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雲諾卿閉門謝客,雲翰也下了逐客令任何人不得打擾雲諾卿養傷,這一下子雲諾卿從最不受寵的庶女一躍成為雲翰的心頭肉掌中寶這種轉變眾人一時之間還真有些適應不過來,若說最高興最得意的自然就是蘭姨娘了,生了個兒子那受寵程度自不必說,現下這個女兒又入了雲翰的眼,這雲府說不準真的成了她掌家了,眾位姨娘心中紛紛揣度著。


    夜裏,雲諾卿此時正懶懶地斜倚在窗前看著夜色中滿園的木蘭花,輕聲歎道:“花依舊,人非昨。”


    一旁的筱竹聽她這一聲歎息心疼的說道:“小姐,您別多想了,歇著吧。”


    “我不多想,難道要等著她們來取我的性命麽。”雲諾卿悠悠一歎,這條路是她自己選的,自她重新踏進雲府大門的那一步起,便再沒有了退路,她與王琴,與雲諾瀾,與蘭馨注定是站在對立麵的,在這偌大的雲府,她誰都不能依靠,隻能靠她自己,踩著別人的血,踩著自己的血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恍惚間她腦海中出現宮錦湫的身影,“謝謝。”雲諾卿低低地呢喃道。


    “原來你這小賊也不是全然地沒有良心。”這算說曹操曹操到麽,宮錦湫從房簷上“唰”地縱身躍下,隔著及他半身高的窗沿對屋內的少女勾起唇角調笑著說道。


    雲諾卿微微出神後立刻開口還擊:“所以你現在要感恩戴德,本姑娘良心發現的次數可不多。”


    “對雲翰呢,感動了?良心發現了?”宮錦湫話鋒一轉,這幾日雲府的醜聞雖然遮的嚴實,瞞得住別人可瞞不住他。


    聞言雲諾卿不著痕跡地蹙了蹙眉沉聲說道:“我與雲翰的關係早被他那一劍斬斷絲毫不剩,何來良心發現一說?”


    宮錦湫沒錯過雲諾卿眼底那一閃而逝的落寞,心中幽幽一歎,這丫頭的心,還是太軟了。宮錦湫勾唇輕笑著說道:“小賊,爺倒是覺得你不是雲翰那老東西親生的。”


    “借您吉言了。”雲諾卿翻了翻白眼,沒好氣地說道。


    眼看著到了睡覺的時辰,這一男一女像是鬥雞一樣大眼瞪小眼瞅了半天相顧無言,宮錦湫剛剛便從窗子跳了進來看上去絲毫沒有要走的打算。


    “世子爺,我要睡覺了,可以麻煩你迴避嗎?”雲諾卿無奈的歎了口氣。


    “為什麽迴避?”被她這麽一說宮錦湫一屁股坐到床榻左側,雲諾卿坐在床榻右側,隨即,宮錦湫鼻孔朝天對著雲諾卿向兩把孤零零的凳子揚了揚下巴。


    “做什麽?”雲諾卿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爺今天不走了。”宮錦湫理所當然地說道,雲諾卿懷疑自己聽錯了,問了句:“你說什麽?”


    宮錦湫不耐煩地皺眉:“你耳朵聾了嗎?爺說爺今天不走了,睡在這。”


    見過猖狂的,沒見過這麽猖狂的,睡這兒!你說睡就睡啊!雲諾卿在心中咆哮,沒好氣地開口說道:“我說世子爺,這不是你們夜王府的後花園,女子閨房你一個大男子誰在這兒,有損我清譽。”


    聞言,宮錦湫像看白癡一樣看了一眼雲諾卿說道:“你還有清譽麽?”


    “我怕毀了你清譽。”雲諾卿咬牙切齒地說道。


    “爺都不怕你怕什麽,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宮錦湫不悅的皺了皺眉。


    雲諾卿無奈的得出結論,這禽(和諧)獸軟硬不吃,於是頹然地說道:“我說,你真的不走了?”


    宮錦湫迴手給了她一記爆栗成功地讓雲諾卿閉上了嘴巴。


    唉,雲諾卿憋得內傷,他死皮賴臉的就是不走,自己武力值太低根本不是對手嘛,她倒不是真的在乎什麽清譽,問題是讓他住這兒吧,那自己睡哪啊,沒辦法了,為今之計就是搶占有利地形!


    心中做出了計較,隻見雲諾卿貝齒輕咬著下唇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上下左右地轉來轉去,正在宮錦湫放鬆警惕有些不明所以的時候,雲諾卿以訊雷不及掩耳之勢猛地竄到床(上)四仰八叉地往上一趴,整個人呈“大”字形擺在床上,宮錦湫見狀劍眉一擰,冷聲道:“立刻給本世子滾起來。”


    “做夢!”雲諾卿將腦袋埋在枕頭裏含糊不清的咕噥道。


    “起來!”宮錦湫黑著一張臉伸手去拽。


    “不要!”雲諾卿奮力甩開繼續做她的鴕鳥。


    “起來!”宮錦湫再拽。


    “不要!”雲諾卿再甩。


    我拽!


    我甩!


    我再拽!


    我再甩!


    我用力地拽!


    我死命地甩!


    我拽你外衫!


    不要了,本姑娘脫下來送你了!


    我拽你衣服!


    不穿了,姑奶奶丟下去去撿吧!


    不大的一張軟榻上此時正上演著一場傷風敗俗,滅絕人性,慘絕人寰,險象環生的奪床之戰。


    這兩人一個毒舌傲嬌世子爺,一個與世無爭二小姐就這麽你拽我脫,你再拽,我再脫的一直糾纏到雲諾卿隻剩一件裏衣裏褲才迴過神來。


    “啊!!!!!!”雲諾卿捂住胸口抬起一腳,尖聲叫道:“你流(和諧)氓!”


    話音一落伴隨著重物落地的聲響“砰”,於是早就了某人一生難以抹去的奇恥大辱,世子爺被華麗麗地踹到了地上。


    “死女人,你敢踢我!”宮錦湫黑著一張臉,兇神惡煞地怒視著死死地扒住床不放的雲諾卿。


    雲諾卿一邊更加用力地扒住床頭,一邊弱弱地咕噥道:“誰叫你耍流(和諧)氓了。”


    “死女人,你敢踢本世子!”宮錦湫惡狠狠地瞪著雲諾卿。


    雲諾卿看他一副要吃了自己的樣子怕怕地咽了口吐沫:“你,你你你,誰讓你耍流(和諧)氓了!”


    聞言宮錦湫麵色一僵閃出幾分尷尬之色隨即咬牙切齒的說道:“爺耍流(和諧)氓?那衣服不是你自己脫的?爺還懷疑你要投懷送抱呢!”


    一聽宮錦湫這話雲諾卿頓時像是炸了毛的小獅子,想也不想就大聲喊道:“投懷送抱?就你?我呸!你這是在侮辱本姑娘的人格。”


    “一個賊還有人格麽?”宮錦湫最後這輕飄飄滿含威脅意味的一句成功地讓即將化身母老虎的雲諾卿消停了下來。


    隻見雲諾卿氣哼哼地從床(和諧)上爬起來,一邊爬一邊嘟囔道:“不就是一張床麽,讓給你這個不懂憐香惜玉的衣冠禽(和諧)獸了。”


    “你說什麽?”宮錦湫頓時黑了臉。


    雲諾卿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您是爺我哪敢說您什麽,要不要我去給您弄床暖和的被子過來。”


    “去吧。”


    雲諾卿就是隨口那麽一說,他還真好意思應聲,這大夏天的誰用得到暖和的被子啊!雲諾卿有種衝上去給他兩巴掌的衝動,這個混蛋不折磨她他就睡不著是不是!


    雲諾卿垂頭喪氣地抱了一床嶄新嶄新的被子過來,但是就這樣豈不是太便宜他了?雲諾卿很是不甘心,誒?有了!那個禽(和諧)獸不是有個令人發指的潔癖麽,嘿嘿,那她就。。。。。。


    宮錦湫坐在房間內好整以暇地看著雲諾卿慢吞吞地抱著個被子走進來,不經意間眼角瞄到被角的一點痕跡宮錦湫眸中閃過一絲笑意,就知道這小賊沒那麽安分。


    “動作慢死了,趕緊給爺鋪到地上去。”宮錦湫出聲說道。


    誒?鋪到地上?他是要打地鋪?那。。。。。


    雲諾卿俏臉上閃過一絲愧疚,猶豫了半晌最後搖了搖頭吞吞吐吐的說道:“嗯。。。。這個。。。。。夏天太熱,鋪的這麽多萬一起了痱子怎麽辦,還是不要了,我把被子送迴去好了。”


    聞言宮錦湫緩緩勾起了唇角:“按爺說的做,鋪上去。”


    正在雲諾卿滿心內疚不已的時候耳邊又傳來宮錦湫的聲音:“你睡地上。”


    沒等雲諾卿迴過神來蠟燭就熄了,在黑咕隆咚的房間裏雲諾卿悔得捶胸頓足,她就知道這禽(和諧)獸怎麽可能會那麽好心!她居然對他內疚!!可是一想起自己剛才對這床被子做了些什麽,雲諾卿頓時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了。


    宮錦湫方才瞥到被角處那不怎麽顯眼的綠色印記大致也猜到了些,想來是這小賊在搗鼓了一些樹枝葉子塞到被套裏去了,他敢肯定,是極其極其髒的那種。


    不得不說宮錦湫的智商果然不是蓋的,雲諾卿為了這個被子那是過草地爬大樹,沒成想最後用在了自己身上。


    我還是不睡了,沒什麽的。雲諾卿在心中暗罵宮錦湫的同時安慰著自己,要是睡到上麵去我會被樹枝戳個窟窿的。雲諾卿欲哭無淚地坐到凳子上,胳膊拄著桌子,手托香腮昏昏欲睡。被宮錦湫這麽一鬧雲諾卿倒是無暇再去想雲府的爭鬥,難得安穩地睡著。


    宮錦湫躺在床(和諧)上聽著漸漸均勻的唿吸聲勾唇輕笑,一翻身下床摸黑走到桌子旁,輕手輕腳地抱起雲諾卿不由得輕輕皺起了眉,太輕了,這麽瘦,隨即將雲諾卿放到床榻裏側自己則躺在外側,不多時宮錦湫聽著身畔淺淺的唿吸聲也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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