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家這場酒宴辦得極體麵,祝家人一直陪著楊家人與陸元暢,直到半夜才散席。


    祝保長早早便讓祝大娘給顧小芙準備了廂房,因此散了席後,顧小芙便跟著祝大娘去了自己的房間。


    祝家是三進的房子,正屋是祝保長與祝大娘的房間,兩個兒子居住在二進的東西兩廂,三進正屋的東廂房是祝保長唯一的閨女未出閣時住的,祝大娘心疼閨女,那屋子便一直為祝小姐留著,而祝大娘給顧小芙準備的,是三進正屋的西廂房,這樣的安排,足見祝家人將顧小芙當成自家閨女一般看待。


    因著楊家來人多,楊大娘今晚便與顧小芙擠一間屋子,兩人隨著祝大娘進了屋,滿室的書香氣息便撲麵而來。屋中的擺設,雖算不上富貴,但頗有著文人的清雅,顧小芙一進門便喜歡上了這間屋子。


    “親家夫人,您為咱們芙娘費心了,瞧這布置,頗費了一番功夫罷。”楊大娘見了這小屋,便能感受到祝家對顧小芙的上心。


    “親家說笑了,芙娘是咱自家的閨女,有什麽費不費心的,咱家老頭子對芙娘可是萬分的滿意,我這做阿娘的,自然是不能輸給他這個做阿爹的。”祝大娘滿不在乎地說道,其實心裏別提有多開心了,自從祝保長迴來與她說了收義女的事,她當時雖心裏不滿,可也不想落了祝家的臉麵,布置屋子的時候那可是十二分的上心,不比自家閨女差到哪裏去。


    “幹娘,奴家不知如何答謝,隻知往後全心孝順,以報答幹爹幹娘待奴家的一片疼愛之心。”顧小芙對著祝大娘恭敬地行禮,說著心中的話。


    “好好好,咱是自家人,不興這麽客道的。”祝大娘忙將顧小芙扶起身,說道:“你就在咱家安心住下,咱家要是有誰給你臉麵看,你隻管告訴我。”


    “幹娘說笑了,家中怎會有人給奴家臉色看,幹娘自不必說,就是大嫂,也是對奴家十分親熱的。”顧小芙說道,其實她今日在酒宴上也瞧出來了,祝大郎的媳婦對她並不親熱,這內裏的究竟,其實也能想得到,祝家上下對她都很上心,祝大嫂怕是心裏有些不痛快。


    “親家盡管放心,芙娘是個懂事貼心的好孩子,她在咱村裏那麽多年,從沒和人紅過臉鬥過嘴,咱家阿元那是個臭脾氣,不聽勸,一根筋,可自從有了芙娘時時提點,阿元也懂得為人處事了,我看著她們小兩口能這樣和和美、美的過日子,心裏別提有多欣慰了。”楊大娘是可了勁地稱讚顧小芙,一來是給顧小芙撐腰,二來也是讓祝大娘放心。


    其實單就酒宴上的言行舉止,祝大娘這明眼人心裏很清楚,顧小芙是個心胸寬廣的女子,對於自家那個小氣媳婦,她是真真覺得後悔,當初怎麽就隻看家室就訂了呢,要不是大媳婦為他們祝家生了兩個孫子,她還真想給大媳婦立立規矩。


    因著大媳婦的緣故,祝大娘為祝二郎選媳婦那是十分挑剔的,這些年東挑西揀,愣是沒看上個合心意的女子,以至於祝二郎與陸元暢同歲,時至今日還是單身一人。顧小芙卻是很得祝大娘歡喜,可惜了,這是幹閨女,要不然許給自家二兒子,該是多好的姻緣。


    “親家,芙娘這樣的好孩子,給了咱家做女兒,那是咱家的福氣。夜深了,我讓媳婦給你們備水洗漱,我到前頭去看看那些個醉鬼,別大過年的,把家給拆了。”


    前頭男子們,此時正是酒酣暢快之際,大夥兒一直說著今年的雪災,以及來年的大戰。祝保長消息也極靈通,前幾日也收到了即將開戰的消息,祝保長便與親弟商議著,想往汾城遷,得知陸元暢進了將軍府,他頗為高興,這樣可不是一家人都聚在一起了。


    他這種文人,平時是威風八麵,可到了戰爭時節,那是最沒用的。自家之中若是有著軍方的人,那才是最為保險的。


    陸元暢這個還未訂親的女婿,自然也要表現一番,她拍胸脯保證,祝家若是去了汾城,他定會時時關照,讓顧小芙常去祝家走動,若是有個什麽消息,也會及時通知祝家。


    祝家人對於陸元暢的實誠,那是極滿意的。祝大郎與祝二郎都跟隨祝保長讀書,可到底是男子,一腔報國之心,在這種時候卻是半點都發揮不出來,對於陸元暢能有一身的好武藝,能上戰爭殺敵馳騁,眼紅得緊。


    祝大娘來時,就見祝家二郎拉著陸元暢說與王超比武的事,而在座的其他人也是全神貫注地聽著,雖然僅僅隻是三招,可實在是太過驚險,每一招,都極吊人胃口。


    眾人聽罷,都不住砸舌,王超有多勇猛,祝家人也有所耳聞,陸元暢能在王超手中逃脫,真是英雄出少年。


    對於眾人地稱讚,陸元暢顯得極為不自在,外人對於他,多是貶低之話,嫌棄之詞,哪裏能聽到如此之多的褒獎。


    酒也喝得差不多了,祝大娘催著幾人休息,明日一早還要正式拜幹親,可出不得差錯。陸元暢三人被安排在了祝家一進的客房中,楊明與楊榮一間,陸元暢自個兒一間。


    夜深人靜,最是相思。


    陸元暢洗漱過後,坐在炕上發愣,想到明日拜過幹親後,她將與顧小芙長時間分別,心中便煩悶不已。


    也許楊家人知曉陸元暢極喜歡顧小芙,但他們不知道,陸元暢對顧小芙有著很深的依賴。作為從小獨自長大的人,她寂寞太久了,顧小芙的出現,讓得她清楚地感受到有人關心疼愛的滋味。


    平日那些寧靜的生活,隻是一飯一衣,一個微笑,一碗熱茶,就是這些簡單的事物組成在一起的溫暖,卻是漸漸滲入了陸元暢的心。


    陸元暢想著想著,就特別想見顧小芙,她下地穿鞋,連外套都未披上,便偷偷地向著內院潛去。


    此時夜深人靜,又是酒宴之後,不管是累了還是醉了,祝家人都已熟睡。陸元暢也沒多費力氣,便尋到了內院。這一看,便傻眼了,此時一片漆黑,她哪裏知道顧小芙在哪個屋中。


    正房肯定是祝保長的屋子,陸元暢便先去了東廂輕輕敲窗,發覺裏頭無人迴應,便壯著膽子敲響了西廂的窗。


    此時的顧小芙,與楊大娘一起睡在炕上,可是心裏也想著陸元暢,擔心她自個兒換藥不便,擔心祝家的炕睡不習慣。


    誰想一片安靜,居然被若有若無的窗聲給打破了,顧小芙的心一下子跳得極快,她有一種預感,窗外頭定是陸元暢。


    顧小芙迴頭看向楊大娘,發覺楊大娘居然睜著眼看她,黑暗中,顧小芙的臉“唰”得一下全紅了,這舉止可不像是偷情麽。


    “芙娘,外頭有聲響,你去瞧瞧罷。”楊大娘也猜到了是陸元暢,想著小兩口明日一別,將有一月不能見麵,也明白她們的相思之情,便裝作啥都不知,翻身朝炕內睡了。


    顧小芙的心“呯呯”直跳,她知道此時兩人若是相見,於禮不合,可這天寒地凍的,陸元暢一個人偷偷跑來見她,她怎麽忍心讓陸元暢失望而歸。


    顧小芙輕手輕腳地披了外套,穿上鞋,小心地開了房門。出門一瞧,見陸元暢居然穿著單衣挨在牆頭,冷風中那單薄的身子,竟有些瑟瑟發抖。


    顧小芙忙上先將外套披了在陸元暢身上,將自己暖和的身子挨進她的懷裏為她取暖。


    因著西廂離正屋頗近,兩人都不敢說話,陸元暢一把抱過顧小芙,隨之而來的便是火辣辣的吻。


    顧小芙怕吵醒了屋裏的人,輕輕地推著陸元暢,可陸元暢抱得她緊緊的,且日漸純熟的吻也撩撥著她,顧小芙一時心軟,便也投入到這載滿了相思的深吻中。


    兩人直到無法喘息,才不舍地停了,陸元暢湊到顧小芙耳邊,輕聲說道:“芙娘,我定催著媒人,將你早早娶迴家,家裏不能沒有你。”


    顧小芙聞言,那原本就軟的心一下子變成了一片汪洋,她抱緊陸元暢,湊到她耳邊,輕聲說道:“阿元在家,要記得吃飯,若是不願做,就去大娘那裏,不許餓著自己,天冷了記得穿衣,你的衣服,我都折好了放在衣櫃裏,每套都配好的,直接拿了就能穿。你的傷還沒好,要記得吃藥,不許仗著自己身子好就糟蹋。。。”


    顧小芙說著說著,便流出淚來,她是多麽不放心陸元暢啊,可是她卻不能在陸元暢身邊照顧她。


    陸元暢聽了,心中一陣發酸,感受著顧小芙對自己深深的關懷,除了將她緊緊抱在懷中,她還能做什麽!


    夜深露重,小兩口也不能聚太久,隻溫存了片刻,便都各自迴屋了。


    第二日,祝家中門大開,祝保長不僅請了祝家族人,也請了上水村的村長和自己的一些好友,就連祝小姐,也是迴了家觀禮。


    焚香敬祖先,祝保長與祝大娘一身新衣,端坐於正堂,顧小芙端著一頂帽子一雙鞋,恭敬地跪於兩人麵前。


    祝保長的親二弟親自念讚詞,念罷,顧小芙便將精心準備的帽子和鞋分別呈給祝保長和祝大娘。給祝保長的帽子,是用狐狸毛做的,而給祝大娘的鞋,卻是繡了金線與細米珠。


    用料講究,做功精細,祝保長與祝大娘接了禮,笑得臉上滿是皺紋,這禮,忒有麵子了。


    祝保長喝了顧小芙敬得茶,拿了一套銀製的碗筷遞給顧小芙,開心地說道:“我今日能收芙娘作義女,真是天大的喜事。至今往後,芙娘便是我的閨女,芙娘若是在夫家受了氣,隻管迴家來。”


    “謝幹爹!”顧小芙拜謝,祝保長的這番話,可是明說了她是有娘家撐腰的人。


    陸元暢聽了心中一陣抽搐,她原本隻是想給顧小芙找個靠山,誰想這靠山未免也太托大了,居然攛掇著她媳婦迴娘家!


    “芙娘,這是幹娘給你的長命鎖,你且帶好,幹爹的話,你要記心裏,但出嫁後,也要恪盡婦道,體貼夫君,早日為夫家開枝散葉。”祝大娘將銀製的長命鎖為顧小芙帶上,慈愛地說道。


    “謝幹娘,奴家記住了。”顧小芙再拜。


    禮成之後,顧小芙便避迴了房,祝小姐被祝大娘指派了去陪顧小芙,祝小姐是祝保長悉心培養的大家閨秀,無論是禮儀性情,還是琴棋書畫,都很不錯,顧小芙與祝小姐細細攀談,竟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而祝小姐也極喜歡顧小芙,樣貌清秀,衣著得體,談吐有禮,還識字,她怎麽都無法想象顧小芙是農家婦人,兩人聊得極熱絡,還真有些姐妹的感覺。


    相比於後院的安靜,前廳卻是極熱鬧的。拜過幹親,趙媒婆便代楊家和祝家提親,楊榮替陸元暢遞上了兩畝水田的田契,文銀兩十兩,以作聘禮。


    這聘禮不可謂不豐厚,眾人看了,都不住點頭,雖說祝家門檻高,可這樣的聘禮,也算是足夠了。


    祝大娘也是滿心歡喜,雖說祝保長有言陸家所有的聘禮都會隨顧小芙陪嫁,可能拿出那麽多,不僅顯示了陸家對顧小芙的重視,也是給祝家做臉。


    不同於眾人的驚訝與稱讚,祝保長卻是摸著短須臉色比較沉重,他見陸家再也沒拿東西出來了,才不滿地對著楊明說道:“楊兄,今日是我收義女的大日子,也是楊兄替義子向我義女求親的大日子,為何無雁為媒?”


    楊明一聽,一下子傻眼了。時間緊迫,陸元暢隻得了一月假期,完婚後便要去汾城上任了。楊明覺得這事本就是兩家都通過氣的,也就是走個形式而已,當然了,楊家人也是很重視,這不,幾人商議過,才打算下重聘以表心意,誰想祝保長如此守禮,竟要索求活雁。


    雁者,象征夫妻合順,一世一雙人,迎娶正妻,必是要活雁的。可是現下天寒地凍,上哪兒去尋雁啊,臨川城已蕭條,就算想買都買不到,總不能再費時日去汾城尋罷。


    楊明自知理虧,也不作聲。楊榮端著聘禮尷尬地站著,楊大娘臉都漲紅了。


    當然,最鬱悶的,莫過於陸元暢,今日這親要是訂不下來,她怎能早早迎娶顧小芙,還有那活雁,讓她上哪兒去尋啊~


    作者有話要說:二十萬字了,耶,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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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土豪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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