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就是這樣的,為了人界大義,我可以舍棄一切。”


    “那更討厭!”歐陽淩激動的喊出聲。


    “你自己孤身一人無牽無掛,你可以傾盡所有為了人界,你考慮過旁人麽?你的下屬,你的同伴,人界其他的人類,他們有妻兒老小,有自己的生活,根本不想被一個大義永久束縛!


    你以為自己大義凜然為了全人類犧牲,卻不知在旁人眼裏你隻是一個不通情理的上司而已。


    星渺,說一個你不知道的事吧。知道剛剛在門口我遇見誰了麽?白金貴族的前任組長,羅千特,也是整個白金貴族如今的最強者,曾經和黑金勢不兩立的人。


    以他的身份和地位,根本不可能在這種時候出現在牢房這種地方,可是就在我剛剛收到求救信打算前來的今晚,恰好和他在門前碰見,你說這是巧合麽?


    血界之中根本沒有人知道我今夜會來,人界裏麵知道的也隻有給我寫求救信的那些人。那你說,他們到底為什麽一邊言辭懇切求我救援你,又一邊特意為我、甚至為黑金一族挖好陷阱呢?


    我死在羅千特手上,白金一族必不得善終,血界內部雞犬不寧,可是你呢?這個計劃裏,有誰考慮過你這個人帝的死活?”


    星渺的目光有些閃爍,歐陽淩所言,她自然瞬間就明白了。


    十幾年來,星渺自問無愧於心,無愧於人界,可她從來都知道,人界之中不服她這個人帝的也從來不在少數。


    借助這個機會,挑起血界內部紛爭,不管是羅千特殺了歐陽淩導致墨嵐暴怒剿滅白金一族,還是歐陽淩功成身退給白金一族針對黑金的借口和理由,都是他們願意看到的。


    最好自己也能死在這場紛爭之中,那才是真的一箭三雕。


    “真的能為人界換來萬世和平,我死又何懼。”


    “別再自欺欺人了!”歐陽淩冷笑一聲:“以你這些年經曆的勾心鬥角,會看不出這隻會是兩敗俱傷的結局?如你所說老大已經鎮壓了人界本源,那麽那些人想要除掉你除掉老大報私仇的時候,心中可曾考慮過人界存亡!”


    星渺終究沒有繼續嘴硬下去。


    她真的一出生就如此大公無私麽?還是從哪一天起,被洗腦的不得不大公無私了呢?


    可是就算她已經放下自己的一切,又可曾得到半點信任和尊崇了呢?


    被名為“人帝”的枷鎖束縛了這麽多年,她又究竟得到了什麽呢?


    人界存亡,真的隻在自己一個人身上麽?


    難道她就不會有那麽一瞬間想要自私,覺得委屈麽?


    歐陽淩看著星渺明明沒有握緊卻漸漸變得蒼白的指尖,知道自己說的已經夠多了:“看在曾經同族的份上,勸你一句吧!星渺,這個世界上把你當做星渺而不是人帝的,或許隻有老大而已。”


    ……


    離開加百列殿,墨嵐沒有再次亂走,而是直接讓西西裏叫來光耀殿的馬車,一路駛向神殿。


    他仍然穿著自己墨紅的軍裝,引動自己身上的天界印記遮蔽萬惡之源的氣息,才能走進不允許任何汙穢靠近的神殿。


    一步跨入。


    神殿之中一如既往,推開大門之後便是另一番天地。亭台樓榭,氤氳浩渺,和墨嵐幾年之前進入並無變化。


    隻是,就在大門前方不遠的長廊,正跪著一個單薄的身影,一身潔白的魔法袍並不是以往一般一塵不染,而是淩亂的遍布大大小小的裂口,被鮮血染紅。


    米迦勒。


    墨嵐一進門就看見了規規矩矩跪在前麵的米迦勒,看見了他的狼狽和淒慘。隻是米迦勒並沒有低下自己的頭顱懺悔,而是筆直的跪在那裏,目視前方。


    墨嵐在後麵,看不見米迦勒的表情,卻隻覺他這個背影就充滿了不屈和倔強。


    “墨嵐,肆意進入天界未免也太膽大妄為了。”


    空靈卻厚重的聲音再次迴蕩,仿佛繚繞在周身,來源於四麵八方的每一個角落,墨嵐已經習慣神明的這種說話方式,不會再覺得詭異。


    “想找你談點事情而已,你不是也早就注意到了麽。”


    神明的聲音按部就班,波瀾不驚,並沒有辦法從中聽出任何情緒:“你想談何事?”


    “就說說前麵那位吧!你不是讓米迦勒獲取我的好感,讓我和天界統一戰線麽,他做到了,任務完成的很好,就沒必要再懲罰他了。你需要的承諾,我今日就可以做出。危機來臨,我和九界共進退。”


    墨嵐開門見山,說的話已經足夠誠意。雖然不是和天界共進退而是和九界共進退,起碼也表示了自己會為應對第十界出力,而不會成為天界的敵人。


    可是很明顯,這樣安撫神明是不夠的。


    “懲處米迦勒是因為他不遵神諭。”


    墨嵐的目光飄到米迦勒的方向,麵帶微笑:“事有輕重緩急,神諭也分先後。米迦勒和撒拉的衝突是為了鞏固和我的關係,我受用,便算不得他有罪。”


    墨嵐以九歌之名上九重天,便是神明這家夥讓他獲得自己的好感,拉攏自己和天界統一戰線。至於米迦勒不尊神諭針對撒拉,必然在此之後,所以墨嵐如此說。


    抬手一揮,墨嵐將已經擁有的七枚印記浮在半空:“我和撒拉之間的矛盾已經不可能調和,如今我很快就能取得妖界的印記,然後便可以前往冥界獲得最後一枚印記。神明隻需要平衡,而如今對於九界平衡而言,我比撒拉更重要,您說是麽?”


    如今墨嵐已經重新掌控血界本源,加上自己的全係魔法,他本就已經再次站在整個九界的巔峰。可他如今還是萬惡之源的寄主,隻有他能完整使用萬惡之源的力量,一旦墨嵐真的將萬惡之源完全鎮壓,一念之間山海傾覆,自然就是整個九界最重要的那個人。


    神明需要的是平衡之道,哪怕撒拉是他的孩子,自己隻是被追殺了很久的汙穢,隻要如今自己對於世界和平的重要性超過撒拉,神明就會選擇自己,犧牲撒拉。


    就像他當年犧牲滄歌一樣,這就是神明的無情。


    一直本本分分跪在一旁的米迦勒都忍不住偏過頭,目光複雜的看著墨嵐。可墨嵐卻沒有和他進行視線的交流,隻是帶著自信和成熟目視前方並不能看見的神明。


    神明的聲音再次響起:“你知道獲得冥界印記代表著什麽嗎?”


    “自然,曆遍世間萬惡,鎮壓萬惡之源。”


    即使是墨嵐也不可能麵不改色的說出這一句話,世間萬惡將多少魂魄折磨到灰飛煙滅永世不得超生,又豈是那麽容易經曆。如若他隻是墨嵐,或許他一生都不會去做這種愚蠢的事情。


    但是,這是滄歌的責任。


    滄歌因他而死,滄歌的責任,他會替他擔下。


    和神明無關,和米迦勒關係也不大,一切隻為了滄歌。


    完全沒有在意墨嵐的這句話中蘊含了多少堅強和決絕,神明隻是一如既往提出自己的要求:“我需要一個時限。你也該感受得到,第十界已經無限逼近,即使九界拚盡全力,全麵衝突仍然近在咫尺。”


    為了延緩第十界相撞而來的時機,整個九界已經拚盡全力。


    先有滄歌撕裂神識阻斷萬惡之源和第十界的聯係,再有墨淵帶領血界高層入內清繳,然後滄歌犧牲、焚燒神識將萬惡之源的本體焚毀,路西法以自身本源為限,幾年間不眠不休繼續幫滄歌抹除第十界定位的坐標。


    這一切都已經極大地拖延了第十界相撞而來的速度,但是,有身負萬惡源種的墨嵐在,隻要他成長,第十界的危機終究不可避免。


    在撒拉抽走各界的光明能量之後,這個即將席卷九界的危機,已然迫在眉睫。


    墨嵐什麽都明白。


    不僅明白,還知道這一切本就和自己有關。


    一萬年前的該隱本就曾許下萬年之約,一萬年後也是因為滄歌不肯誅殺自己將種子掐滅在搖籃才導致危機到來的時間被無限提前。


    這個責任,他從未想逃避。


    “你需要怎樣的時限?”


    “一年。”沒有任何起伏,也沒有任何情感,神明隻仿佛陳述著什麽微不足道的東西:“一年之內,完全掌控萬惡之源,取代萬惡之源的主體意識,獲得完整的九界印記。你若肯承諾,對於米迦勒的一切,我可以既往不咎,並且讓他全力助你。”


    墨嵐深吸一口氣。


    隻有一年麽……他今年還不到110歲,積澱的實力太少,眼前的困難又太強。但是,墨嵐也很清楚,第十界的到來可能真的已經在旦夕之間。


    “好,就以一年為限。”


    墨嵐並沒有衝動,泛紅的瞳孔中,閃爍著的是前所未有的堅定自信。


    米迦勒震驚的睜大眼睛。


    他答應了?他竟然真的敢答應?


    如今的墨嵐準確的說隻是準十級而已!他的血脈之力掌控還沒有突破八成境,十級以上的魔法用起來時靈時不靈,他哪來的底氣一年之內鎮壓萬惡之源?


    他又是否知道,一旦鎮壓失敗,他就會迷失在無窮無盡的惡念之中,永世無法解脫?


    永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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