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臉倐地在眼前放大。


    四目相對。


    慕時歡唿吸一滯,很沒出息地結巴了:“你……你……”


    厲憬衍哼笑了聲:“繼續罵。”


    他逼近,溫熱的唿吸噴薄在了自己臉上。


    明明是笑,但那笑意偏偏又冷又沉,很容易讓人不寒而栗。


    慕時歡……慫了。


    “你你你……”她委屈,黑白分明的眸裏寫滿了控訴,“你……”


    要笑不笑地勾著唇,厲憬衍睨她一眼,最後視線下移。


    “誰讓你穿旗袍的?”


    薄涼的嗓音,冷不丁的話題突變,慕時歡一愣,好幾秒才順著他的視線往下看去。


    “是……”


    “難看。”


    一點也不客氣的嫌棄評價,如同一盆冷水,硬生生將慕時歡心中的小小雀躍火苗澆滅。


    難看?!


    她忿忿,瞪大了眼。


    “你……”


    垂眸睨著她,厲憬衍吸了口煙,隨即惡劣又漫不經心地朝她側臉吐出一個煙圈,似笑非笑:“怎麽,穿上的時候覺得很美?聽了別人的誇讚是不是還偷偷竊喜了?”


    慕時歡:“……”


    他……他怎麽知道?!


    慕時歡羞惱,一抹粉暈更是悄然染上她的耳垂,她氣唿唿反駁:“我……”


    “真心讚美和違心奉承都分辨不出來?還不是蠢?”


    男人的語氣起伏不大,偏偏話裏的輕鄙和嘲弄是那麽明顯和濃烈。


    慕時歡愈發羞惱,想反駁,可對上男人那淡漠譏誚的眼神,愣是擠不出一句話,反倒弄得自己胸膛直起伏。


    “你……”


    沒幾秒,她更是氣得眼圈泛紅。


    這男人嘴怎麽這麽毒?!


    討厭!


    哪裏難看了?


    明明……


    越想越氣,她的眼圈也越來越紅,怎麽看怎麽委屈可憐。


    “啪——”


    氣到極致,慕時歡抬手就是猛地用力將他的手打開。


    “不要你管!”她瞪他,明明是極該有氣勢的一句,偏偏她的嗓音軟糯,倒是像極了在撒嬌。


    厲憬衍眯了眯眼。


    煙即將燃到盡頭,他最後吸了口,隨即轉身朝沙發那走去。


    煙頭摁滅在煙灰缸,他坐下,冷然地盯著她:“頂著厲太太的身份在花醉賣唱賣弄風情……慕時歡,別告訴我是因為缺錢。”


    “我……”


    “我沒告訴你,把戲玩兒多了就沒意思?”


    輕蔑和鄙夷跟著他的話一起溢出,瞬間彌漫在空氣中,悄無聲息將慕時歡包圍在其中。


    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忽的從心底洶湧而出,橫衝直撞。


    胸膛起伏得愈發厲害,慕時歡氣極,瞪著他脫口就罵:“你……你神經病!你才玩兒把戲!我沒有!我……我就是缺錢!才不是因為你!不是!”


    男人譏誚和冷漠的眼神仿佛在眼前揮之不去,一瞬間,連日來好不容易壓下到心底的委屈難受等等各種情緒一下爆發。


    慕時歡氣紅了眼,再開口嗓音不自覺微顫:“離婚!我……我是來跟你離婚的!我要離婚!”


    “離婚?”厲憬衍淡漠地睨著她重複,忽的笑了。


    傾身給自己倒了杯酒,抿了口,紅酒的醇香順著舌尖蔓延而下,再開口,他的語調說不出的低沉懶散——


    “既然喜歡彈琴賣唱,那就唱,就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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