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無話,墨嵐拉著奧利爾迴到宿舍,氣衝衝的坐在沙發上。裏昂和裏奧趕忙衝過來圍住兩人,奧利爾自己的衣服都來不及換,有些擔心坐在墨嵐身邊。


    “九歌,你別生氣,我又沒什麽事,不算啥。”


    看著奧利爾明明受了委屈卻隻能忍辱負重的樣子,墨嵐心中難受:“我沒有生氣,也很冷靜。我隻是覺得奇怪,如若九重天上的公道都是由實力決定的,那這裏和魔界又有什麽區別。”


    奧利爾嚇得趕忙去捂住墨嵐的嘴:“兄弟你瘋了!這話也能亂說麽?在沒有任何實際證據的情況下支持更有權勢的一方是很正常的,沒必要想那麽多。”


    墨嵐沒有繼續嚇唬他,最多他不說出口就是了。這樣挺好,真的。天界還是那個腐朽又不要臉的天界,他長久以來的“刻板印象”,本就沒什麽問題。


    天界和魔界,本就是一脈同源,同樣的不要臉。九界上下哪裏都是實力為尊。若真要說二者的區別,無非就是人家魔界起碼光明正大的承認自己就是強者為尊,天界卻還要又當又立而已。


    好事,天大的好事。


    五千個金幣就能洗刷自己一個月來的疑惑,這還不是好事麽?


    墨嵐笑著拉開奧利爾的手,情緒已經完全恢複正常:“好了哥,別擔心我了,你的傷真的沒事?”


    對於寢室裏幾個兄弟,他是真的相信。萍水相逢,他們對自己掏心掏肺,慷慨相助,墨嵐是個念情的人,這些他都記得。


    “沒事!放心吧!咱天使最大的優點在哪啊?不就是恢複快麽,這點小傷不礙事。”


    裏奧和裏昂也是關切的再次檢查奧利爾的傷勢,別的都好說,人沒事比什麽都強。


    墨嵐笑,多大的傷他都能治好,還有那個崩壞了靈脈的,不管是不是魔法卷軸的問題,和他好好說他都可以幫忙。陸長生壞了幾十年的靈脈都被他治好了,這點小傷也算事麽?


    可是他們偏要找自己麻煩,好啊,錢給你,傷你自己受著吧。


    “隻是欠你的錢又要拖延很久了。”


    “害,這算啥,哥不差這點錢,別放在心上。”奧利爾唯恐墨嵐不平,牛皮吹得山響。他們賣卷軸一共隻賺了4000金幣,如今還要倒賠1000金幣,他也不是家財萬貫,怎麽可能不在乎。


    可是隻要九歌沒事,別起衝突,這些錢他是真的覺得不重要。


    墨嵐也不戳穿他,笑著攬住自己的三個兄弟:“好了哥哥們,不賣就不賣嘛,收拾收拾迴久久會所打工去啊!賺錢的方法有的是,咱們慢慢想。”


    什麽學院理事,不就是個九級魔法師麽?等著,老子淬煉完骨頭,就去找你麻煩。


    “就是,打工去。好幾天沒拿到小費了,真是渾身難受。”裏昂同時伸手攬住大夥兒:“哥幾個一直都在,比什麽都強。”


    墨嵐臉色一垮,故作生氣:“哥,我覺得你在嘲諷我倒數第一。”


    “哈哈,你還知道我嘲諷你,那還不抓緊變強!”


    “好啊你,你還真嘲諷我,要不要現在單挑一下啊?”


    “開什麽玩笑一個月還沒過呢快給我坐下!”


    兄弟在一起有什麽事情過不去,幾個人很快鬧成一團,仿佛剛剛的事情不曾發生。


    入夜,宿舍四人時隔十天再次迴到久久會所,經理一臉意味深長的看著幾人。她就說嘛,嚐到了恰快錢的滋味,這些孩子還真能去一晚上50銀幣的地方打工不成?


    不過九歌許久沒來,都有客人詢問,經理覺得應該下一劑猛藥逼迫他一下。


    “小九九,今夜有個難得一見的貴賓要來,咱們這向來都是頭牌才有資格侍奉的,姐姐做主給你個機會,你可要把握住喲。”


    墨嵐一陣惡寒,實在受不了經理的語氣。你又不是個黃花大閨女,算了,大閨女也瘮得慌。啥貴客不貴客的,他又不需要巴結大佬,賺錢罷了等他還上錢,才不會再來這裏。


    但是,腹誹可以,翻臉就沒必要了:“全憑姐姐安排。”你說姐姐就姐姐吧,多給我點小費比啥都強。


    想到白天那些人的嘴臉墨嵐就氣不打一處來,仿佛渾身充滿幹勁。


    賺錢賺錢賺錢!


    經理滿意一笑,她很喜歡懂事的小孩子。今夜的貴客確實一年都難得一見,出手也向來闊綽。希望小九九能抓住這個機會吧。


    等到墨嵐換好衣服,重新係上自己的綠絲巾,心態已經和十天前大不相同。他在天界,本就是來忍辱負重的。經曆一切困難和挫折都很正常。


    什麽時候他竟然想和那幫天使講道理,想在天界獲得公道,想改變自己對神明的成見,還真是不自量力。


    他隻要做好自己就得了,就像滄歌說的,哪怕做狗,也要堅持下去。


    調整好表情,墨嵐難得笑的燦爛,擺出滄歌一般標準的商人一樣的微笑,端起托盤,目光低垂推開貴賓的房門。


    “貴賓您好,我是今晚的服務生小九,這是您點的酒水,請慢用。”


    並沒有抬頭,墨嵐走到包房沙發前方輕輕躬身,左手背後,右手將托盤前送,等待客人拿起托盤上的酒杯。


    “……”


    長達幾個唿吸的時間過去,“貴賓”的聲音才終於響起:“不抬頭看一眼你的客人麽?”


    墨嵐渾身一抖,托盤應聲脫手,原地向後跳起。


    米……米迦勒!


    我尼瑪,為什麽會是米迦勒!!


    米迦勒也會來這種地方麽?為什麽他有一種出去賣被爸媽抓個正著的感覺??


    眼看墨嵐丟掉的紅酒衝著自己潑來,米迦勒隨手一伸接住酒杯,連帶裏麵已經灑出一半的紅酒都接迴杯子。隻有托盤自己“當啷”一聲掉在地上,打了幾個轉。


    目光複雜的看著墨嵐,米迦勒覺得自己有些詞窮:“我是實在沒想到,你會來這裏打工。”久久會所裏有一些兩大學院的學生兼職米迦勒是知道的,公開合法的事情他也沒有過多偏見,但是,墨嵐?


    墨嵐做賊心虛,條件反射反唇相譏:“我也沒想到你竟然會來這種地方。”


    米迦勒覺得好笑:“我來消費,光明正大,並不怕任何人知道。神明從未限製天使的娛樂自由,我為什麽不能來?”


    墨嵐想也沒想直接懟道:“我來打工也是光明正大,我沒偷沒搶沒做壞事,有什麽見不得人?”


    轟!


    墨嵐話音剛落,米迦勒指尖一抬,一道雷霆直接砸在他頭頂。


    天譴!


    “我去!米迦勒你瘋了,天譴你也隨便用!”渾身一麻,隨即痛楚不堪,墨嵐竟然還是頭一次知道,原來天譴不是神下的,是米迦勒砸下來的麽?


    你個龜孫,給老子砸死了!


    天譴很痛的你知不知道!


    其實不是,天譴來自天罰,米迦勒執掌光耀之劍,所以有這份能力而已,但是這不重要。


    “不好意思,你太氣人了,我沒忍住。”


    “……”墨嵐咬著牙狠狠盯著米迦勒,知道自己沒資格反駁,生著悶氣給自己套幾個治愈魔法。


    血脈之力都被封印了,竟然還逃不過天譴,真是豈有此理。


    冷靜,冷靜,人在屋簷下,自己打不過。


    米迦勒一如既往麵無表情,目光卻似乎有些無奈,拍拍身旁的沙發:“坐吧。”天知道他隻是來放鬆一下的,怎麽會遇見這個混小子。


    “說說看,為什麽要在這裏打工。”


    “沒錢交學費。”墨嵐抱著自己受傷的胳膊不肯靠近,誰會和這個老變態坐在一起。


    他竟然會來這種地方消費,還要男服務生!該不會是取向有問題吧?


    米迦勒似乎是不懂:“我沒有給你準備學費麽?”


    “交住宿費了。”


    米迦勒眨眨眼,後知後覺想起來原來還有住宿費這種東西。他當年上學的時候從來都是走讀,沒有關注過這一項。


    “那你為什麽不迴光耀殿住?”


    墨嵐沒好氣道:“不樂意給你低頭,不行麽?”


    “……所以,你不願意向我低頭,寧可在這裏,賣身賺錢。”米迦勒真不知道這孩子是奸是傻,他在堅持什麽?心中的傲骨麽?


    不願意接受自己的好意,是想維持心中的高傲,覺得自己隻是在臥薪嚐膽、忍辱負重,而不是向自己的敵人低頭?


    這什麽腦迴路?


    不過,既然墨嵐堅持,米迦勒也隨他。天使向來信奉的是開放性教育,隻要不違背神諭,倒也隨你。


    喝幹杯中的紅酒,米迦勒將杯子放在茶幾上,不再繼續剛剛的話題:“倒酒吧。”


    墨嵐看著他,沒有動作。


    米迦勒好生無奈:“怎麽,服務生不就是做這個的麽?還是你想做紅絲巾的事?”


    墨嵐氣的咬牙切齒,兩個拳頭捏的劈啪響。若不是還有一絲理智告訴他眼前的家夥雖然看起來純良無害卻是個絕對不可能惹得起的老陰禍,墨嵐真想給他一腳。


    滄歌怎麽會讓自己接受這種人的保護呢?


    誒?或許,滄歌就是要自己接受這種人的保護?


    怒氣一收,墨嵐大步上前坐在米迦勒身旁的沙發上:“我後悔了,不想賣了,拿錢!”他都不要臉的,自己不要點臉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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