的父親真的隻是為了孩子,她心裏怎麽能不難受?!


    景焱眸光閃了閃,麵對她的質問沒有立刻出聲兒。隔了兩秒才開口,“若初,我是為了孩子。但‘是’和‘隻是’是有區別的!”說著,他走了幾步站到桌角處,抬手指向那道惹禍的糖醋排骨,“我知道你討厭欣悅,所以也討厭我和她學的這道菜。可是若初,我現在所做的每一道菜都是跟她學的!自從我父母去世之後!”他的語速平時慢了一些,隻要仔細分辨,便可以發覺到其中的顫抖,“因為她的廚藝全部是我母親教的,她們兩個人做出的東西,味道幾乎一模一樣!”


    沈若初怔住,直勾勾地看著眼前的男人忽然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事情牽扯到他的母親,似乎忽然就脫離了方向。


    景焱吸了口氣,“我父母去世的第一年,我幾乎天天都會夢見他們,尤其是我媽媽。那一年我過的很苦,你想像不到的苦!所以每當我感覺自己快要撐不住的時候,我就去找欣悅給我做一道菜。那個味道,我每嚐過一次,就會提醒自己一次,我還有仇沒報,我不能讓他們死不瞑目!然後我就要重新振作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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