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中,馬路上靜悄悄的,但是有兩個人卻打破了寧靜。是淑麗和戴恩。


    淑麗跑著,而戴恩也跑著。一想到將來兩個人會幸福甜蜜地在一起,便喜上眉頭,拉著彼此的手更緊了一些。離著範府越來越遠了,那心也變得踏實起來。戴恩跑著跑著,忽然停下了腳步。淑麗皺眉,問道:“戴恩,你怎麽了?”而當她抬頭望去,也不再多問了,那是名伶樓,是戴恩唱戲的地方。


    “淑麗,我想進去給花叔道個別。”那雖然是商量的語句,但是那口氣和眼神卻是不容拒絕的態度。淑麗“嗯”的一聲,那戴恩便帶著淑麗一起去了名伶樓的後台。


    名伶樓的戲子們一般都睡在後台,後台既是工作場所,也是生活場所,就連班主花夾子也是如此。眼下深夜,大家基本上都睡去了,因為明天還要忙乎,所以大家也都很享受那來之不易的休息睡覺時間,唯獨花班主。


    自從戴恩被範府的人抓走,他就沒睡好過。因為戴恩已經是戲班的台柱之一,他走了,這戲樓的收益確實沒之前好了,而且戴恩畢竟是自己看著長大的,也不希望有失。他膝下無子,有時還會把戴恩看成兒子一樣去看待。抽著一支煙,他又在想明天去求求哪個大府。


    之前他已經帶著錢財去其他的大府登臨拜訪過了,他帶著的錢財是夠數了,可是卻也都被退迴來,因為其他的大府隻要一聽說是範府的事情,都不敢沾惹。因為範府是縣城裏的一座山,沒有哪個大府願意和山過不去。


    一支煙緩解他的煩惱。抽煙的人抽的不是寂寞,也許是愁苦,來緩解他那神經。這時候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咚咚咚!咚咚咚!”其他人都睡得死死的,唯獨花夾子,因為花夾子一直沒有睡。心想:“這是誰啊?半夜三更的不睡覺,來戲樓作甚?”


    他慢慢地走到門前,說道:“誰啊?”而門外卻傳來一個讓花老板意想不到的聲音,是戴恩。這下讓花老板吃了一驚,他迅速打開了門,而見到來人後,更是讓他吃驚不已。因為他看到的不止是戴恩,還有那範府的大小姐。


    花老板請他們進了門,但是沒有讓他們呆在戲子們休息的地方,而是又帶他們去了偏僻一點的房間裏。這房間一般是招待客人的,所以比較安靜,在這裏談事除了能讓賓客們舒服以外,也不會打擾其他人。


    “這是怎麽迴事啊?”花老板問道。


    “花叔,我要走了。”戴恩不舍地說道。花老板看著戴恩,又看看大小姐,心想:“這是鬧哪一出戲啊?難不成是司馬相如與卓文君不成?”


    “戴恩,我是看著你長大的,也知道一旦你做了決定也很難改變。但你真的想清楚了嗎?”花老板道。


    “花叔!”戴恩說著也跪了下來,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一個頭。“花叔,是您把我養大的,我對不住您!沒有好好報答您,卻給您惹是生非。”戴恩忽然哭了起來。


    “呦,哎,男兒膝下有黃金,這個男兒有淚不輕彈。你瞧瞧你這樣,這是鬧哪一出啊!哪像男子漢大丈夫嘛!你瞧瞧,這大小姐還在這呢!”花老板勸道。


    戴恩忽然對淑麗說道:“淑麗,你也跪下,跟我向花叔一起磕個頭。”花老板聽到這話卻是一陣驚訝,心說這大小姐什麽脾氣,他哪會不知道。她可是戲樓的常客,那性子早就被他摸透了。就她那火爆脾氣,現在的賓客室沒準就該熱鬧了。可大小姐卻聽話得給花老板跪了下來,這是讓花老板驚訝不已,心說:“戴恩,你這小子,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啊!不愧被我看中栽培,果然有兩下子。這可倒好,自己逃出來了,也不忘順便帶上人家府上的大小姐。”


    愛情果然是很偉大的東西,淑麗聽到戴恩說這話,心裏自然不爽。但是她知道男人都愛麵子,而從今晚起,那戴恩便是自己唯一的男人了。


    “戴恩,大小姐,你們都起來吧!你們真的是要私奔嗎?”花老板嚴肅地說道。


    戴恩和淑麗起來了,戴恩站著對花老板說道:“嗯。我們已經決定好了,這個縣城是呆不了了,我們要離開這裏。”


    “那想好去哪了嗎?”花老板又道。“這個……這個戴恩卻是還沒有想好,那私奔也是今晚決定的。”


    “哎。年輕人做事不著調啊!你等會我。”花老板道。說完就去了戲樓的後台。淑麗想說快點,因為還要趕路,可她知道不能說,因為戴恩的原因,戴恩最敬重的就是自己的花叔了。


    不多時,花老板迴來了,手裏拿著一個小袋子和一張紙,應該說是一個信封。“戴恩啊!你以後還想去唱戲嗎?”花老板道。


    “戴恩願意。”戴恩說道。自己從學戲很多年,有很深的感情。讓他輕易放棄又談何容易。


    “嗯,很好,咱這戲樓唱的是豫劇。而有個戲種也很紅火。眼下這個縣城是不能呆了,範府的“手”伸得太長。你就直接北上吧!”花老板道。


    “花叔,你是想要我去哪?”戴恩道。


    “你去北京吧!去唱那京劇去。我這裏有封信,我的一個好友,叫楊九樓。你帶著這封信去找他,他看到這封信準能接收你。”花老板道。


    “花叔!”說著戴恩上前又拉住了花夾子的手,又是感激涕零。


    “哎呦,兩個大男人之間不要拉拉扯扯的,大小姐還站在旁邊呢!”花老板道。他一把拉開戴恩的手,自己首先有些受不了了,那眼睛有些濕了。


    戴恩則顯得尷尬了一下,花老板又拿出了那個花袋子交給了戴恩的手中。


    “這…這是什麽”戴恩疑問道。


    “這是一點錢財,50塊大洋。這路上留著慢慢花。”花老板道。


    “這怎麽行,我這給您惹了麻煩,您還給我錢花,這錢我如果接了,那便心裏過不下去啊!況且大小姐那裏也有不少路費花。”戴恩道。


    “你來我這裏也給我賺了不少錢。這50塊大洋是你應得的。也許哪天我這戲樓倒了,我還要投奔你去呢!”


    接著他又湊到戴恩的耳邊說道:“一個大男人。別老花女人的錢,那麽活著沒自尊,日子長了,也過不下去。”


    戴恩知道花老板脾氣,拿定主意的事情,是八頭牛都拉不動他。便也接受了那些東西。


    “你們快走吧!不然天亮之前,都出不了這個縣城。”花老板道。


    “花叔,我走了,您可要保重身體。”戴恩忽然哭了起來。“哎呦,大老爺們的,哭什麽哭啊!快別給我添堵了!”花老板說著說著自己也掉了眼淚。


    淑麗看著這兩個男人也不知該說些什麽,隻是想著戴恩快點結束,因為眼下是要著急跑路的。


    “快滾!以後別迴來了!”花老板說道。


    那戴恩還是不舍得,卻被淑麗拉著走了。“花叔,保重啊。花叔,保重啊!”戴恩迴過頭來對著花老板說了最後一句話,就被範淑麗拉著消失在了花老板的眼前。


    “哎,心裏怎麽是空嘮嘮的啊!”說完這話,他便去了戲院後台,那些戲子都叫了起來。一個老戲子問道:“花老板這是怎麽迴事啊?”


    “收拾家夥,準備出遠門!”花老板道。“啊?”眾戲子一聽,不知道發什麽什麽事,這眼下忽然那麽大動靜到底是因為什麽呢!那花老板看著戲子們的表情,都知道個個都有個大大的疑問,可眼下他也沒時間解釋。


    “想跟著我混口飯吃的,就收拾一下行李,跟我出遠門。不想跟我混飯吃的,就別動了。”花老板說完這話,便一個人收拾自己的行李去了。


    大家夥看著花老板這樣,跟隨他多年,也知道他是一個做事有譜的人。他這樣做肯定有原因。何況不跟他,能跟誰啊!花老板對戲子也是蠻照顧的,和其他老板相比,他可是真拿戲子當人看的。想著這些,戲子們也都開始收拾行李。不多時,便一起離開了戲樓。


    “花老板,咱這是去哪啊?”一個老戲子問道。


    “哎,總之,先出了縣城再說吧!”花老板有些疲憊得說道。他也想過北京,可眼下這些老戲子們唱了多年的豫劇,直接改風格,這難能接受啊!在路上再好好謀劃吧!花老板想著這些,便帶著戲子們遠行了。


    天剛微微亮,人還不是太多,而這時,街道上卻駛來了一輛馬車。馬車上有兩個夥計,而馬車裏頭坐著兩個人,一個是範易,一個是範仆。


    “老爺,這些天,您可受累了。”範仆笑著道。


    “哎,老太太是想要我多管管家業,畢竟這個偌大的家業太大了,總會有些阿貓阿狗的鑽洞子。”範易道。


    “是是是!老爺說得太對了。”範仆陪笑道。


    範仆心道:“這次去看生意,確實是抓了幾個阿貓阿狗,茶莊和錢莊也有幾個夥計偷點拿點,甚至那鹽莊的一個管事竟也貪了不少範家的大洋。被老爺直接抓了去,被亂棍打死。這個老爺隨著年齡的增大,想不到也變得異常狠辣。想想當年的老爺那窩囊樣,再看看現在,真是變化好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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