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撞心底的恐懼突地讓我明白過來,這個地方,不是沒有人把守,而是根本不用守,因為隻要是進來的人,就沒有一個活著離開。


    王路一隻手撫著頭,這還沒有開始轉呢,她就小聲說:“這什麽走廊啊,轉得讓人眼暈。”


    一切全總落在了我的預估之中。


    我看著錦容,錦容也正在看我。


    錦容的臉上,除了剛才看到葬門裏不見了青銅棺後愣愣的神情外,此時也是詫異莫明。


    先前我一直疑惑,錦容能準確地說出這裏煞陰陣的秘密後,我心裏有點清楚,從她一開始就自告奮勇地說是幫我忙,領我來,這麽說來,她應該清楚這裏的結構。


    甚至我還大膽地猜測,她是不是原先就生活在這裏,而因了某事,最後被罰困在山下的靈屋,被我機緣巧合而救出。


    我們轉過走道,不見了小門,我不用說,聰明的錦容應該比我更明白我們此刻的處境。


    “變了,難道主人出了問題?”


    錦容小聲一嘀咕。我聽清了,怪異地問:“這麽說,你原先知道?”


    “反正我現在不知道了,出問題了。”


    錦容又是一嘀咕。


    旁王路聽不懂我們的對話,當然聽不懂,我心裏冷笑。


    試出來了。我估得不差,錦容還就在這裏生活過,至於是什麽,現在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原先生活的環境因了某種重大的變故,現在全變了樣。


    聰明人間的溝通,跳躍性大,我不需要王路聽懂。錦容說是主人出了問題,我其實是問你原先在這長大?而聰明的錦容卻沒正麵迴答我,也確實正如她話裏的意思一樣,她原先在沒在這裏生活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現在也搞不清了。


    毫無疑問,彌布“生養死葬”的煞陰陣,一條龍生產出那些怪異的血色蝴蝶,最後肯定大有用處,而我們此刻身處其間,真的不知道會有什麽危險。


    既出不去,又找不到自己需要的東西,更重要的是,連目標人物完全沒有方向,這簡直搞的是什麽事啊,先前為順利而心裏發毛,此刻,真的應該是毛深草長了。


    錦容看著前麵的過道,突地輕聲在我耳邊說:“我們退不出去!”


    唉呀!


    我腦子唿地一閃。


    退不出去?


    是的,我想起了先前那些挑擔子的民工,現在知道,其實就是采了花瓣來,供紅蟲啃噬的勞作的民工,隻見進來,不見出去。


    而這些人,按錦容說的醫仙是幫這些人給家裏工錢做好事的邏輯來想,這些人必是沒有死,或者說暫時並沒有死,挑進來東西,肯定又迴了梯田之上。也就是說,他們進了迴形房,最後也是出去了。


    “隻能向前!”我冷冷而堅決地說。


    錦容點了下頭。


    我突地發現,和錦容在一起,溝通少了許多的麻煩。這是和那些姑娘們在一起沒有過的默契。也他媽地太滑稽了,居然和一個來曆不明暫時算是朋友的女人有了這種心靈相通。


    突地,背後陰冷襲來,如鑽進骨頭縫一般。身邊的王路全身一抖,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手拉我拉得更緊。而錦容卻是駭然轉身,我能看到一個女人本能的動作,雙手抱了胸。


    王路不用說,受不了這股冷,連錦容也受不了。


    而同時,我身體一股熱浪突地躥起,似在抵抗這突然襲來的陰冷。


    轉頭,錦容已然臉色煞白。


    而我看到,一陰冷凝結的怪異形,在走道裏直朝我們撲來。錦容和王路看不到什麽,隻感到陰冷。


    而我駭然發現,這股凝結的陰冷之氣,如冬天裏結成的冰霧一般,隻不過,似有頭,而且似張著嘴,拖著長長的身子,占了整個過道。但推進緩慢,是了,是我身體的熱浪阻了它。


    王路幾乎站不住,整個人突地不對勁,怎麽突然之間,冷得連站的力氣都沒有了?


    而錦容,一下子過來,手搭上了我的手臂,嘴裏竟然喘起氣來,很費力的樣子。如果不搭上我,錦容是不是也沒力氣站穩了?


    詭異!


    小刀猛挺。


    那頭形晃了幾晃。


    小刀突地通體暗紅!


    是陰靈!


    我心裏冷笑!


    終於來了,來了好,強過不明不白莫明的陰恐。


    對峙!


    咦!簡直不對啊!


    我身體的熱浪如潮汩湧,小刀越來越紅,先前我隻看見過青銅小刀變成暗紅,這是碰到陰靈後的反應,是青銅小刀激起的本能的抵抗。而現在,居然慢慢地變得通紅。


    而我手握刀柄處,我的熱浪經由此出,小刀頭我能明顯地看到一股熱氣流直湧過去,碰到那陰詭的頭形,哧然有輕響。而那頭形晃動得更厲害,看得出,它在拚命地想推進。


    可錦容和王路出了狀況。


    王路癱坐到了地上,臉色卡白,一隻手吊在我腰帶上,這是她尚存的最後的力氣吧。錦容搭著我,全身如樹葉般地抖,先前在林子裏教我招式時,她力氣耗盡就是這個樣子。


    錦容和王路的力氣怎麽了?


    “快,快,快挪幾步,迴形房應有拐角地!”錦容臉色蒼白艱難地從嘴裏擠出這句話。


    切!她也知道這是迴形房啊。


    緊拉著走幾步,拖著兩個女人,竟是比先前重了許多。


    果然,拐角有個凹進去的地方,不大,也就一個多平方,但能容我們幾個人。


    怪了,迴形房的過道裏突地哪來這種拐角的凹進去的地方。


    “走道過路時雙方錯身掉頭的地方,別想了,快,把我倆放進去,你在外麵擋著。”


    錦容說話越來越費力。


    沒力氣了還聰明得這般可怕,這女人,什麽東西做成的。


    依言把王路和錦容讓進去。錦容一進裏麵,手一下子摸到了我背心裏麵。透冷之時,我身體的熱浪更是翻滾,我能感到熱浪進了錦容的手掌,那隻手在慢慢地變溫。


    而同時,我小刀的刀頭開始晃動。


    激起我怒氣唿地一躥,靠!


    猛一聚力,小刀筆直,那陰詭的頭擺動著停在了凹處的外麵,離我們五六米的樣子。我不能鬆勁,我瞟著眼看了,心裏其實大駭,隻是沒說而已,說出來我真的怕王路嚇暈過去。


    我看到這個陰詭的頭後,幾乎是拖了一走道的身子,完全看不到尾。


    “吸陰大法,迴形房圈養的吸陰詭靈出來了,怪我先前懶了手腳,把那兩個飼養員拖到一邊去就沒事了。”錦容聲音越來越弱。


    我聽明白了,迴形房裏原來圈養著這種專吸陰力的怪物,而被我在小門邊殺死的兩個家夥是這怪物的飼養員。怪不得不經殺了,小陰靈。而更大的狐疑是,究竟他們喂什麽給怪物。


    錦容和王路正被怪物吸陰力。怪不得沒了力氣。這怪物殺人,是吸盡精元後,再啃噬幹淨,看來就是這個理。


    “你怕死麽?”錦容突地微弱的聲音說。


    “怕個屁,現在是黃泥巴掉褲當裏,不是屎也是屎(死)了!”急切間我暴了粗口,這會兒問這話浪費時間。


    我不能不急,因為我駭然發現,這被錦容叫做吸陰詭靈的怪物,由先前碰到我汩湧的熱力時亂晃腦袋的狀態,變成了竟是一下一下地張嘴合嘴點著頭,似很受用。


    這是也在吸著我的熱力啊!


    先前陡遇我的熱力,顯然不適應。這怪物,真的靈,馬上適應過來,現在變成開始拚命地狂噬我的熱力!


    “那我們賭一把。”錦容見我話粗,不再囉嗦,直接說。


    “賭,我喜歡!”我挺著小刀,猛然發力,嘴裏急說著。


    我不能停下,但又不能阻止怪物吸取。


    停下顯然它會直接撲過來,而我越是發力,卻越是在給它增添力道,我的小刀已然開始抖動,證明這吸陰詭靈正在一點點地強大自己。


    “吸陰詭靈還未最後成尾,靈力不夠,有漏洞,你猛給它,喂脹它!”


    錦容的手掌溫熱之際,似乎有了點力氣,已然從我背後站起。


    原來她也發現了那一滿走道的尾。也是啊,簡直哪個怪物這麽見頭不見尾的,原來是還未最終成形有靈啊,幸虧我把飼養員殺了,靠,這事我做得倒對頭。


    錦容一提醒,我腦子突地一閃。


    唉呀聰明!我突然明白了漏洞在哪裏,也就是錦容說的“賭”了。怪不得她問我“怕死麽”,我知道,這一賭下去,弄不對頭,我們真的得死。


    急快地收攏心神,此時雙手緊握刀柄,我呀地一聲輕叫,熱力汩湧如瀑。


    周春的原石和精元之力,還有白骨的全身的透冷的元力,此時在我全身汩湧不止。


    熱力突然增大。


    吸陰詭靈嘴張合得如閃電一般,而身子猛擺,狂吸不止。


    對頭!至少第一步我們賭對了,它還未得靈力,說白了,就一隻知瞎吃瞎撞的傻比,還完全沒有頭腦。


    我心中開始冷笑。是的,如果它有了靈力成了形,此刻,就應該停止,而不是這般地貪婪!


    凹角裏此時熱浪翻滾,我幾乎調動了我全身的熱力。王路臉色開始轉紅,額上有了細密的汗珠,我心中稍安。我的熱力,其實是一股混合的靈力,這是我在靈屋裏白骨煞費苦心給我全部力量後我上山飛掠之時,能快速地習得錦容教我的招式之時,我陡然明白的。


    此時王路臉色轉好,是我的靈力逼出了她剛才被吸陰詭靈注入的陰寒之氣,正在慢慢地複原。


    轟,轟,轟!


    突地悶聲炸響!


    眼前一團黑霧陡起,而濃厚的血腥味一下子裹湧出來,幾乎讓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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