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裏人在達喪之時須要看日子和風水。


    陰陽先生把日子定在次日,杜宇晚上睡了喪鋪。


    所謂喪鋪,安排在底下,用草鋪成的臨時睡覺的,按照鄉裏人的說法,亡人睡在棺材裏,孝子們是不能上炕的。


    三姐妹的話一直很多,嘰嘰喳喳的說了半個晚上,有說有笑的。


    杜宇覺得李五爺死的有些像自己的親爹,反而不是這親生女兒的爹。


    不過這不能說什麽的,反正和他們不熟悉。


    出殯的早晨天下起了毛毛雪,一點點的往地上落,給人的感覺略微的有些壓抑,杜宇雖然沒有戴孝,走在隊伍的最後頭,可心裏異常的壓抑,李五爺走的太忽然了。


    棺材下了坑,到孝子們打賞土工的時候了,一個個過去把錢扔了進去,土工們撿了起來。


    杜宇猶豫了一下,還是從人群中走了過去,從身上掏出兩百,扔了進去。


    忽然間,三姐妹的目光都看了過來,帶著詫異。


    “宇哥兒,哎!”七叔帶著眼淚拉了一把杜宇,意思是不應該這樣。


    “沒事的七叔,就當我是五爺的孫子吧。”


    兩百塊錢,對於村子裏的人來說,已經不算小數目了,難怪三姐妹會這麽看杜宇。


    忙了一天,請幫忙的人吃了飯,三三兩兩的就散去了,杜宇要走,五奶奶叫住了他,將一個用紅手帕包的嚴嚴實實,看上去有點重量的東西放到了他手裏,哆嗦著說道:“娃兒,這是你五爺讓我交給你的。”


    “喲,這是什麽啊,怎麽我爸的東西,要交給一個不認識的娃兒?”


    說話的是二姐,看上去很富態,脫去了孝服,裏麵都是新衣服,感情都是來走親戚的。


    “那是爸要交給宇哥兒的,這些和你們沒關係。”七叔停止了收拾板凳,悶哼著上來就要擋住。


    “老七,你這麽做就不對了吧,二妹都說了那是爸的東西,憑什麽交給不認識的人?再說我們隻是想看看。”


    老大已經頭發花白,將近六十歲的人了,身子都有些直不起來,可她的嘴皮子非常的薄,從麵相學來說,這種人比較尖酸刻薄。


    “是銀元!”杜宇很坦然的說完,將紅布給打開,裏麵有十多個很亮的東西,在眾人眼皮子底下繞了一圈,道:“三位姑姑,看清楚了麽?”


    三姐妹眼睛都亮了,連他們當家的也是唏噓了一下。


    銀元沒有什麽曆史價值,畢竟是袁世凱時期的東西,最多拿去打兩個首飾什麽的,市場價銀子的價格也不是很高,但杜宇已然從他們眼睛之中看到了貪婪。


    “這是我家的東西,你拿走幹什麽?”老三這時候說話了。


    “三姑姑,難道你沒聽見五奶奶說,這是五爺給我的麽?”杜宇反問道。


    “我媽老了,糊塗了,這麽貴重的東西給你,你也敢拿?你信不信一旦報了警,告你個偷竊,抓你去坐牢。”


    “二姑姑,你覺得我這個樣子是沒讀過書的麽?”杜宇淡淡的恥笑了一聲,問道。


    “你這毛孩子,哪裏冒出來的,別一口一個姑姑,就是我們家的人……”


    老大小眼睛咕嚕嚕的轉著,說道。


    杜宇依舊是淡淡的笑著,道:“叫你們一聲姑姑,那是因為五爺,五奶奶的關係,並不因為我要和你們攀什麽親戚。”


    七叔和六叔兩個人臉上滿是怒氣,兄弟幾個人裏,五叔不管事,四叔沒有來,三姐妹鬧起來,站了人數優勢,他們也清楚這時候一旦開了腔,絕對沒有什麽好果子吃,可是杜宇說的對,五爺認為他就是蘭林村的人,自己的晚輩。


    當長輩的,這心思就應該關注孩子。


    “你那來的?那個地方工作?我也在蘭林村沒有見過你啊。”


    應該是三姑的孩子,二十歲剛出頭,痞裏痞氣的,上下打量著杜宇,道:“看你人模狗樣的,怎麽就做這種沒天理的事情,我外公的東西,不給我,憑什麽給你?把東西給我拿來。”


    說完就要搶,可是杜宇隨手往懷裏一揣,道:“剛才五奶奶的話說的很清楚,那是老人家的遺言,不服你可以來打我,不過我立刻打電話報警說你搶劫,這一點,比偷竊還要嚴重。”


    “第二,至於我在什麽地方工作,你沒必要知道,不過你非要鬧個事,我奉陪,我不喜歡用身份來壓人。第三,我有些看不慣你們,說句難聽點的話,老爺子為什麽把僅有的東西給了我而不給你們,你們應該反省反省。”


    “我艸尼瑪!”那年輕人果然是沉不住氣的,一聲怒吼就衝了過來。


    七叔反而一把將人給脫開,一腳就踹在了他的肚子上。


    “二小子,你長能耐了,在你小舅麵前動手打人,今日個我實話告訴你,你要是敢再給我放肆,我和你六舅打斷你的腿。”


    “七叔,你這是胳膊肘子往外拐。”


    “老七,費什麽話,你們也有臉在這裏爭這幾個銀元,我惡心你們一臉,我不怕實話告訴你們,爹病重這麽長時間,宇哥兒帶來的禮物,都趕得上這個價,你反過來在看看自己,上過門沒?”


    “六叔,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不是我們不上門,是我們都忙著工作啊。”


    大姑家的孩子開口了,三十歲的人看上去收拾的體麵,洋洋得意的有些看不起人。


    “七叔,六叔,你讓他們來吧,你們是知道的,我一個人打十個是不成問題的。”


    “喲,小子,在我家門口你還敢撒野?”剛才那孩子恥笑了一聲。


    杜宇嗬嗬一笑,道:“我敢打包票,我今日個在蘭林村把你兩打個半殘,沒人站出來給你們說一句好話,不相信試試看!”


    杜宇分開了六叔和七叔,往前一站,很冷淡的注視著這兩兄弟。


    這是他的必爭之物,是不可能讓出來的,別說打架了,就算殺人杜宇今天也幹!


    他從來都不曾有過今天這麽沉重的心情,就算是她去世,那是過度的傷悲,卻談不上那種悲切。


    這是親人,親人過世了才有的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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