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沉悶嗡嗡的聲音我不陌生,實際上之前我心裏有計量要用到的人情裏就有他一個。


    石虎,我們學校最特立獨行的一人。從不拉幫,就單身一個人,但是卻沒有任何哪個人或哪個幫夥敢專門找他的麻煩。


    打架隻有一個特點,就是狠。


    跟他打架的人沒有不見紅的,石頭凳子桌子拖把,這些物件他隨手都能用來當成利器。而且特別刁鑽的是,見紅不大傷,他似乎是知道怎麽能把人打出血打害怕,可從來沒有真的把人打殘廢打死。


    果不其然,我看到王巧巧也停下手不敢再羞辱唐詩韻了,唐詩韻臉上雖然還是哭哭的樣子,不過顯然是鬆了口氣,在那邊唿喊著虎子哥。


    鍋哥扶起被石頭砸頭的小弟,其他幾個把著我的小弟也湊到了鍋哥旁邊,他有些緊張的說,石老虎,這事跟你沒什麽關係,你要多管閑事麽?


    石虎不善言辭,他會欠我人情就是因為我曾經幫他解決了一件隻有語言交流才能解決的事情。他站在一邊,手裏還拿著兩塊石頭對鍋哥說,我奶奶喜歡唐詩韻,她不能受欺負。


    我渾身酸痛的爬了起來,唐詩韻跑過來扶住我,我看著唐詩韻身上的衣服有些破碎,嫩白的皮膚都有些暴露出來,剛想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給她,石虎已經把自己的校服外套披到了唐詩韻身上。


    唐詩韻臉色紅紅的說謝謝虎子哥。我心裏有些莫名的情緒,但是也沒顯露出來,而是看著石虎說,這次我欠你個人情,之前……


    石虎聲音沉悶的說,我不欠別人的,咱們兩不相欠。


    王巧巧在那邊臉色不善的小聲跟鍋哥嘀咕什麽,抬頭朝著我們就喊,石老虎,你是要幫陳望這個賤狗出頭嗎?


    石虎平靜的迴道,我也欠他一個人情,能兩清我不喜歡欠著。


    “那就沒什麽好說的了。”王巧巧說完往後麵撤了幾步,鍋哥和他的手下小弟則沒有之前那麽緊張,而是都朝著我們就過來。


    真不知道那個婊子跟鍋哥他們說了什麽。我心裏暗想,還從來沒發現,王巧巧居然不隻是臉蛋漂亮,還有些腦子。


    看到王巧巧要跑,我哪裏能讓她就那麽跑了,衝過去就要攔住她,至於這五個人,石虎一個人就可以打過。


    隻是王巧巧的動作更快,已經跑到一邊的街上攔下了輛出租車,而鍋哥讓那四個小弟纏住了石虎,他自己來糾纏住我。


    打開車門的王巧巧滿臉得意的笑,對著我喊道:“賤狗,事情不會這樣就結束的,你這隻狗,跑不了的。”


    揚長而去。王巧巧坐在出租車裏揚長而去根本沒再管其他,我就是再怎麽厲害也追不上開起來的轎車,何況這裏還有個一直攔著我的鍋哥。


    我心裏壓抑的所有怒氣都對著攔住我的鍋哥發泄出來,他不顧章法的攔住我,而事實上,我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變的這麽厲害了,居然發現鍋哥根本打不過我。


    難道是我一直以來壓抑的太久了麽,或者是因為我這副被經常揍的身子自己有本能?我不清楚,我就知道滿肚子的火氣,都要發出來,而鍋哥,這個平時就知道欺負學生的混子根本抵不住我的怒火。


    我的嘴角被鍋哥打的出了血,一邊臉頰也流出了血,但是鍋哥已經趴在地上了,迴頭看石虎那邊,早就把四個人都放倒了。


    唐詩韻有些驚恐的看著我,可能從來沒有想到我這個平時笑臉洋溢的陳望哥,居然也有如此暴戾的一麵。


    我站著一邊慢慢唿吸恢複了平靜,又再次跟石虎道謝。


    石虎揮手說的還是那句話,咱們兩清了,互不相欠。他說完,就想要送唐詩韻迴家,不過唐詩韻把石虎的校服還給了石虎說,虎子哥,你先迴去,我等下跟陳望哥哥一起走。


    石虎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唐詩韻,沒再說什麽,自己轉身走了。隻不過,我看著他自己孤零零的背影,莫名的有些感觸,那種一個人的感覺我是最深有體會的。


    走在迴旅館的路上,唐詩韻一直跟著我身後走,似乎是有些害怕,不過也是正常的吧,這樣的事情,她一個小女生是切切實實的看到了那暴戾的打架場麵。


    她終究是走了上來拉住我的胳膊說,陳望哥,你不要打架好不好,看著好嚇人啊。


    其實,誰又喜歡平白無故的就打架。這話我當然不會跟唐詩韻說,隻得笑笑的說,不打架,以後都盡量不打架。


    唐詩韻可愛的‘汪汪’兩聲說,那可得說話算話,打架太危險了。


    我笑著摸了摸她腦袋不再說話。唐詩韻喜歡這樣‘汪汪’,我叫陳望,小時候一起玩的時候,她就喜歡這樣叫,‘望望’,隻是沒有想到這麽多年她還喜歡這樣叫,而且變成了汪汪。


    迴到旅館,出乎意料的是孫阿姨沒在家,現在是淡季,所以旅館住宿的人不多,而孫阿姨的這個旅館更多的隻是鍾點房住的多。


    既然家裏沒人,那我們隻好自己弄吃的了,唐詩韻迴到自己房間洗澡換好了新的衣服,我已經把飯菜熱好了。


    吃過晚飯,又指導唐詩韻寫了作業和備考的知識點,孫阿姨還沒迴來,我就把門鎖上讓唐詩韻睡覺去。


    我躺在自己的床上拿出白天張欣雅給我的紙條,紙條上麵是她要的東西的清單,我很奇怪她要這些東西做什麽用,有過好幾次了,她的單子上麵不隻是有莫名其妙的中藥,還有些迪廳酒吧裏麵年輕人常玩的藥。


    房間門突然打開了,唐詩韻穿著睡衣有些撒嬌的說,陳望哥哥,媽媽沒迴來,我,我自己一個人睡不著,陳望哥哥能不能哄我睡覺……


    我有些尷尬,現在已經長大了,我高中,她都初三了,也不是個小孩子,我們根本不能像小時候那樣可以無所顧忌。但是她一個人睡不著,我也不能讓她就那麽站在我門口吧,而且,我也不是那種人。


    我就說,行吧,那就一塊睡。你迴去把你的被子拿過來吧,我這個被子隻能蓋一個人。


    唐詩韻先是高興,然後撅撅嘴說,切,小時候都一個被子亂打滾,現在居然嫌棄我了,哼哼。


    她這樣撒嬌的感覺讓我心裏很喜歡的,小時候她可不這樣,我還有印象的是她小時候是個流著鼻涕還愛哭的小丫頭。


    唐詩韻蹬蹬蹬的跑迴去抱過來了自己的被子,躺在我旁邊睜大眼睛看著我,我隻好看著她無奈的說,你眼睛瞪這麽大,就是你媽媽迴來了你也睡不著。


    她用手摸了摸我肩膀,小時候就有的那處傷口,她輕聲問道,陳望哥哥,疼嗎?都是我的錯……


    看到她這樣自責,我有些不忍心,用胳膊墊在她脖子下安慰的說,沒關係的,我可從來沒後悔過,你這樣好好的我就很高興了。對了,你,跟王巧巧一直都認識的?


    唐詩韻聽到王巧巧的名字顯然很生氣,也有些緊張害怕?她聲音低低的說,從爸爸出事了之後,我好多次想找陳望哥哥,可是每次都是先看到她,王巧巧就罵我打我,威脅我不準找你,然後上學了之後,我以為就能找你了,可是王巧巧首先領著幾個女生就把我圍著廁所裏威脅我。


    這個賤貨!我心裏一陣惱火,難怪我跟唐詩韻初中高中在一個學校都沒見過,一個人不想見另一個人,那另一個人也很難見到她。原來都是王巧巧在搞鬼,真他嗎有病吧,還威脅唐詩韻。


    這一刻我才真的發現,王巧巧真有一顆惡毒的婦人心,不隻是這麽多年的侮辱我,還在欺負著唐詩韻。


    我連連又輕鬆安慰了幾句,不過唐詩韻隻是笑笑的說,沒關係了,現在不是可以見到陳望哥哥了麽,還在一塊生活了,挺好的。汪汪,咱們能不能蓋一個被子啊。


    蓋一個被子?那可不行,我現在可是青春期,會受不了的。我連忙說,不行不行,就這樣兩個被子挺好的。


    唐詩韻哼哼的蓋住臉不搭理我,我隻好不再說話。


    隻是我從來沒有想過今天的一被子兩被子,後來差點真的成了一輩子,兩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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