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上去像鬼嗎?你們非得這麽一臉活見鬼的模樣?」


    紅葉已經秀逗了,寒熙吞了口唾沫道:「你怎麽在這?」


    他應該躺在病床上才對。


    「這問題我已經迴答過了,你進來,我有事找你。」


    夜辰說完,踱步迴了辦公室。


    寒熙跟著進了辦公室,門關上後,他問道:「你搞什麽呢,不要命了!?」


    夜辰將整理過的一份名單丟給他:「這幾個想辦法找人跟著,十有八九是金家派來臥底的。」


    寒熙看了一眼手中的名單,上頭的人他和紅葉都曾注意過。


    「這些人我讓離浩去處理了,阮家軍如果動靜太大,這群人肯定會懷疑。」


    夜辰點頭:「嗯,我也正有此意。」


    「這處理人的事就交給我和紅葉好了,重點是你的身體!」


    「我的身體怎麽了?」


    「你昨天吐血了!」


    夜辰一臉風輕雲淡,仿佛昨天吐血的人不是他:「那又怎麽樣?」


    「什麽叫怎麽樣?你應該靜養,而不是大清早沒事跑到這裏來辦公。嫌命太長嗎?還有……小嬈呢?她怎麽肯放你下床。」


    她應該比誰都緊張他才對。


    夜辰的臉上掛上了一抹笑,溫柔的能掐出水來,「她還睡著……」


    「嗯?」寒熙愣住了,「睡著?那你怎麽不陪著?」


    不是成天老想粘著她嗎,有機會粘,反倒不要了。


    他又看看夜辰,發現他臉色出奇的好,脫胎換骨了似的,越想越不對,沒道理一個重病患者隔了一晚上就好了?倏地,心裏打了個咯噔,麵色緊張道:「夜辰,你不會迴光返照了吧?」


    夜辰白了他一眼道:「你什麽時候變成鸚鵡了,開始學阿陌說話了?」


    「可是……你現在這樣子……」寒熙不知道該怎麽描述,他現在就好比吃了大羅仙丹了。


    「你們是不是特別不待見我身體好起來?一個比一個大驚小怪……有這麽驚奇嗎?」


    雖然他自己也覺得有點怪,不過是一個晚上的時間,全身仿佛拆皮剝骨重建了一樣,氣不喘了,行動也利落了。


    「你確定自己好了嗎?」


    「好沒好,我不知道,反正今天精神很好!」


    「不對,不對。你這肯定有問題!」


    寒熙越想越心驚,反常即是妖啊。


    夜辰一點沒放在心上,說道:「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聽過沒有?」


    「聽過,但不能用在你身上,你是陳年痼疾!」


    寒熙突然想到他那個二十三歲的坎,不會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吧?頓時心慌了,臉色一會了青一會兒白,「不行,你還是讓阿陌好好給你看看。」


    「他看過了!」


    「肉眼看的不算,用儀器查!好好查一下。你等著,我這就去叫阿陌……」


    夜辰喝道:「迴來!」


    寒熙根本不聽,開了門就去揪陌如玉了。


    陌如玉已經把自己的髮型抓殘了,正蹲在地上碎碎念,眼瞅著精神好似出問題了。


    紅葉秀逗完,也不停地用眼睛掃描夜辰,恨不得眼睛能裝個x光,好看到他的五髒六腑。


    三人一合計,果斷推他去醫療署。


    萬一真是迴光返照,趁著光還沒滅,還能搶救搶救啊。


    **


    醫療署的頭等病房門前,兩個護士被修瑾攔了下來。


    「不許進!」


    其中年紀較大的說道:「我們來例行檢查。」她推著醫療車,上頭全是藥品和針劑。


    修瑾麵無表情掃了一眼:「不需要!」


    「這是陌少爺吩咐的。」


    「不需要!」


    「尉遲少爺的藥也在這裏!」


    「不需要!」


    年紀小的那個忍不住了,對著修瑾一頓罵:「你這人除了不需要三個字,還會說別的嗎?」


    修瑾冷颼颼地掃了她一眼,小護士隻覺得脖子涼。


    南風和北風的性子比較隨和,對著生氣的小護士招了招手。


    小護士斜了他們一眼:「幹什麽?」


    南風道:「有事和小姐姐說。」


    「我沒工夫和你們瞎扯,我要進去照顧病人。」


    「不用照顧了。」北風逕自走上前,湊到她耳邊說道:「我家少爺不用你照顧,你迴去吧。」


    「這怎麽行?按照醫囑,我得給他量體溫,還有調整點滴的藥量,還有測量一下心跳,血壓。」


    「都說了不用了。」


    她瞪眼,本著救死扶傷的操守,她覺得應該好好和這幾個人聊聊謹遵醫囑的重要性。


    北風見她脾氣那麽硬,又附耳道:「你進去了也沒用,我家少爺不在。」


    「哎!」她驚了,臉色也跟著白了,「怎麽會不在?人呢?他現在必須靜養。」


    北風對著她噓了一聲:「你輕點!不要吵著裏頭的人。」


    「你不是說尉遲少爺不在裏麵嗎?」


    「少爺是不在,可我們夫人在。」


    「你們夫人?」小護士怔了怔,一下沒想起來這個夫人是誰?


    南風指指緊閉的門扉:「少爺出門前吩咐了,誰也不許進,不許吵著我們夫人休息!」


    兩個護士聽不懂了,明明最需要休息的是尉遲少爺,怎麽變成夫人了。


    修瑾見兩人還不走,哼了一聲,他就是塊冰石頭,麵無表情的時候已經夠冷了,這會兒要趕人,光用眼睛瞪,堪比冷凍光線,掃得兩個護士雞皮疙瘩都出來了。


    年紀大的護士倒是頗鎮定,對著小護士道:「我們先迴去,通知陌少爺,看他怎麽說?」


    小護士點點頭,她們處理不了就交給能處理的人來辦,省得擔責任。


    兩人推著醫療車離開,醫療車上都是藥瓶和器具,推起來哐啷哐啷的,小護士大概也是急,推得有點快,撞上了管理其他頭等病房的護士,砰的一聲,鬧出好大的動靜。


    病房裏,妖嬈被吵醒了,蒙起被子想阻隔這惱人的噪音,手一動,她就哀嚎,人像散架了一樣,扯一下都疼,倏地睜開了眼,看到是病房,人就清醒了,噌的一下起了床。


    「啊!」


    她哀叫,又躺了迴去,腰好似斷了,她順勢在被窩裏捲成一團,不停地撫腰,腰中心這裏酸脹得她再不敢動彈。


    好不容易熬過去才想起夜辰怎麽不見了,想下床去尋人,翻開被子發現自己光溜溜的,臉立刻似火燒,又鑽迴被窩當鴕鳥了。


    昨夜的旖旎立刻翻江倒海地往她斷片的腦海裏灌,下一秒,她的臉紅的都滴血了,整個人縮進了被窩。


    事情是怎麽發生的,她有點印象,應該是她主動,但她就主動了那麽一小會兒,後麵就完全被動了,跟著就遭了罪。被窩裏偶有一條縫隙竄了點光進去,便能看到她身上那密密麻麻的吻痕。


    又過了一小會兒,她好些了,艱難地下了床,裹著被子去了盥洗室,洗了個熱水澡,一邊洗,一邊罵罵咧咧地要找夜辰算帳。


    完事後,她做賊心虛地將床單也給洗了,順便再臭罵夜辰一百遍。


    「禽獸!大禽獸!」


    「你在罵誰禽獸?」


    冷不丁的,夜辰出現在她身後,好笑地看著她往死裏搓被單,那模樣搓得根本不是被單,是他的人皮。


    她嚇了一跳,對上他的臉後,立馬想起了昨夜的事情,臉立刻通紅通紅的。


    「你……你什麽時候迴來的?」


    「剛迴來。」他走過去關了水龍頭,將臉盆裏的被單扔進浴缸裏,「會有人收拾的,來,我們先吃飯。」


    他伸出去的手沒得到她的迴應,皺眉瞧了瞧她:「怎麽了?來啊!」


    她下意識地往角落縮:「你先出去,我自己會走。」


    他挑了挑眉,走近兩步,抬手便將她抱了起來。


    「呀!」她驚愣三秒,然後圈住他的脖頸,「你放我下來!」


    「別動,小心摔著。」


    她又納悶道:「你哪來那麽大力氣!」平常他體弱,根本抱不動她,不是沒力氣,是沒體力。


    「今早剛有的!」


    「哎?什麽意思?你吃了靈丹妙藥了?」她這會兒才發現他氣色好的離譜。


    「我也不知道!大約……」他戲謔地逗她,「采陰補陽有效果了。」


    采陰補陽?


    她臉紅地捶他:「不正經!」


    他將她放到床上坐著,湊到她耳邊親昵道:「不然呢,沒法解釋啊。」


    她耳朵立刻燒紅了,臉更是紅成了熟透了的番茄。


    夜辰將筷子遞給她:「好了,先吃飯,涼了就不好吃了。」


    她拿過筷子,臉還紅彤彤,瞅了他一眼道:「你一大早去哪了?」


    「去指揮室處理點事情。」


    她驚道:「你不要命了!」她隻以為他是出去散步了,因為晨間散步是她訂的規矩,他一直沒落下過。


    他往她飯碗裏夾了塊魚肉,「你是今天第三個對我說這話的人。我真沒事,好著呢,不用擔心。」


    她心裏不免擔憂,明明昨天吐了血,今天怎麽可能就好了,昨天晚上又那麽……那麽……她羞得把腦袋都垂到了碗裏。一開始隻是想安慰他,讓他別老想著她三十五歲就會死的事,誰知道幹柴烈火說著就著,就滾起床單了。反正都是要滾的,她也不介意,但總要顧念一下他的身體狀況吧?


    他倒好,如有神助,不但沒死在床上,還越戰越勇了。


    她咬著筷子思索了一下,覺得有問題啊。


    「想什麽呢,吃飯!」


    他伸手拈去她嘴角的飯粒,就著手指送入自己的嘴裏,這麽親昵的舉動又讓她一陣臉紅,結巴道:「你……不好好休息,去什麽指揮室?」


    「不是你趕我走的嗎?」


    「誰趕你走了?」


    「你啊,要我有多遠滾多遠!忘了?」


    她是真沒想起來,可被他提醒後,又有了點印象。


    好像是他……對了,早上到點,辰出來了,然後很禽獸地求歡,因為夜比他多了一次,他要追加,她忍無可忍,接著就……腦門不自禁地又低了下去。


    她踹了他好幾腳,他是被踹走的。


    但那也是沒辦法,這麽縱慾過度,她真擔心他會垮掉。


    她皺眉,總覺得事情透著點古怪,若不是親眼看到他吐血,她真以為他是裝的。


    「辰,你會不會……」她的心突然七上八下了。


    「你是不是想說我是迴光返照。」今天他聽的最多的就是這個成語。


    她點頭,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別杞人憂天,哪有什麽迴光返照。我好著呢。」他盛了一碗湯給她,「把湯喝了。」


    她接過碗乖乖地喝了一口。


    夜辰又道:「阿陌和寒熙一大早就把我拖去檢查了,檢查了許久,報告出來說我沒什麽問題,比之前健康了!這會兒兩人還在研究機器是不是壞了。」


    對妖嬈而言,他能健健康康的比什麽都好,至於什麽原因造成的,她沒興趣去探究。


    吃過飯,她懶得動彈,便爬到床上想眯一會兒,夜辰也跟著爬了上去。


    她警惕道:「你上來幹什麽?」


    「陪你啊!」


    「誰要你陪!」她立刻將被子裹到身上。


    「妖嬈,我好歹也算是病人!」


    這會兒他倒是願意承認自己是病人了。


    「騙人,你眼睛裏全是賊光!」別以為她看不出來,不管藍的灰的,昨天一晚上都是這光芒。


    夜辰硬是擠了上去,病床能有多大,絕不可能有什麽king/size,她壓根就沒地方躲,他過來,她就往後,下一秒便往下跌了,夜辰眼明手快地將她撈了迴來。


    「我抱著你睡!」


    她尖叫:「不要!」


    「都上來了!」


    「你躺地上去!」


    「妖嬈,我可是病人!」


    「你哪裏像病人了!」明明她比較像好不好。


    他嚴肅道:「我們說好要公平的!」


    她氣惱死了:「滾蛋的公平!」


    他搖搖手指:「嘖嘖,你不能厚此薄彼!」


    「我沒有!」就是沒有她才會這副鬼樣子。


    「乖……」


    「不要!你別亂動,我要和你約法三章!」


    他兇狠地一口迴絕:「這種事,你晚上再說!白天不接受。」


    **


    門外,南風和北風正蹲在地上吃盒飯,病房裏的動靜和昨天聽到的差不多,兩兄弟已經無礙了,吃得大大方方。


    修瑾立在門口,依舊一尊門神。


    大約到半夜的時候,裏頭消停了。


    匯美和匯善因為一整天沒看到妖嬈了,過來尋人。


    「我們要見小姐!」


    修瑾道:「夫人很忙,恕不見客!」


    噗!


    半夜吃零食的南風噴了,擦著嘴看向修瑾,忙這個詞用的太美妙了,也挺恰當的,但這個忙聽在兩個丫頭耳裏完全不是那個意思。


    匯善道:「你不通報一聲,怎麽知道小姐不見我們。」


    修瑾居高臨下地瞅著兩個丫頭,身子站得比門板還直:「你們明天再來吧!」


    匯善氣得想動手,被匯美拉了迴來。


    「姐,你幹什麽?」


    「宗主如果不想見我們也沒辦法,隻能等!」


    「要等到什麽時候?」


    「宗主可能還在氣頭上不願見我們,等氣消了就好了。我們明天再來。」


    匯善很不情願地跟著匯美出了醫療署,在外頭碰到了在門口徘徊的琉璃。


    「琉璃?你怎麽來了?」


    「我來看看宗主好不好?順便我又煉製了一點藥。」她將要盒子遞給匯美,她是陌如玉那間研究所的人,所以能隨便出入軍校。


    「沐風讓你來的?」


    她搖頭:「沐風已經一天一夜沒說過話了。」


    「長老那邊呢?」


    「沐宸和九歌迴去了。對了,宗主怎麽樣?你們見到她了沒有?」


    匯善氣唿唿地道:「被個大冰塊攔住了。」


    「大冰塊?」


    匯美解釋道:「是尉遲少爺的護衛,說是宗主忙,不見我們。」


    「這麽說……宗主還沒消氣?」


    匯美難過地暗了眼眸。


    琉璃心裏也難過,自責道:「都是我不好,我不該聽沐風的話,早知道這樣,我就是死也不會讓他見沐風的。」


    「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宗主的脾氣來的快,也去的快,說不定明天就好了。」


    「但是鳳炁……」


    「放心吧,長老們一定有辦法的。」


    ------題外話------


    就是采陰補陽啊……o(*≧▽≦)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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