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也管不得旁的,抓住杜鋒手臂的連翹張嘴便咬,一邊咬,一邊拔下了自己的發簪,胡亂刺了下去,不知是不是運氣太好,才第二下便是刺中了對方脖頸間的要害處,拔出簪子的時候,殷紅的血就好像水柱一般噴了出來。


    突如其來的痛苦是杜鋒萬萬沒有想到的,他更沒有想到的是,自己居然這樣輕易就被一個不會武功的女子刺中了。然而,他並沒有太多的時間來思考這個問題,隻覺得眼前一黑,整個人便不受控製地倒了下去。


    連翹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些,隻是專心致誌的用發簪一個勁兒地猛刺,直到對方徹底倒在了地上,她才如嚇傻了一般愣在當場。


    若非是親眼所見,謝小桃根本就不相信連翹也會這樣的勇敢。


    這個時候,儲沂軒和長東等人也是已經衝到了她們身邊,與謝小桃一起朝著連翹走去。


    “連翹,你剛剛真勇敢!”謝小桃挽唇,對著連翹投上一道讚許的目光。


    連翹錯愕地轉過身,看了看謝小桃,又遲緩地低下頭,看見的卻是一雙染滿了鮮血的手,臉色頓時被嚇得慘白,“小……小姐……奴婢殺……殺人了……”磕磕巴巴地說完這一句話後,便是頭一沉,整個人便是不受控製的向著一側倒了下去,剛好軟倒在長東的身上。


    長東驚駭,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可事態緊急,他也不能因為顧忌男女授受不親,就將已然昏迷的連翹推開,索性也就隻能這樣默默承受著。


    就在長東發愣的空檔,儲沂軒開口,“先把她扶迴去。”


    ……


    房間裏,經過一番診治,謝小桃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見謝小桃將連翹的手臂重新塞迴進錦被裏,秦楚衣才敢上前詢問:“怎麽樣?連翹這丫頭到底是怎麽迴事?”


    方才,因為太過緊急的緣故,謝小桃也隻得帶著連翹迴到幾個月來並不曾迴來過的醫館了,因為相對那間宅院來說,醫館不知道要近多少。隻是不想他們這樣冒冒失失的迴去,竟是將秦楚衣等人全都嚇傻了眼,特別是看見渾身是血的連翹以後。


    謝小桃站起了身子,幽幽地解釋道:“隻是受了一些驚嚇而已。”並不是所有人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特別是對於連翹這種生性膽怯的女孩子來說。謝小桃猜測,就算連翹醒過來了,恐怕也要經曆一段時間的噩夢,才能從這陰霾中漸漸走出來。


    然而這樣的迴答並不能消除秦楚衣心底的疑慮,“好端端的,她怎麽會受驚?還有,她身上的血跡到底是怎麽來的?”想想剛剛見到連翹的情景,她的心還是會不受控製的狂跳,直以為連翹是出了什麽事情。


    無奈之下,謝小桃也隻好道出了整件事情的經過,當然,害怕秦楚衣她們會擔心,在說的時候,她也是避重就輕,遇見危險的地方要麽選擇不說,要麽就是用一兩句話簡單的一帶而過。


    盡管這樣,秦楚衣、秋月以及張嬤嬤還是聽得心驚膽戰。


    “四小姐不過是去醫治個人,怎麽還能遇見如此驚心動魄的事情?”這一次說話的是張嬤嬤,她不明白像謝小桃這樣弱弱小小的女孩子怎麽總是會遇見這樣、那樣的危險,也不明白究竟是誰一直藏在黑暗處,三番兩次都要置謝小桃於死地。


    謝小桃淡淡一笑,這個問題她其實從遇見杜鋒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答案,可惜卻無法說給別人聽。說穿了,這一切不過是她一次又一次觸了某個人渣的黴頭,壞了他的好事情,對方才會忍無可忍,開始痛下殺手。


    想想也是,前世的瑞王儲沂燁雖然隻是一個不受寵的落魄王爺,但始終都是一個控製欲極其強烈的人,最不喜歡的就是有人破壞他的計劃,攪亂了他的好事情。


    儲沂軒不動聲色地觀察著謝小桃的一舉一動,見她的神情有些恍惚,便是明白對方好像是知道了什麽,但當著秦楚衣和兩位嬤嬤的麵,最終還是選擇了將這個疑問吞進了肚子裏。


    謝小桃為連翹擬了一副藥方,遞給了張嬤嬤,客客氣氣道:“嬤嬤,這是給連翹開的壓驚的方子,待她醒來,勞煩您喂她吃下。”


    張嬤嬤點頭答應,轉念之間,又好像想到了什麽,“四小姐這是要出去?”如果謝小桃不是要離開的話,又是如何把這喂藥的差事交給自己呢?


    聽見張嬤嬤這樣問了,謝小桃也沒有打算隱瞞下去的意思,“嗯……”她淡淡的應了一聲,“我還要迴宅院裏去,那邊還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去處理。”不但是宅院裏有事情需要她去處理,更主要的是她還想同儲沂軒一起去調查瘟疫究竟是如何引起的原因。


    聞言,張嬤嬤立刻垮下了臉,“四小姐這才迴來,怎麽不說呆一會兒的,就這樣風風火火的離開?”


    “是啊,錦兒,你都已經有好長時間沒有迴來了,才一迴來,還沒坐穩呢,就要離開,未免也太著急了吧?”秦楚衣附和著張嬤嬤的聲音道,好像也不滿意謝小桃就這樣殘忍地離開。


    謝小桃立刻挽起了秦楚衣的手,“現在不是一個非常時期嗎?宅子裏的病人還需要我去照顧呢……”


    秦楚衣不悅地背過了身子,“宅子裏的病人是病人,需要人照顧,那醫館裏的病人就不是病人了嗎?你看看連翹,現在還蒼白著一張小臉,不知道什麽時候醒過來呢。你就這樣放心把她留在這裏嗎?”其實說生氣十有*是假的,她之所以這樣說也無非是希望謝小桃能多留下來休息休息,畢竟前些日子她就曾聽別人說過,謝小桃為了給那些病患治病已經一連多日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飯了。如今見到謝小桃整個人比之前又削瘦了整整一圈,她的心就好像被無數根銀針紮中一般的痛。


    看著越發棱角分明的謝小桃,張嬤嬤又何嚐不心疼呢?見著秦楚衣都這樣說了,她便繼續道:“四小姐,您就留下來吧。要知道醫館裏除了你以外,我們可誰都不會醫術。要是連翹醒過來以後有點什麽事情,我們可誰都招架不住啊。”


    瞧著秦楚衣和張嬤嬤都已經開了口,站在一旁的秋月也是想要開口去挽留謝小桃,可是礙於之前對謝小桃刻薄的態度,總是有些不好意思開口。


    隻是,未等秋月張嘴,就被張嬤嬤快了一步搶了過去,“四小姐您看,如今也已經到了晌午,不如先留下來吃個飯吧。”她想分別了這麽長時間,秦楚衣一定和謝小桃有很多話要說。別說是秦楚衣,就連她自己也是有很多很多的問題想要問謝小桃。


    “可是……”謝小桃有些為難,這裏就好像她的家一樣,她又如何能夠不眷戀呢?隻可惜有些事情真的是身不由己。


    儲沂軒靜靜地看著謝小桃,不想她這樣為難,忍不住開口道:“說到吃飯,本王也是有些餓了,不知道嬤嬤做了什麽好吃的。”


    聲音落下,在場眾人皆是忍不住愣了一愣,最先反應過來的是謝小桃,她用一種複雜的眼神注視著儲沂軒,好看的桃花眼中的光芒最終變成了感激。


    進而,迴過神兒的是張嬤嬤,聽見榮王爺都這樣說了,立刻心領神會,順著對方留下來的台階道:“都是一些尋常人家吃的飯菜,現在還在大鍋裏溫著,老奴這就去布置桌子。王爺請稍等。”


    “你一個人怕是忙不過來,我同你一起去吧。”說話者是秋月,幾經猶豫之下,她最終還是說出了第一句話來,卻是在幫著秋月打圓場。其實,廚房裏並沒有準備多少菜,如果不緊著時間去做的話,恐怕會穿幫。


    就這樣,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便是快速離開了這間房間。


    看著兩位嬤嬤迅速離開的背影,謝小桃明白她們這是打算去幹什麽,想到對方是如此的用心良苦,索性也就沒有再說什麽。


    ……


    一個時辰後,在吃過一頓可口的飯菜以後,謝小桃也終於是踏上了離別的路。


    站在醫館大門前,眾人與謝小桃依依惜別,不知怎的,秦楚衣的眼眶竟是微微泛紅。


    謝小桃故作輕鬆地笑了笑,“好了,別這樣,我又不是不迴來了。等那些病人都痊愈以後,我肯定就會迴來的。”


    秦楚衣含淚點了點頭,“我也會上山為你,為那些生了病的百姓祈福的。”


    “好。”一番難舍難別以後,謝小桃終於還是離開了。


    寂靜的長街,兩人徐步而行。因為瘟疫的緣故,整個戚川的百姓已經走得七七八八,所以偌大的長街顯得格外空曠。


    走了許久,儲沂軒才緩緩開了口,聲音不疾不徐道:“蘇四小姐,你是不是知道究竟是誰想要害你的?”


    直截了當的問題委實是叫謝小桃吃了一驚,“王爺為何這樣問?”


    察覺到謝小桃似乎不願意提,儲沂軒也是沒有再問,“也沒有什麽原因,隻是感覺罷了。我也隻想提醒蘇四小姐一句,你隻是一個小小的醫女而已,切莫做那胳膊擰大腿的事情。”


    聽著儲沂軒這樣說,謝小桃竟是恍惚有了一種被對方看穿的錯覺,忍不住試探地問了一句,“王爺,如果現在我們是死敵的關係,你會怎樣做?會動手殺了我嗎?”


    刹那,儲沂軒那對原本挺拔的眉,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略一沉吟,旋即迴答道:“不會。”


    謝小桃微感詫異,“為何?”當死敵站在自己麵前的時候,誰不想立刻除掉這個眼中釘、肉中刺呢?怎麽偏偏到了儲沂軒這裏卻是不一樣的迴答了呢?


    儲沂軒淡淡一笑,笑得是那樣的從容,溫柔,溫柔中又透著幾分睿智,“環境不允許。現在是個非常時期,別說我們隻是死敵,就算是肩負血海深仇、不共戴天的仇敵,我也不會對你動手的。如果我真的圖一時之快,對你痛下殺手,戚川的這些百姓又該交由誰來照顧?瘟疫蔓延所形成的爛攤子又該交給誰來收拾?”


    謝小桃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睛,“王爺的意思是在形勢所逼之下,會暫時將個人恩怨放到一邊?”這大概就是在大局麵前,他會放棄所有的芥蒂,甚至會和對方去合作。


    這樣一想,謝小桃好像是恍然大悟,“王爺,如今這種狀況,你有沒有考慮過和瑞王爺合作?”


    “嗯?怎麽這樣問?”


    “你也看見了,現在瘟疫已經不隻是戚川一個縣城的事情了,就連巴州也被牽連其中,而且從那兩個人的脈象上來看,染上瘟疫絕對不是剛剛才發生的事情。”謝小桃的思路轉變得很快,一邊說著,一邊琢磨著有沒有可能好好利用一下那個人渣儲沂燁,說不定對方可以幫助他們度過眼前的難關。


    儲沂軒不置可否地淡淡一笑,反倒是叫謝小桃有些看不懂了。就在謝小桃猜測不出之際,儲沂軒忽然道:“你說的,未嚐不是一個好的提議,不過這種事情不應該由著咱們去找他。”


    嗯?謝小桃愣了愣,頃刻之間明白了儲沂軒的用意。想想也是,像瑞王爺儲沂燁那等卑鄙的小人,見到堂堂的榮王爺親自登門拜訪,甚至還有求於自己,還不順杆爬啊?到時候若是來個獅子大開口,他們又豈能輕易招架得了?


    隻是,瑞王爺儲沂燁真的會主動來求他們嗎?這一點,謝小桃不敢妄下結論。


    ……


    轉日。


    清晨的陽光才剛剛覆蓋在整個戚川的上麵,正在專心致誌琢磨著瘟疫是如何引發起來的謝小桃就被一陣急切的腳步聲打斷。


    她將毛筆放在了一旁,立刻站起身子去開門,迎來了竟然是天風。片刻之後,她才反應過來連翹現在還在醫院裏靜養。


    一番思慮過後,謝小桃唇角輕輕揚了起來,“前輩,發生什麽事情了?”


    天風喘了一口粗氣,“蘇四小姐,瑞王爺來了……”


    謝小桃微感詫異,有些不確定地重複了一遍,“瑞王爺?”事情來得有些突然,突然到叫謝小桃幾乎以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可在轉念之間,又想起了榮王爺儲沂軒昨天所說的話,難道這就是他所說的“這種事情不應該由著咱們去找他”?


    顧不得將這個問題徹底想通,謝小桃便是及時收迴了這些不該再耽誤時間的胡思亂想,“可派人去通知王爺了?”她口中所提的王爺自然是指與她相處了很多年的榮王爺儲沂軒。


    天風搖了搖頭,“還沒有來得及派人去通知。”


    “這樣……勞煩前輩去行館走上一趟,瑞王爺那邊由我來去。”安排好這一切後,謝小桃便是牢牢地掩好門扉,孤身一人逆著凜凜寒風,穿過遊廊,向著那用來會客的廳堂走去。


    廳堂裏,瑞王爺儲沂燁正捧著一盞清茶安靜地坐在太師椅上,聽見了腳步聲,卻是連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好大的架子啊。謝小桃不由得在心裏感慨,同時溢出來的還有強烈的恨意,真恨不得立刻衝上去,一刀了結了對方的性命,可這個念頭也隻是想想而已。


    良久的沉默以後,瑞王爺儲沂燁終於是將視線從手中的杯盞上麵移開,略略抬起了一些眼皮,“怎麽?蘇四小姐當上醫女以後,連該有的規矩都忘記了?”


    謝小桃明白對方的用意,雖然不太情願,但還是半曲了雙膝,給對方行了一個禮。


    見狀,儲沂燁的唇角才是漾起了一絲滿意的弧度,他將手中的茶盞放到了身側的桌子上,“罷了,本王也隻是說說而已,叫你一個盛名在外的醫女行禮,就算你做得出,本王還承受不起呢。”


    這話聽得謝小桃是一肚子的怒火。方才,明明是這個人渣開口要她行禮的,如今這禮都已經行了,卻又說出了這樣一番話,擺明了不是存心找茬嗎?


    廣袖之下,謝小桃偷偷將手攥成了拳頭,經過了一番激烈的掙紮,最終還是把這滿腔的仇恨轉為了淺淺笑意,卻是笑裏藏刀。她笑著道:“瑞王爺說得是哪裏的話?錦兒就算盛名在外,比王爺您來得有那麽一點點的名氣,說穿了也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庶女而已,見著王爺也總是要行禮的。”雖然她並不知道外界是如何形容自己的,但既然對方拿名聲說事,她也自然不會刻意迴避的。


    果然,在聽完這一番話後,原本得意的儲沂燁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未等他再說些什麽,謝小桃便搶先一步開了口,“今兒個,瑞王爺突然來到這裏,還真是叫錦兒大感意外。莫不是巴州沒什麽事情做,所以王爺才會來到這裏散散心、解解悶的?”言外之意是在拿對方尋開心,問他是不是因為太過清閑的緣故,才會跑到她眼前擺王爺架子的。


    這樣的聲音溫柔且舒緩,卻是每一句都叫人聽得不那麽舒服。對於早就領教過謝小桃這般綿裏藏針說話的儲沂燁來說,並沒有感到太多的意外,“想不到這麽長時間不見,蘇四小姐還是如以前一般的牙尖嘴利。”他裝模作樣地環視了一眼周圍,繼續道,“與戚川相比較,本王那小小的巴州的確要比這裏來得要輕鬆許多,雖然不能說是富庶之地,但好在民風淳樸,沒有那麽多閑七雜八的事情。”


    還說我呢,這人渣自己不是也一樣的口才伶俐嗎?謝小桃心底嘔著一口氣,“如此便好,希望巴州能像王爺口中所說的那樣,一如既往的好下去。”說的時候故意加重了最後三個字,諷刺之意溢於言表。


    “王爺能遇見巴州是你的福氣,”她眨了眨眼睛,對著儲沂燁狡黠一笑,“不過奉勸王爺一句,福氣這個東西說來也奇怪,碰到的時候就要好好珍惜,否則說不定一陣風就將它輕易吹散。”


    “不勞蘇四小姐費心,本王福澤深厚得很。”儲沂燁毫不客氣地迴敬著。


    就在謝小桃還想再刁難刁難謝小桃之際,榮王爺儲沂軒也是聞訊趕了過來,動作之迅速,委實是叫謝小桃吃了一驚。這一刻,她算是見識到了儲沂軒“雷厲風行”的一麵了。


    然而,謝小桃並不清楚,因為擔心,早早的儲沂軒便計劃安排在了宅院附近。在看見天風前來報信以後,立刻放下了手裏的事務,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趕了過來。


    盡管如此,他還是裝出了一派從容的模樣,笑著問道:“原來五皇兄也在這裏啊?說來也是奇怪,既然五皇兄來了,怎麽不派人跑到行館裏知會一聲,就這麽不聲不響跑到這裏來了?”


    沒有料想到儲沂軒會這麽快就出現在這裏,儲沂燁的臉上掠過一絲驚訝,轉而歸為了平靜,“是啊,本王也是剛剛才來,還沒有來得及派人去通知你。”


    “是這樣啊,如果你要提前派人通知了本王,本王定然不會叫五皇兄來這麽一個地方的。”儲沂軒毫不避諱地說。


    這話叫儲沂燁聽得心裏多少都有些不爽,目光自然而然落到了站在一旁的謝小桃的身上,“為何不會叫本王來?”話外之音是在問對方是不是因為謝小桃的緣故。


    儲沂軒失聲一笑,模樣裏並未有任何的異樣,“區區一個蘇四小姐又是如何能叫本王阻止五皇兄來呢?”他頓了頓,然後繼續道,“五皇兄大概還不清楚吧?這間宅子和普通的宅子不太一樣,裏麵住著的都是一些害了瘟疫的百姓……”後麵的話,他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了。


    “是啊,瑞王爺生來金貴,平生還未曾經曆過大風大浪,若是因為來這裏而染上瘟疫,恐怕不太好吧?”謝小桃可不願意放棄這樣一個挖苦那個人渣的念頭。


    聽著這兩人一唱一和,配合甚是默契,儲沂燁便是明白了自己的處境,“有道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若是沒有事情,你們認為我會有那閑情逸致來這裏嗎?”


    “哦?原來五皇兄是有事啊?那還不趕快坐下來說話?你就這樣傻站在這裏,本王還以為你不會呆太久呢!”說著說著,儲沂軒趕忙做出了請的動作,示意儲沂燁重新坐迴到自己身後的太師椅上。


    這話是客客氣氣的,可落在儲沂燁心裏怎麽想怎麽都覺得別扭,但最終他還是選擇了忽視,“其實本王也不會呆太久。本王此番前來,也無非是想找你們要兩個人而已。”


    “要人?”儲沂軒不解。


    “昨天晚上有兩個夫人來本王行館報案,說她們的夫君自早上出去以後,就沒有再迴來過。本王費勁了周折,最終查出那兩人竟然被蘇四小姐私自扣下來了。雖然本王並不清楚蘇四小姐這樣做的目的到底是什麽,但還是因為同情那兩個可憐的婦人,親自走上了這麽一遭。”隻不過短短幾句話的功夫,他就是已經將這莫須有的罪名扣到了謝小桃的頭頂,不但是扣,還扣了這麽大的罪名!


    謝小桃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將那大言不慚的人渣撕個粉碎。不過用不著她去反唇相譏,就有人搶在她的前麵,替她還擊。


    “私自扣下來?五皇兄是不是搞錯了?”儲沂軒張開嘴巴,反問道。說是在問,卻是沒有給出對方迴答的時間,“那兩個人其實是本王派人送到蘇四小姐這邊來的。姑且拋除這一原因,蘇四小姐隻是一個小小的醫女,又有何本事扣押兩個人呢?還私自扣押?這話未免說得太過嚴重了。”這一番話不但幫著謝小桃化解了尷尬,還將矛頭成功轉移到了儲沂燁的身上。


    儲沂燁自覺麵色無光,可想到自己還是占理的一方,便是覺得沒有那麽別扭了,重新挺起了腰板道:“那敢問六皇弟,好端端的,你將我們巴州的兩個百姓送到蘇四小姐這裏是何用意?”


    “正如榮王爺剛剛說的一樣,能住在這裏的百姓都是一些身染瘟疫的病人。”謝小桃接過了話,“不過既然瑞王爺來了,錦兒這裏也無須再收留那兩個人了,不如趁此機會叫你把他們帶迴去吧。”治病救人是每個醫者的天職,可謝小桃從來都不喜歡枉做好人。要是儲沂燁想要把人要走,她也沒有必要再將那兩個人留在這裏了。


    可惜,儲沂燁來這裏的目的並不全是要人這麽簡單,哪怕是謝小桃已經決定叫他把人帶走了,他也依舊是不依不饒,“聽你們那口氣,莫不是那兩個人已經染上了瘟疫?”


    儲沂軒和謝小桃很是默契地沒有迴答,就那麽以沉默的方式麵對著儲沂燁的質問。


    過了良久,儲沂軒才再次發出了聲音,“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不是的話,最好。可如果是的話,那今日本王還是不能將人帶走了。”儲沂燁答道,“就這樣貿貿然把那兩個人帶走,若是將瘟疫帶迴到巴州去,豈不是自尋煩惱?”


    “王爺的意思要將那兩個人留在這裏嗎?”謝小桃逼問道。


    “蘇四小姐認為呢?”


    “人留下來倒是沒有問題,可這照顧病人的事情該由誰來負責?這日常的吃穿用度又該由誰來負責呢?”謝小桃再次追問。


    很可惜的是,儲沂燁從來都不是一個受人欺詐的主兒,“這瘟疫是在戚川的地界上沾染的,戚川這麽大的一個縣城難道就不該安排個人來負責照顧照顧嗎?”


    看樣子是打算做甩手掌櫃了!謝小桃暗恨著,偏偏又奈何不了對方。


    “區區兩個人,我戚川還是能安排出來人手照顧的,甚至照顧到他們病愈都沒有問題,隻是可憐了五皇兄白白跑了這麽一趟。”


    “無礙,隻要他們能痊愈,本王就是跑個十趟八趟也沒有問題。”儲沂燁道。


    “十趟八趟?沒想到瑞王爺竟然這麽樂意來戚川!這要是換做平時,我們戚川的百姓定然是樂意你來的,可惜今非昔比,你跑得這樣勤,就不怕把不好東西帶到巴州去嗎?”謝小桃微仰著頭,凝視著對方,高高抬起的下巴表明了她此時此刻的心情。


    毫無疑問,這是一場注定以不歡而散收場的談話。


    直到儲沂燁離開,謝小桃都是沒有能夠逼得對方說出給戚川送藥材的話,甚至連叫對方承諾一些什麽都沒有做到。那一刻,她真的覺得自己很沒用,當麵對那個無賴的時候,一張巧嘴竟是一點兒用武之地都沒有。


    看著謝小桃那般失落的神色,細心的儲沂軒趕忙安慰,“放心好了,就算不靠他,咱們也有法子度過眼前的難關的。”


    “怎樣度過?王爺莫不是想說已經派琅少去外麵尋找草藥了?”謝小桃幽幽地反問。治療瘟疫所需要用到的藥材雖然普通,但若是想要在短時間湊齊所需要的數量,也不是一件隻要稍稍動動嘴皮子就能解決的事情。


    儲沂軒依舊噙著一抹自信的笑容,並沒有著急做出迴答。


    謝小桃沉默了一小會兒,然後道:“不管怎樣,我都一定要叫他把藥材送過來的!”


    “嗯,我相信。”儲沂軒附和著,如今他們所需要的也隻是耐心地等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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