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初初不見了!”因為驚訝的緣故,沈行之嗓門兒有些大。


    牌桌上另外三個人都被他震得一怔,手上碼牌的動作也跟著停了下來。沈行之抬起另一隻手做了個抱歉的動作,起身去了外麵的走廊。


    “譚二光你說什麽,什麽叫初初不見了?她不是和你一起去看民俗表演去了?”


    “她一開始是和我在一起……”譚家輝在電話裏飛快地把事情經過和他講了一遍……


    說起來譚嶽禮是資深票友,譚家輝從小耳濡目染對各種地方戲曲也很感興趣。那場《空城計》唱得太精彩,他聽得太入迷,便沒有注意到沈若初悄悄起身離開。等到一場戲落幕,發現茶幾那邊的位置已經空了。


    起先以為他以為她是去了衛生間。左等右等人還不迴來,難免有些不放心。點開手機準備給她掛通電話,發現上麵有條未讀短信。正是沈若初發來的,說她在這兒看膩歪了,去戲樓旁邊的酒吧坐坐。


    可譚家輝到了酒吧卻沒找見她人影。


    和酒保大概描述了一下沈若初的穿著外貌,問他看沒看見人。對方告訴他說,見是見到過,不過半個小時之前就離開了。


    譚家輝說了聲“謝謝”,給沈若初了電話卻無人接聽。當時也沒想太多,畢竟山莊沒正式開業,現在住進來的都是和老趙有些關係的,顧客不算太雜。再加上今晚跨年,四處燈火輝煌的人來人往的,應該不會出事。


    他覺著她可能是玩兒累了,提前迴去休息了,便一路找了迴去。結果沈若初不在。


    不僅她不在,逗比哥哥也不在。


    譚家輝的第一反應是,兄妹兩個可能一起出去了。但不管怎麽樣,他總要親耳確認過才放心。於是再次撥通了沈若初的電話號碼。


    這一次卻是不在服務區。


    譚家輝這下心裏有點兒發毛了,好好的怎麽就不在服務區。但山莊在郊外,信號不好也不是不可能。他便盡量鎮靜著,又給沈行之撥了通電話。隻希望他們兄妹兩個這會兒在一起。


    沈行之聽著譚家輝的敘述,眉頭越皺越緊,等他最後一字說完,臉色已經冷峻的像塊冰。


    他心裏的那份不安,此刻終於落實了。聽上去有點玄乎,但親兄妹間那種血肉相連的感應,有時候還真說不出的準。盡管他們兩個不是龍鳳胎。


    “家輝,她沒和我在一起。你在客房等著,我馬上迴去。”隨即掛斷了電話,準備迴客房。


    剛邁了沒幾步,忽然頓住了腳步。


    沈行之在原地略微沉吟,轉身又迴去了。推開門看著坐在正對門位置的中年大叔,直接就來了一句,“老趙借我幾個人,我妹妹不見了。”


    “你妹妹?!”老趙一愣,“就是譚律師那小女朋友?怎麽不見了?!”


    話音剛落祁煬鼻子裏就發出一聲輕哼。


    老趙被他哼的莫名其妙。但是見沈行之臉色冷凝,也沒心思想些有的沒的。把牌一推唿啦一下站起身,邊掏手機撥號,邊大步到了他麵前,“我馬上叫人幫你找。應該不會出什麽事兒,別擔心。”


    “我也覺著你是瞎擔心。”祁煬撿起顆麻將牌在指尖轉動著,神情漫不經心,語氣卻別有深意,“沈律師,你找不到沈若初,我也找不到景焱。”


    “祁少的意思他們兩個現在在一起?”


    祁煬聳了下肩,不置可否。


    沈行之盯著他看了兩秒,表情裏是少見嚴肅和陰沉,“沈若初如果不是我親妹妹,相信我此刻大概比祁少還悠閑。”說完轉身出了房間。


    老趙衝著祁煬和桌上另外一個人點點頭,也緊隨著沈行之身後出門了。


    祁煬看著兩人相繼離開的背影忽然就覺著特沒勁。


    的確,沈若初不是他親妹妹,他體會不到擔心。而且他也沒有姐姐妹妹可以用來擔心。


    把手裏的麻將牌“哐啷”往桌上一扔,掏出手機給景焱播了過去。電話通了,一聲兩聲……對不起,你唿叫的用戶暫時無法接聽……


    他微微皺眉,轉手又摁了另外一個號碼,“阿立,去給我找兩個人……”


    …………


    沈若初其實並沒有完全喪失意識。她隻是迷迷糊糊地覺著冷,冷得睜不開眼皮,冷得手腳都沒有半點知覺。寒冷從四麵八方傳來,凍得她連心髒都在打顫。


    她隱隱約約聽見有激烈的打鬥聲。像是遠在天邊,又像是近在身側。


    是做夢麽?


    為什麽夢裏的一切感覺,都那麽的真實。可如果不是夢,為什麽自己會這樣的困,怎麽努力都醒不過來……


    算了,醒不過來就繼續睡吧。


    沈若初默默歎息一聲,決定放棄掙紮,任由自己陷入一片混沌。


    進入黑暗前的一瞬間,一聲淒厲的慘叫響徹夜幕。她被驚得一個激靈,模糊不清的意識卻忽然間明朗了許多。


    沈若初發現自己的眼皮能動了。雖然仍舊吃力,可她卻定自己隱約從縫隙中看見了一絲光亮。


    不隻是光亮,她還看見了一個熟悉身影。似乎……是景焱?!


    他就在離自己幾步遠的地方,正和什麽人打鬥著。


    沈若初終於徹底清醒了。她記起了剛才發生的一切,可是卻仍舊無法將景焱的出現聯係起來。而此刻,似乎也不是想那些的時候。


    清醒之後的寒冷讓人忍受不住。


    她想要從冰上爬起來。可剛動了動,就發現四肢像是灌鉛了一樣,使不出半點力氣。隻好繼續趴在冰上,默默地看著。


    和景焱打鬥的是兩個人。旁邊地上還倒了一個,她估摸這剛剛那聲慘叫應該是他被撂倒時發出的。


    此刻沈若初的心裏倒是沒有多害怕。反而是驚訝多一些。


    她知道景焱是有些功夫在身的,她也隱約聽人提起過,他在美國時,起初走了些不正當的路。她卻從不知道,他和別人動手時,竟然這樣的男人味十足,叫人著迷。


    對方明顯也是受夠專業訓練的。但是他仍舊應對自如,招式沉穩,動作有力。解決一切,明顯隻是時間問題。


    沈若初鬆了口氣,不在做無謂的擔心和掙紮,隻趴在那裏默默等待著。


    其實她好像已經習慣了,隻要有景焱在,一切困難都不是困難。所以,她最害怕的,是失去他。


    可到底,她還是失去了。又或者說,是從來都沒得到過。


    就在腦袋裏忍不住胡思亂想的時候,她無意中瞥見躺在地上的那個動了動,晃晃悠悠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沈若初心頭一顫。


    然後看見他撿起地上的鋼管,從後麵悄悄靠近了專心打鬥中的景焱。


    不!


    前所未有的驚恐在那一刻灌注了全身,沈若初覺著血管裏的血液都沸騰了。身體不再寒冷,四肢也不在無力。


    就在他舉起棍子的一瞬間,她忽然間就不受自己支配了。像是開掛一樣從地上趴起來,踉踉蹌蹌地衝過去,撲到了那人的身上……


    “景焱小心!”


    …………


    老趙為人很是仗義。


    沈行之說是要借幾個人幫忙,結果他把整個保安部的保安都集合了,外加手上活兒不算忙的服務生。和他們描述了沈若初的體貌特征,兩人一組,開始在山莊內外撒網式搜查。


    祁煬有些見不得光的背景,雖然b城也算是他的勢力範圍,可出門在外身邊幾個人總是要跟幾個人的。


    傲雪山莊地方偏,他這次出來光保鏢就帶了十多個。留了3個在身邊,剩下的全部由那個叫阿立的帶頭,也都派出去找人了。


    兩夥人加起來幾十號,規模相當的可觀。


    然後就在所有人苦苦搜尋無果的時候,景焱卻已經帶著沈若初迴了自己在山莊的住處。


    他和祁煬住的是個有些偏和風的小院兒。


    屋簷下的晴天娃娃被夜風吹的叮當作響。祁煬也不嫌冷,支了張小桌,就坐在迴廊上自斟自飲。


    一壺酒快喝完時,院門口響起一陣腳步聲。節奏不均勻,有些沉重。


    他端著酒杯的手頓了頓,抬眸看向身邊的一個保鏢。後者點頭會意,可不等過去查看,景焱便抱著沈若初出現在了他的視線裏。


    祁煬一愣,隨即倏地起身,大步朝他迎了過去。看著他懷裏昏迷不醒的沈若初驚訝,“你老婆怎麽了?還有,你這是去飛躍大峽穀了,還是去深山老林探險去了?!這麽狼狽……”話沒說完倒吸了口涼氣,“怎麽臉上還掛彩了。”


    “先別說了。”景焱剛一張嘴就感覺喘不上氣,忍著難受飛快說了一句,“叫大夫,報警!”說完身上發軟,手一鬆險些把昏迷不醒的沈若初扔到台階上。


    祁煬嚇得趕緊幫忙去接。站在迴廊下那兩個保鏢見狀也急忙機靈地跑過來幫忙。


    幾個人七手八腳的,總算把兩個人連扶帶抱弄進了房間。


    祁煬見這兩口子都弄成這樣兒,滿肚子的問號。一邊吩咐手下人找大夫,通知搜尋的人收工。一邊忍不住追問景焱,“你們兩個到底怎麽弄得?怎麽一個負傷,一個昏迷?”


    “迴頭在和你說!”景焱皺著眉明顯有些不耐煩,“你先出去,我要給她泡個澡換件衣服。”迴來的路上他就感覺沈若初身上的濕衣服已經凍得發硬,再這麽耽誤著,人不落下病才怪。


    “得!”祁煬翻了個白眼兒,“我不跟這兒討人嫌,你洗你的鴛鴦浴去!”嘴裏沒閑著貧,走到門口又被景焱叫住……


    “幫我和老趙說一聲,讓廚房煮碗紅糖薑湯送過來。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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