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夜,素綰便接到了信函。看罷之後,當即提筆迴道:小女身無長處,唯有針線一事尚還能略盡綿薄之力,望公子莫棄才好。貴府小廝不過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公子倘若要追究責罰,豈不成了小女之過?日後公子身邊之人,也不敢再同小女打交道。如此這般,豈不成了好心辦壞事。還請公子明察。***


    ***書畢,又命如蓁取了個紅木盫籠,一麵一層層的指,一麵笑著對飛花道:“這裏麵的糕點我特特尋了水晶匣子裝,能保味月餘,煩請你差人捎帶過去。上麵白匣子的八珍膏和二冬膏是給你家公子的。他常日裏勞心勞力,吃這樣平和溫補又寧心安神的再好不過。下麵紅匣子的藕粉桂花糕和翠玉豆糕是給斂心的。這次帶累他受委屈了,好歹彌補些,叫他莫往心裏去才是。不然下迴再有事兒,我都不知該托誰了。那個綠匣裝的是紅豆涼糕和棗泥山藥糕,是給攬思和千葉的。也不知他們兩個愛吃什麽,迴頭若不喜歡,隻管告訴我,下迴再尋旁的。最後那個我就沒用水晶匣了,隻放了個小提盒,裏邊是鬆香卷酥和白玉蹄花。上次如蓁說你最喜這兩樣,因那次做的少,料你必不過癮。遂這次特特加足了量,你一拿迴去便可吃了。”***


    飛花聽罷受寵若驚地道:“小姐如此費心,叫屬下如何擔待的起?小姐盡可準備著公子的就是了,不用顧忌我們。”


    ***素綰道:“並不值什麽,你隻管受著便是。不過是些吃食,哪裏就這麽小心了。我想著天遠地遠的,索性多備著些,卻也不敢多備,怕送的人受累了。你們幾個跟著你家公子常年出入江湖,也怪辛苦的。你們於這上麵必是不甚講究。幫了我這麽多,也沒什麽好感謝的,隻能在這些瑣事上留心,你們別笑話就好。” ***


    *** 飛花真摯地道:“小姐如此用心,屬下們若要笑話就太不知好歹了!不瞞小姐,公子確實在這上麵隨意的很。一則如小姐所說江湖上都不大講究這些,能吃飽便成了;二則,也沒那個閑功夫。一忙起來,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更別說這些點心了。況不怕小姐笑話,元陽那邊的做法再無這邊的精細美味。往常還不覺得,在小姐這兒吃了幾次後,高下立馬就分見出來。” ***


    素綰道:“非也居不是京城第一樓麽?怎麽,難道你們竟沒去過?”


    飛花道:“還真的沒去過。公子說若吃慣了,入了江湖便吃不得苦了,因此仍舊是府中吃的多。”


    素綰不禁感概公子墨的嚴格,又暗下決心道:日後去墨氏,一定得帶房廚子去。


    少時,飛花走了,如蓁不讚同地道:“小姐,既然主子都說可以不必做那些,隻做靴履便可,為何您還要……”


    素綰輕道:“倘若連這麽點事都推三阻四的,還談何謀心?況平白給個機會更接近於他,有甚不好的?我正愁無從著手呢,可巧就有了這事。就是要他穿慣、用慣我做的東西才好。”


    如蓁想了想也有理,素綰又打了會子袼褙,直到二更天方睡下。


    公子墨收到消息的當晚,便將斂心放了出來。


    經過關押原本已灰頭土臉,了無生氣的人,在兩日後得到食盒後,又似活龍般蹦躂了起來。隻見他一麵叼著塊桂花糕,一麵語焉不詳地道:“少夫人真是太厲害了!連我喜歡吃什麽都一清二楚!公子,您真是太有福氣了!”


    公子墨兀自望著水晶匣子沉思,全然不理他的呱噪。斂心得不到迴應,隻好轉而向兩個好友找存在感。他走過去拍了拍正狼吞虎咽棗泥山藥糕的千葉,道:“你小子說說,咱們少夫人是不是很貼心,很賢惠?”


    千葉被他拍的差點噎住,忙喝了一大口水道:“死小子,你做什麽,差點噎死我!”忽一眼瞥見好友的匣子裏紅紅綠綠的糕點,好不可愛,遂趁手快地撿了一塊塞到嘴裏道,“這是什麽,也怪好吃的。分我些吧。”


    斂心一把合上匣子,肉痛地道:“你是餓死鬼投胎不成?我自個兒都舍不得吃,倒偏了你了!去去去,你休想肖想我的翠玉豆糕!”


    說著忙跑到攬思身旁再接再厲道:“攬思,攬思,這下你可沒話說了吧?連飛花都稱讚少夫人周到,你也說兩句表示表示!”


    攬思不語,隻拿眼盯著千葉的手。


    斂心順著目光望過去,當即會意地道:“別急別急!少夫人的心意每個人都有份。”語畢,“蹭”地一下過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過匣子,又一股腦兒地溜迴來,塞到他手上。


    攬思接過匣子,“嗖嗖”幾下掃了一大半到用膳的小食盒裏,方還給迴過神來搶的千葉。見那人還是巴巴的注視著他,隻好拿起一塊,邊吃邊道:“味道還不錯。”


    斂心“啐”了聲道:“誰問你這個了。我是問你少夫人怎麽樣!”


    攬思點點頭中肯的道:“不錯,很好。”


    斂心聞言翻翻白眼,哼了一聲道:“下次我就告訴少夫人,她那盒糕點都給喂狗了!”見另二人隻一味吃,仍無反應,遂挫敗地再寄希望向主子。見公子墨依舊在思索什麽,轉了轉眼珠,故意試探地道:“公子,您不是不怎麽喜歡這些小食的嗎?不若賞給小的,省得浪費了去。”


    公子墨隻淡淡地瞟了他一眼,斂心馬上討好的嘿嘿傻笑著,可接下來的話立即讓他沒了笑容。但聽他家主子輕飄飄地扔下句:“看來你還沒嚐夠刑堂的滋味。”便攜著匣子翩翩然而去……


    暫且不說斂心如何呆若木雞,且說京城這邊,近日來出了件稀事——王家大公子不知怎的,連著好幾日來,是日日登門拜訪謝府。倒把那謝廣然弄得萬分警惕,也不知他打什麽主意。


    這日,又有丫鬟來報說,王文軒又登門來訪了,恰巧謝廣然不在。奇的是,他竟也不走,隻讓茶水伺候著說要等。


    ***謝馨菡聽到後,甚為惱怒,暗道:這王文軒果真是垂涎自己的美色,不然好好的怎麽會這般積極套近乎?心內一麵鄙夷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一麵焦急萬分——萬一家中祖父們見王氏同泰王府做了親,動了攀親的心思,真把她許給了王文軒怎麽辦?她可是一心一意要做泰王側妃的人啊! ***


    正沒主意間,忽聽藕香感歎地說了句:“香小姐真是越來越像媚姨娘了。”


    謝馨菡靈光一閃,忙道:“你說什麽?”


    藕香惶恐的跪下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奴婢不該在小姐麵前失言!請小姐恕罪!奴婢隻是看到香小姐的姿態,一時忘了情,奴婢……”


    ***謝馨菡揮揮手打斷她,忙往窗外看去——但見一身秋香色對襟窄褃襖子,淺棕色馬麵裙的謝馨香正影影綽綽地扶著丫鬟散步。比她自個兒的衣裳都要精致合適,越發襯得窈窕動人,活脫脫就是媚姨娘的翻版。腦中轉了轉,嘲諷地笑道:“既這麽喜歡招搖,我今日便做一迴好人,成全了她,幫她得個好造化,也不枉我們姊妹一場。”語畢,遂對貼身丫鬟耳提麵命地交代一番。***


    藕色為難地道:“小姐,隻怕這不妥吧。待會兒大少爺迴來知道了,咱們……”


    ***謝馨菡挑挑眉道:“怕什麽!大哥問起來就說是她自個兒上趕著去的,同我有甚關係?誰還會站出來替她辯駁不成?反正媚姨娘常日裏就那副狐狸樣,大哥也是知道的,她教出來的女兒自然也是隨她了。平日裏的小心謹慎不過是裝的,這大哥一不在,我又是極守規矩的,她要往前去獻殷勤,我還能不顧名聲的出麵阻攔不成?你們隻管照著我的吩咐去做就是。況且能與王氏聯姻,想必祖父他們也是極樂意。左不過是個庶女給人做妾,值什麽?”***


    二人聽罷隻得連聲附和;藕香悄悄勾起了嘴角。


    少時,謝馨香便按著謝馨菡的指示出外奉茶。王文軒見到來人,自是喜不自勝——不枉費他來了這麽多次,等了這麽久,總算見到可人兒了!雙眼遂一直緊鎖著她不放。


    謝馨香忐忑不安地低著頭,恭敬地端上茶道:“公子請吃茶。”冷不防手被人一把抓住。忙惶恐地抬起頭,故作驚嚇地張大嘴道,“怎麽是你?!”


    王文軒動情地道:“多日不見,小姐讓小可好生思念!”


    謝馨香慌張地欲抽出手,結結巴巴地道:“你……我……菡妹妹沒說是你,否則我……”


    王文軒這才想起此事不合常理,皺著眉道:“你不說我還未留心,怎的叫你一個閨閣小姐出來待客?難道南陵那邊的規矩是這樣的?”


    謝馨香期期艾艾地道:“我……沒……不是……菡妹妹說是貴客,怠慢了會耽誤大哥的要緊事,所以我……你,你快放開我!”


    王文軒抓緊她的手道:“不必說了,定是那謝馨菡故意要壞你名聲,想折辱於你。哼,謝氏的教養還真是好!如此輕踐庶女。幸而今日是我,若是個糟老頭子,豈不要誤了你一生?!真是好毒的心思,好蛇蠍的女子!”


    謝馨香聞言忙用手捂住他的嘴道:“不要說,求求你不要說!菡妹妹會生氣的!我……”


    王文軒拉下她的手道:“怕什麽!我倒要看看她有幾隻手幾條腿,連本大爺的人都敢動!”說著便要去尋人,謝馨香未料他這般衝動,情急之下隻好抱住他的一隻胳膊。二人正推搡間,猛然響起一聲怒喝:“放肆!你們在做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meebby是哪個?原諒我今天才看到你的萌物。雖然不明白是幹什麽的,但想必也是好東西。萬分感謝你的支持!清撫無以為報,隻有更努力的寫文。o(n_n)o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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