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有些口幹,舔了下唇,“我以為……”


    何歡仍是抱著他,很低地說:“我想讓秦軒好好活著。”


    秦軒在一旁也呆住了,他本能地開口:“會很疼的。”


    何歡不說話,隻是輕輕地摸了摸他的小腦袋,什麽也沒有再說。


    秦墨微閉了眼,聲音啞得不像話:“何歡,我會心疼。”


    “我也會。”何歡很輕地說。


    但是在她的心裏,對秦軒怎麽好都是應該的,而艾嘉怎麽被懲罰也是應該的,秦墨隻是陷在了對秦陸的內疚裏,似乎有些拔不出來。


    秦軒是很小,很敏感和脆弱,但是這些都不是放過艾嘉的理由。


    換言之,秦軒的存在就說明艾嘉是個十足的瘋子,秦墨怎麽會以為,艾嘉得到好處就會鬆手,孩子是她生的,她總會利用這一點。


    送到牢裏,才是對秦軒的成長最好,哪怕是背負了一點心理上的陰影。


    可是這些,何歡沒有辦法和秦墨說,說了他們要吵架。


    他不說,她在心裏也知道的,秦墨對艾嘉的寬容來自於慶幸,慶幸這個世上還有一個秦軒來讓他彌補。


    她也心疼秦軒,但越是心疼秦軒,就越是覺得艾嘉瘋狂和不可原諒。


    關於這件事情,在晚上的時候,秦墨還是和何歡又商量了:“艾萌萌先配型吧,何歡,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讓意歡去,她是個小姑娘,才幾歲。”


    何歡垂了眸子,半響,才輕輕地笑了一下:“不到萬不得已?秦墨我真的覺得你……”


    秦墨盯著她:“是你先提出來的。”


    “對,是我先提出來的。”何歡很淡地說:“那是我覺得,如果需要,意歡必須這樣做,秦墨,我,和意歡做了我們應該做的事情,你是不是也應該做你要做的事情。”


    秦墨有些震住了。


    他仔細地研判著何歡的表情,然後眯了眸子:“你和容越是一樣的意思?要我親手把秦軒的母親送到大牢裏,以後我們怎麽和他相處?”


    何歡其實不想和他爭吵這樣的事情,但是她忍不住:“秦軒有事非觀,你聽到老師說了,他的知識能上高中,你不要把他當成易碎品,你這樣反而會害了他失去事非判斷,如果每一個人犯了錯,親情都能抵消,法律要了還能怎麽樣,還有,艾嘉這樣一個瘋子你留著,是不是把我,把艾萌萌和容越,甚至是意歡都置身於危險之中?秦墨,不是我和她過不去,而是……你錯了,你想錯了。”


    何歡的聲音越來越低了,但是也越來越有力。


    這些天,她想了很多,或許是失憶後心性簡單,反而看得更清楚。


    艾嘉就是一個瘋子,而秦墨他縱容了這樣的一個瘋子。


    她說完,秦墨靜靜地看著她:“所以,你和容越一樣,配型來交換是不是?”


    他不在意艾嘉,他在意的是秦軒。


    而他說完,何歡隻覺得他不可理喻。


    她忍了許久地,才低語:“如果你一定要這樣認為的話,你和艾嘉一起照顧秦軒我也不意外了,秦墨,我知道你對秦陸內疚,但是你有沒有想過,這和艾嘉生下秦軒是兩迴事……你不欠艾嘉,也不欠秦軒的,秦軒隻是意外,而秦陸救你隻是因為手足之情,和意歡去配型是一個道理,而我現在在意的是你把一個瘋子,一個定時炸彈放在我們身邊,她隨時會傷害我,傷害意歡或者是艾萌萌和容越,秦墨,這樣說你還明不明白?”


    秦墨的聲音很淡:“她得到了她想要的。”


    “她想要的,是你!”何歡說完,自己也愣住了。


    這句話,她沒有要說的,而且在18歲的何歡也沒有這樣份覺悟。


    可是,憑著本能她就是說出來了。


    空氣,死一般的寂靜。


    秦墨深色的眸子看不出情緒,良久,他才澀澀地開口:“沒有你想的那些事情。”


    何歡淡笑:‘或許吧。’


    她垂了頭:“秦墨,忽然我覺得很累,忽然我覺得我們過去離婚我們過去鬧了好久,是為了艾嘉!感覺騙不了人,我對她反應這麽大,我們的過去她參與了不少,是不是?”


    秦墨皺眉:“我和她,從來沒有你想的事情。”


    “是。但是你允許她存在於我們的生活裏,你的允許讓她傷害我了,還有意歡,艾萌萌的出現不就是艾嘉安排的嗎?”何歡安安靜靜地,忽然就開口:“秦墨,我全想起來了。”


    秦墨怔在當場。


    他死死地看著何歡,半響才開口:“你,想起來了?”


    “是,想起來了,一切。”何歡的聲音略啞:“包括艾嘉是怎麽讓人把我推倒,讓我失憶,以前我們是為了什麽離婚,我全想起來了,所以,我才改變主意了,33歲的何歡總比18歲的何歡來得心狠不是?”


    秦墨伸手抓住她的肩頭。


    但是何歡捉住他的手,一下子就掙開了,她退後一步,望著秦墨:“你有你放不下的秦墨,我也有我放不下的,對於我來說,我自己,意歡,還有沈霆就是我在意的,你的那些公司股份,秦家的一切我都可以不要……”


    秦墨盯著她,聲音緩而冷:“你忘了說一樣了,你也可以不要我,是不是?”


    何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笑得很勉強:“如果必要的話,是的。”


    秦墨一把捉住她的手腕,輕輕地舉了起來,隨後,他才低低開口,“何歡,你想起一切,就迫不及待地要離開嗎?”


    她恍惚地笑了一下,眼裏卻是有了水氣。


    他不記得了,他們和好時她和他說過,不要有別的女人,更不要有艾嘉。


    她全想起來了,自然不能接受他放過艾嘉,放過一個興風作浪這麽多年的女人,而且一再縱容,所以她才口不擇言地說他可以和艾嘉一起照顧秦軒。


    她不是容不下秦軒,相反她可以照顧,哪怕讓意歡受苦也要救秦軒一命。


    可是,原則就是原則,她不能理解就是不能理解。


    何歡想起來已經有幾天了,她沒有告訴他,她靜靜地一個人試圖想明白,想在感情上和他共嗚,她想理解他。


    但,失敗了,她還是不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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