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話,小翠歪著腦袋微笑,過了一會兒,這才挑釁一般看著白芷:“我若說是,你待如何?”又吹了吹自己的手指甲,“你都知道老爺和表夫人是青梅竹馬的情誼,難道夫人不知道?她想聽的我說給她聽,這倒也不算什麽吧?況且昨日,他二人的確抱到一塊去了,難道怨我不成?”


    白芷扯著嘴角一笑:“你高興就好,總歸也礙不到我的事。”


    “礙不到你的事?”小翠笑道,“你以為夫人對表夫人生厭,表小姐還可能嫁進來麽?說句不敬的話,夫人什麽樣的人,表夫人母女倆加起來都玩不過她。”又無所謂的聳了聳肩,“你可欠我一迴了,白芷,你要怎麽補償我呢?”


    白芷轉身要迴去,聽她這話,測過身子睨著她:“我又沒有求你去告密,你更不是為了我才去告密的,我還能補償你什麽?”


    小翠在後麵氣得要死,跺了跺腳:“白芷,有你的,難怪能將大爺哄得服服帖帖,往後我自有好果子請你吃。”


    *


    小翠轉迴了宋氏院子,正好見薑大夫從中出來,身邊還立著鳳鸞,忙道:“大夫等一等,我正要去迴稟夫人呢。”


    鳳鸞是宋氏的陪嫁丫鬟之一,素來是個得臉的,隻是小翠居然靠著告密上了位,讓鳳鸞打心眼裏看不起她,見她開口,便冷笑道:“你迴夫人便迴夫人,大夫診了脈,自然該走了。”


    小翠笑道:“大爺在咱們家也就掛了個名兒,這麵子上的敬重你若是不給也可以,到時候壞了半點事,夫人責問的又不是我。”


    見她抬出這一層來,鳳鸞咬了咬牙,隻對薑大夫道:“大夫先住一住腳,等夫人的意思。”小翠飛快的進了屋,見宋氏懶洋洋的躺在貴妃椅上,時不時的咳嗽幾聲,忙道:“夫人,我迴來了。”


    “逸哥兒如何了?”宋氏問道,“可有害病啊?”


    “怕是風寒。”小翠說,“正想讓薑大夫去看看呢,這才迴來向夫人說的。”


    “那就去看吧,務必伺候好了。”宋氏又咳了幾聲,“我這老毛病也是難受得很,每日吃著瓊玉膏,也半點沒見好轉,該來的還是要來。”正說著,王德家的便端了藥來,“夫人還是趁熱吃了吧。”


    宋氏微微點了點頭,接了藥碗一飲而盡。王德家的才笑道:“算來夫人的咳喘倒也麻煩,每次發作起來,非用天仙子這等重藥下去不可。”


    小翠道:“那也確實麻煩,好在見效就好了。”待宋氏喝完藥,又慢吞吞的說,“我隻在想一件事,就是老爺和齊敏,昨兒個都抱到一塊去了,這尚且是我剛走,也不知道旁的時候,到底有多出格。”


    齊敏原是表夫人的名諱,聽她這不鹹不淡的語氣,王德家的笑道:“說不準隻是昨兒個情急罷了,夫人也切莫當啊。”


    “我倒也想不當真,但若是禍起蕭牆,那時悔之晚矣。”宋氏沉吟了片刻,又抬頭看著小翠,“昨日你來與我說這事之時,我便發現你是個機靈的,腦子比她們都活泛些,依你看,該如何?”


    小翠笑道:“這要說法子倒是有,隻是就看夫人舍得不舍得了。雖說有昨日的事,但也不能說明更多的什麽了。我若是夫人,現今該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不讓大爺娶表小姐了。”


    “這事我自然不會讓,她齊敏以為嫁了女兒進來,便能把持住這蕭家了?”宋氏一笑,小翠又接著說:“隻是說不讓表小姐嫁進來的原因,夫人心中不快是一件,還有一件卻是表小姐自個兒的原因。她為人刁蠻又是個暴脾氣,昨日大爺前腳剛走,後腳便敢將白芷推入池中。即便她真要和大爺成親了,但她如今還是來咱們家裏做客的呢,這客人就敢殺主人家的丫鬟了?先不說我們這些做奴才的怎樣想,單隻這樣厲害的人,真的進了門,未必不是給夫人招禍端。”


    宋氏輕輕的“嗯”了一聲,小翠又笑起來:“隻是這事,夫人可萬萬要和老爺商量才是。若是老爺惱了,夫人心中也要有個底不是?一來阻止表小姐嫁進來,二來也是試探老爺和表夫人,全了夫人的心事,這第三,若是老爺和表夫人真有些不同尋常,就算是為了自己在家裏的地位,夫人也該想想怎麽辦了。”


    宋氏笑道:“看不出來你這小丫鬟委實有些見地。往日倒還沒有發現你這樣的厲害。”說罷了,也就低聲道,“既然如此,你就去與老爺說,晚上請他過來一趟,我有話要和他說。”


    *


    薑大夫來看過之後,給蕭逸開了幾副散寒的藥便走了。白芷心中惴惴不安,隻拿了藥方來看。往日二哥白桓於功名無心,卻對這些醫藥之事情有獨鍾。因此白芷也聽了一些,耳濡目染之下,對藥方也有一定的了解,確認了藥方無異常之後,白芷這才讓人去抓藥了。


    蕭逸咳嗽比昨夜嚴重了好些,硬是灌了一碗湯藥,這才算是勉強止住了。因為他咳嗽,兩人午膳也吃得十分清淡,足足到了酉時初,日頭才漸漸的沉了下去,看著夕陽漸漸收斂了光輝,蕭逸也笑道:“如此時候也好,隨我去走一走吧,消消食吧。”


    “消食?”白芷問,“還是作罷吧,公子還是好好休息,莫壞了身子才是。”


    蕭逸怔怔的看著她,半晌不曾言語,一直將白芷臉都看紅了,這才露出平日裏的笑容來:“我偏要去,你待怎的?”


    “公子怎還和小孩子一樣?”白芷無可奈何,隻好跟了出去,夕陽的餘暉灑在蕭逸身上,好像給他鍍上了金邊。白芷微微一愣神,就見蕭逸轉頭看她:“阿芷,到我身邊來。”


    她一麵答應著一麵上前,低聲道:“你倒是了樂了,一會子叫人看見,總歸還是我的不是。”


    “我說要出來的,與你什麽關係?”蕭逸笑著牽她,“咱們去看有趣的東西呢。”


    白芷心中咯噔一聲,見蕭逸笑彎了眼,忙試探道:“什麽有趣的東西?”


    “那園子裏好東西多著呢。”蕭逸含笑看著她,兩人的距離原本就近,他輕輕開口,薄荷的清香混合著幾分藥的苦澀緩緩噴薄而出,說不出的魅惑,“我帶你去看,要去麽?”


    白芷輕輕的歎了口氣,心道是原來是園子裏本來就有的東西,虧她還以為是別的什麽。當下也不說話,和蕭逸一起往花園方向走去了。


    剛到了花園入口,就見一抹窈窕的身影立在外麵,正是小翠。白芷蹙眉,隻立在蕭逸身邊。小翠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大爺和芷姑娘。”


    “你不在二嬸身邊伺候著,來這裏做什麽?”蕭逸揚了揚手中的折扇,還是掌不住咳了幾聲,白芷忙給他撫背。小翠笑道:“夫人剛進去呢。”又抿唇笑起來,“夫人可掛心著大爺呢,既然來了,不若見上一麵,也好叫夫人明白幾分啊。”


    蕭逸笑道:“如今夜裏,嬸母和侄兒單獨相見,未免不妥。”如今夜幕已臨,幾粒星子點綴在夜空之中,明月皎潔,照得花園裏如同點了一盞光線朦朧的燈火。


    小翠笑道:“如何能夠算是單獨?老爺也在呢,況且芷姑娘也在,怎能算不妥?”說罷,又轉身笑道,“原本夫人還說想請大爺去呢,如今大爺不去,隻怕是寒了夫人的心。”


    蕭逸拉長了聲音:“原來如此。”看著小翠漸行漸遠,白芷這才低聲道:“公子還是別去了,隻怕是有詐。”


    “有詐?”蕭逸含笑反問道,“阿芷覺得有詐?我怎麽覺得,是嬸娘好心邀我們呢?”


    白芷生平頭一次想要翻白眼,想到宋氏的為人陰險,忽然就說要人去花園裏,實在是讓人不得不懷疑。蕭逸唇角笑容不減,黑墨般的眸子就這樣看著白芷神色變化,忽又露出一個笑容來,咳了幾聲,這才問道:“跟我去看看罷,說不準有好玩的事情,你說呢?”


    白芷正要拒絕,借著燈籠微弱的光芒,見他臉上還是帶著素日中的溫潤,沒由來就安了心,點頭道:“去吧。”


    兩人施施然的往花園之中去了,尚未走近,就聽見其中傳來宋氏的聲音:“原來老爺來了這裏。敏妹子也在這裏。”


    白芷一驚,趕緊拉著蕭逸躲在不顯眼的地方看著聲音的來源處。夜色蒼茫,僅僅憑月光和燈火,隻能辨出誰是誰,旁的就再也看不清了。


    隻見宋氏立在一邊,而另外一邊,一對糾纏的身影摟抱在一處。而方才進去的小翠則是飛快的靠近宋氏,像是附耳說了什麽,宋氏又道:“我往日便聽說了,老爺和敏妹子自幼的情誼,沒想到今日竟然這樣的情難自禁。”她的聲音有些哽咽,儼然是泫然欲泣的語調,“老爺如此行事,可想過敏妹子日後如何自處,又想過惜瑜麽?”她又道,“老爺若真的和敏妹子真心相待,我也不是那樣善妒之人,便將敏妹子收入房中吧,我明兒個即便是拖著病體也去妹子的婆家討人。”


    白芷心中一驚——蕭二叔和表夫人幽會,竟然被宋氏撞見了?又想到方才小翠的話,一時更是明白。宋氏必然早就知道這兩人在此幽會,而方才小翠在那裏等候,也就是在等人來。隻是別人沒等來,等來了蕭逸這位名義上的家主。


    這事隻要鬧得越大,蕭二叔和表夫人越下不來台。


    白芷握了握拳,想到小翠說過宋氏原本就對蕭二叔和表夫人有所懷疑,隻要細細一想,便知道這事絕對是她一手策劃,為的就是捉奸。偏生還一副受害者的模樣,為人如此陰險,實在是令人齒冷。


    不覺耳邊響起蕭逸低低的聲音:“阿芷,告訴我,咱們是不是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溫熱的氣息徐徐噴在耳邊,白芷一激靈,下意識轉頭看他:“什麽……”


    還未問完,柔軟的雙唇便貼了上來,將尾音給堵了迴去。白芷腦中一片空白,這吻雖說來得讓她措手不及,但卻十分的溫和,像是怕弄痛她,舌尖隻輕柔的掠過她的唇舌。


    因為唿吸不暢,白芷身子也漸漸軟了,幾乎就要支撐不住,蕭逸這才撤了唇舌,還壞心的在她唇上輕輕咬了一口,這才附在她耳邊,聲音低低的,又因為咳嗽有幾分沙啞:“阿芷還沒有告訴我,今日看到的,算不算有趣?”


    白芷緊緊咬著下唇,半晌不曾言語,心中卻是驚濤巨浪。唇上溫厚的觸感尚且殘留著,但蕭逸怎會無緣無故的……


    尚未等她想明白,又聽到小翠的聲音:“大爺怎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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